吳青理拿著那袋食物走到門口。

吳青理回頭看去。

王奇嘴角緊緊抿著，眼神中閃爍著怒火，彷彿一隻被捆綁的野獸，敢怒不敢言。彼時的狂妄在吳青理的鐵棒面前蕩然無存。估計在他心裡，已經殺我幾百次了，吳青理想。

但他不在乎。臨別前，他看向王奇身邊的女孩。

“陳蕾。”他緩緩道。

“嗯？”她好奇地抬起眼睛看他。

“好好活下去。”

言罷，他和胖子推門離開。

內心彷彿受到觸動，陳蕾呆呆地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望了許久。

記憶中那個揮舞著鐵棒拯救她的男人和如今逐漸遠去的背影重疊在一起，她的內心突然空落落的，像是某種東西永遠消失了。

你生命中遇到的大多數人只是你人生的過客，來了又去，像是夜空劃過的流星，當你抬頭看他時，他已然不見蹤影。

******

雖然從表面上看，城市中的倖存者似乎很少，但實則不然，大家只是儘可能隱藏在城市的每一處角落，儘量避開喪屍和其他倖存者的視線。

有時候，即便同為倖存者，你也判斷不了對方的真實意圖是否對你有害，亦或是隨時可能傾覆一支團隊的喪屍病原體。

就像現在，某間看似無人的別墅內，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吳青理和胖子的腦袋。

“我勸你們最好別動。”黑暗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沙啞。

兩人瞬間停下腳步，順從地高舉雙手，“對不起，我們沒有惡意，我們真不知道這裡有人……”

“有人被喪屍咬傷嗎？”

兩人果斷搖頭，“沒有。”

女人似乎鬆了口氣，把槍口放下，人從黑暗中走出來。她一頭短髮，長度和學生時代的男同學差不多，相貌中性。

見她手裡有槍，吳青理順理成章將她視為官方人員，詢問有關安全區的情況。

“安全區？”女人一愣，隨後點了點頭，“跟我來吧！”

吳青理和胖子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雖然沒搞清楚狀況，但感覺女人不像壞人，故跟在她身後上樓。

路上，女人為他們解釋情況。

她自稱孫娜，是前公安人員，災難爆發後，她和幾名同事自發組成救援隊拯救倖存者，他們也聽說了安全區的事情，準備再休整兩天就上路。

“你們可以跟我們一起走。”女人詢問性地看向他們。

吳青理思考片刻，在徵求胖子意見後，點頭答應。

面對鋪天蓋地喪屍的威脅，倖存者抱團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對方還有槍，戰鬥力更是提升一大截，感覺去安全區應該能更輕鬆。

孫娜帶他們來到別墅頂層。

門口站著個同樣持槍的男人。

他剃著平頭，五官端正，瞧著正氣凜然，眼睛警惕地直視前方，一絲不苟。

看見三人過來，他先是咦了一聲，而後笑道，“最近是怎麼回事，又有新人？”

“可能我們這裡有什麼魔力吧，把附近倖存者全引過來了。”孫娜打趣。

她轉頭看向吳青理兩人，指著男人介紹，“他叫齊健，我同事。人蠻不錯的，你們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跟他說。”

“你好，我叫齊健。”男人憨憨笑著。

“我叫吳青理。他是我兄弟謝鑫。”

“進來吧，別在外面站著了，哦，對了……”齊健看向吳青理和胖子手中的鐵棒和斧頭，“這兩樣東西不能帶進去，放在外面吧。裡面倖存者多，魚龍混雜的，保不齊會有人起爭執，大家多通融通融。”

“好的，理解。”吳青理二人同意，將武器杵在門口。

齊健為他們開門。

兩人走進去。

門內是個大廳，聚集了二三十個倖存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發現又有新面孔進來，大家同時停下手頭的事情，腦袋齊刷刷地盯著他們看，像是兩顆丟進平靜湖面的石子。我們臉上沒有髒東西吧？吳青理想。

下一秒，嘈雜聲重新響起，湖面再次恢復寧靜。兩人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坐下。

很快，吳青理就理解齊健口中的魚龍混雜是什麼意思，也明白他為什麼要將大家的致命武器收起來。

有些人，你見到第一眼就喜歡，想要親近；有些人，你憑直覺感覺很討厭，渴望遠離；還有些人，你剛見面就想拿棒子砸碎他們的腦袋。

“喂，你們兩個佔了我們的位置，快滾開！”一個黃毛站在他們面前，嚼著口香糖，囂張道。

吳青理現在就想打碎他的腦袋。

黃毛身邊站了個黑衣男，跟他一夥的。他腦袋上裝逼剃了幾道斜線，雙手插兜，面板黝黑，小臂有紋身，此刻，他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們，似乎吳青理不挪位置，對方就能把他吞了。

現在吳青理想要打碎的腦袋又多了一個。

見吳青理一副懶得理他的模樣，黃毛怒氣值飆升，嚷著，“MD，這是老子的位置，讓你們兩個滾開聽不見嗎？”

他罵得聲音很大，大廳裡不少人好奇地望向他們，指指點點。

“我給你一次機會，現在從我眼前滾開還來得及。”吳青理抬頭直視他，眼神冰冷如寒冰。

“嘿嘿……”身邊的胖子嘿嘿笑著，把手指掰得咔咔響，如同崩豆。他可太瞭解兄弟這種眼神了，跟要殺人一樣，在學校跟其他班打架就是這樣，如果對方這時候還不認慫，那後果將相當嚴重，見血都算輕的。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躲得越遠越好，胖子暗暗想。

但顯然，黃毛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出言罵道，“CNM，小兔崽子，你有種再說一遍，想死是不？”

吳青理沉默不語，像是塞滿的火藥桶，只需要一點點火星，隨時準備引爆。

“CNMD，滾開！”黃毛撲上來，伸手懟了下他的肩膀，親自為火藥桶點火。

“找死！”

吳青理大吼一聲，瞬間暴起，鉚足了勁，一拳轟在黃毛的臉上。

“咔！”骨頭碎裂的聲音，像是崩裂的石板。

黃毛整個人像是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牆面上，砰的一聲巨響，像爆炸一樣。

黃毛滿臉是血，早沒有幾秒鐘前囂張的姿態，鼻骨彷彿脆弱的蘆葦，以詭異的模樣扭折，顯然已經斷裂，鼻血如瀑布，噴湧如柱。

劇烈的疼痛讓他面部扭曲，良久直不起身，他發出痛苦的慘叫，像是受傷的野獸，尖銳而刺耳。旁人見狀直打哆嗦，一陣驚呼，五官皺成一團，彷彿鼻子已經不屬於他們，也感受到和黃毛一樣的痛疼。

一拳過後，吳青理冷著臉，緩步走向牆邊的黃毛。旁人屏住呼吸，彷彿聽見了怪物的腳步聲，咚咚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