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階修士的自愈力,折雲唇上的傷,只需他心念一動便可恢復如初,哪怕是他有所放任,亦是半刻鐘不到便恢復如初,再無一點痕跡。
雖然被咬出來的傷口沒了,但他卻覺得唇邊恍惚間似是還留著祁聞淵犬齒磕下時的些許刺痛感,引起陣陣讓他為之而感到顫慄的快感。
門外的暗裔在‘祁聞淵’隱去後猛的抬起了頭四下張望著,動作牽動枷鎖與鐐銬磕碰,發出聲聲脆響,此刻這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連眼睛都沒漏出來的黑影身上透露出一股慌張與無措。
突然他的動作頓住,現在原地面向房門微微歪著頭似是在思索,就像是有人對他下達了什麼指令一般。
三息過後他慢慢的挪正了腦袋,遲疑著抬起手推開了房門,折雲聞聲回頭,與看不見面容的暗裔對望。
暗裔一步一挪的向折雲走過來,磕碰鐵聲輕響,他的一舉一動都透出一股小心翼翼,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怕嚇到折雲一般。
暗裔在折雲跟前站定,而後單膝跪地向折雲袒露了他的後頸,他的身上湧出陣陣黑霧,裹挾著枷鎖發出輕響。
不過一息時間,黑霧散去,他後頸上的枷鎖緩緩凝聚出了一個小小的凹槽,似是破鑼鼓般嘶啞刺耳的聲音傳入折雲的耳中,其中帶著絲絲的電流音。
暗裔的聲音就好比是一個充滿雜音還漏電的音響一般。
此時若是祁聞淵醒著,定是要在心底喊上一句:“我漕,老哥你是雷克塞啊?”
“血,契…約,保…護”
暗裔一字一頓說的緩慢又吃力,但他已是竭盡全力將話說的清楚了,折雲看著他沒動作,暗裔抬起頭動了動手,似是想去捉折雲的手,最後卻沒有付諸行動,只是再度將後頸向折雲袒露。
“君上,秘…境,保…護。”
暗裔又補了一句,他以為折雲剛才沒動作是沒懂他的意思,這次說完還動手指了指自已又指了指折雲,最後又指了指祁聞淵。
折雲啞然,他剛才只是見著這九重枷暗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罷了,又被他的舉動驚住,畢竟暗裔不可契約是修真界的共識。
從前還曾有過傳言說,暗裔一族皆是墮落的仙。
如今修真界所知的鬼哭深淵最高階別的暗裔為七重枷,甚至許多修士連七重枷的暗裔都沒見識過。
便是折雲,也只是在上輩子被祁聞淵帶著去鬼哭深淵歷練時,見識了那七重枷的暗裔,這九重枷的暗裔也是沒見過的。
暗裔個個力量強大,但神智低下,低階的暗裔只知道追尋渴血的本能而瘋狂殺戮,根本無法與之交流。
且低階暗裔識海駁雜,修士若是與之契約必會受其殺戮意念的影響,稍有不慎便會被暗裔同化,淪為只知殺戮的瘋子。
而高階暗裔,雖有神智,識海的殺戮意識可自主收斂,修士契約不會對其造成影響,但高階暗裔生性桀驁,斷然不會允許自已被修士契約供其驅使。
且暗裔嗜血,遇見修士通常會對其出手,將人殺了後掠奪其周身鮮血供給自已修行,雙方一到碰上基本都是你死我活。
眼見著眼前的暗裔越來越急,折雲伸指在眉心一點引出一滴血,甩手滴入暗裔後頸那枷鎖凝聚出的凹槽之中。
暗裔身上一陣紅光閃爍,折雲能感到他和暗裔之間搭建起了一座橋樑,他現在能清晰的感知到暗裔內心的想法。
是以他也聽到了暗裔心中對他的疑慮,“這個人身上的味道怎麼會這麼奇怪,熟悉又駁雜,還有君上的味道…是血。”
偏頭望去,暗裔那張看不見五官的臉正對著他,暗裔嗜血,自然是對鮮血格外敏銳,尤其是像祁聞淵這種高階修士的鮮血。
折雲因當下窺視得到的暗裔心聲,耳根有些發燙,伸手去將暗裔從地上扶起來,輕咳了聲轉移話題:“那秘境入口有著修為限制,你這半步大乘期的修為如何能做到同我一道進去?”
暗裔歪著頭看著他,似是沒理解折雲的話,折雲略微思索一番變了話術,連帶著手上也比劃了起來:“你實力太強了,那秘境有限制,你進不去的。”
暗裔這次聽懂了折雲的話,折雲在誇他實力強大,絲絲雀躍透過二者間建立的橋樑傳遞到折雲識海,折雲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
氣這暗裔仍舊沒能理解他的意思,笑這暗裔心性純如孩童。
暗裔抬手拍了拍胸脯,微微揚起了頭,明明沒有五官卻是莫名給人一種他現在的神色極為驕傲的感覺。
“它,沒…用。”
“我,強!”
折雲一愣隨即笑出了聲,感受到暗裔不解的心緒,折雲輕輕搖頭止了笑聲,清了清嗓子道:
“你的意思是,入口的限制對你沒有用處……”
“因為你很強,是嗎?”
暗裔重重點頭,對於折雲能懂他的意思而感到高興。
“你是就這麼跟著我進去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別人看到會很麻煩的。”
暗裔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抓住折雲的手腕,身上的枷鎖頃刻間崩碎一道,折雲的小臂感到一陣灼傷的痛楚,折雲眉心微蹙挽起袖子,見得小臂上多了個劍模樣的印記。
“我,住,秘…境。”
折雲看著小臂的劍印難掩驚訝,他現在算是知道從前那說暗裔一族是墮落的仙的傳言是怎麼來的了,這等手段確實當的一句仙術。
黑霧湧動包裹暗裔周身,暗裔化作一道流光閃去折雲小臂上枷鎖幻化的的劍印。
‘你叫我,我就會出來’暗裔向折雲傳遞了這個訊息後安靜了下來,無聲無息的,若不是手臂上的劍印和存留的絲絲灼熱痛感,折雲幾乎要以為剛剛那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折雲放下衣袖遮住了劍印,伸出手握住了祁聞淵的手,緩緩俯下身,臉挨著祁聞淵的手臂趴在床沿邊上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