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理回頭，發現來的人是宋珊，坐在他身邊。

“還不到你換班吧？怎麼不睡了？”

“睡不著。”宋珊淡淡道，“陪你坐一會。”

“你人這麼好嗎？我正好一個人無聊。”吳青理笑道。

兩人先聊了聊高中時的事情，話題又落回團隊身上。

“在你前面守夜的是誰？”宋珊問。

“苗家泉和齊健。”

“他們相處挺好的？”宋珊露出玩味的笑容，明顯話裡有話。

吳青理故意裝作不知道，露出茫然的表情，“什麼意思？咱們隊伍裡的人不都相處挺好的嗎？難道他們兩個有矛盾？”

“你就沒發現什麼不同？”宋珊不死心，繼續問。

吳青理搖頭。

“不應該啊，情侶之間相處就沒有一點不一樣？”

吳青理裝不下去了，笑出聲，“哈哈，騙你的。要是他們這麼膩乎我還看不出差別，那我這幾十年白活了，差點沒把我牙甜掉。”

“你是今天才知道嗎？”宋珊問。

“對……不是吧，聽你那意思，你早就知道了？”

“嗯。”

“他們自已說的？我怎麼不知道？”吳青理納悶。

“這還用說嗎？有誰看不出來嗎？”宋珊笑道。

“我就沒看出來……”吳青理弱弱舉手。

“哈，不怪你，誰讓你在這方面反應遲鈍呢！”宋珊當場給他下診斷書。

吳青理抓頭笑笑，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因為她說得沒錯。

忽然，他像是想起好玩的事情，咧嘴笑道，“對了，苗家泉私下沒怪你啊？”

宋珊一愣，沒明白，“沒……為什麼要怪我？”

“你讓她睡不了好覺啊！”吳青理眨巴眼睛，“誰讓你非要跟著娜姐一起守夜的！”

“哦，你說這個啊……那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娜姐不主動提我也會來守夜的。”

“為什麼？”吳青理好奇。

宋珊沉默一陣，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寧靜的夜晚，像是那悄然飄來的風，無聲無息。

“因為我不想被特殊對待，欠你們人情……當有一天我要離開的時候，心裡可能會好受一點……”宋珊緩緩道。

吳青理怔住，“離開？你要去哪裡？”

宋珊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他另一個問題，“吳青理，你現在最想幹什麼？”

“找到我父母。”吳青理脫口而出。

“那找到父母之後呢？又或者你有一天確信自已無法再見到父母。你又想做什麼？”

“這……”吳青理支支吾吾說不出，因為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宋珊嘆了口氣。

“人是需要目標的。如今沒有方向的人是很難活下去的。”她喃喃，眼神透過黑暗。

“那你找到自已的方向了嗎？”吳青理問。

“還沒。”宋珊笑笑，“或許等我找到那一天，就是我該離開的時候。”

兩人沉默。

聽他說完，吳青理的心中升起傷感，彷彿送別即將遠行的老友，酸澀的水瓶在心中打翻。

明明和她也不是很熟的樣子，為什麼一想到分開就會這麼難受呢？他問自已。

或許，我這個人太重感情了吧！他安慰自已，胡亂給內心塞個理由。

“那時候……你會一個人走嗎？”吳青理忽然問。

“會吧！”宋珊笑著望他，“孤獨才是末世的常態，不是嗎？”

她的笑容中流露著堅定的自我。吳青理望著她的雙眸，腦海中忽然閃過那天，她高高舉起，砸向黃毛混混的玻璃瓶。

圓圓的瓶底，彷彿頭頂的月亮，高懸在天空，不可觸及。

******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破敗的街道，胖子扛著斧頭，搖頭晃腦，自言自語。

他已經不知所謂地叨叨了一早上，吳青理耳朵都聽煩了，沒好氣道，“能不能認真跟我找找物資……究竟哪裡不對勁，你倒是說啊！”

“我是說苗家泉和齊健非常不對勁！”胖子突然抬高聲調，咬牙切齒，“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事啊！”

吳青理翻白眼，心說多大點事啊，至於唸叨一早上嗎？

“對啊。但跟你有啥關係？你好像蠻生氣的。”

胖子好像一瞬間被石化了，“你……早就知道了？”

吳青理偷笑。

但想想也是，胖子這十幾年基本都奉獻給了遊戲和紙片人，這方面思維遲鈍些實屬正常。要不說是兄弟呢！一個比一個遲鈍。

在得到肯定答覆後，胖子整個人頹廢，耷拉著腦袋，彷彿洩氣的皮球。

“怎麼了？”

胖子唉聲嘆氣，“愛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噗——”吳青理沒忍住笑出聲，“兄弟，你別逗我笑。愛情？跟誰？苗家泉還是齊健，你說明白點！”

“我去你的！”胖子掄來一拳，“就知道取笑我！你說跟誰？當然是苗家泉了！”

說著又嘆了口氣，“唉，喜歡的妹妹又少了一個，難受……”

“你喜歡她什麼？說來聽聽。”吳青理饒有興趣。

胖子咂嘴，“妹的，這還用說嗎？身材和臉蛋唄！要不還能喜歡什麼？”

“別怪兄弟點破你。你那是喜歡嗎？你是饞人家身子，下賤！”

胖子臉紅了，“呵，我就是層次低，格局小，不行嗎？”

“救命，救命！”忽然有人呼救。

兩人朝聲源看去，三個喪屍堵在小超市門口，一個女人困在裡面，發現他們後，朝他們揮手求救。

吳青理一怔，來這邊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碰見其他倖存者。

和胖子簡單商量，三個喪屍不算太多，救她一命倒也無妨。

兩人提著砍刀斧頭衝上去。

他們在末世摸爬滾打這麼久，對付喪屍的經驗越來越豐富，三個喪屍對他們來說只能算開胃菜。

很快，喪屍們身首異處，兩人開啟門，走了進去。

“英雄，謝謝你們！”女人迎上來道謝，和他們靠得很近。

吳青理表面笑嘻嘻，但心中對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好，他不知道她曾經的職業是什麼，但她的笑容彷彿公式化的產物，並不真誠。

他很快閃到一邊蒐羅物資，胖子卻毫無察覺，和女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樂在其中。

忽然，吳青理意識到某種古怪，這家超市裡的貨物未免太過齊全了些，彷彿他們是第一位光顧的倖存者。

“吳青理，你看！”胖子打斷他的思路，指了指貨架上一對娃娃玩具。

“要不咱倆帶回去幾個？你說那幾個女生會喜歡嗎？”胖子笑道。

吳青理揉揉太陽穴，“應該不會吧……都多大了還喜歡娃娃？”

“瞎扯，有些女人三十歲還喜歡抓娃娃呢！”

“你聽誰說的？”

“網上看的。”

這時，超市大門傳來響聲。

兩人朝門口看去。

卻見兩個黑衣人走進來，目標明確，徑直朝他們走來。

“哈，好巧啊！”其中一人說話，笑容很假，他右臉有道疤，瞧著像領頭的。

旁邊的小弟滿臉橫肉，不滿地嚷嚷，“靠，斌哥，運氣好差啊，怎麼還是沒有女的？”

吳青理有種不祥的預感，趕忙拉著胖子離開，但卻被小弟攔住去路。

他意識到對方來者不善，冷聲道，“你們想怎樣？”

斌哥哈哈大笑，“實話告訴你們，你們腳下是我的地盤。未經主人允許就擅自闖進來，是不是太不地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