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落抱著自己的東西,回身看了一眼正在忙碌著的同事們。
沒有人對她的離開關心兩三句,現代社會大家都忙著顧好自己,哪有時間去搭理別人的閒事。
上了地鐵,正是工作日的時間,難得有了空位。
盛落開啟手機,看著簡訊。
“很遺憾地通知您,您沒有透過本校的複試”
考研?失敗。
實習期?不能轉正。
還能運氣再差一點嗎?盛落這樣想著。
誰知道命運之神立馬就告訴她:能。
準備開門的盛落聽著裡面有著隱隱約約的呻吟聲。
開了門之後,她拿起掃把,怒火沖沖地走向臥室。
對著男朋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
“死渣男,我在外面賺錢,你就在我家裡玩女人”
“趕緊給我滾出去”
男朋友一邊閃躲一邊嘴裡喊著“落落,你聽我解釋”
跟他一起鬼混的女人見勢不妙,已經穿好衣服跑了。
“留著下輩子說吧,再不滾,我就真的打死你”盛落一點也不想哭,她只想將心中的怒火發洩出去。
男朋友急忙拿起衣服,向大門跑去。
將渣男的東西的收拾好,盛落準備丟到樓下的垃圾桶裡。
剛走出單元門,就聽到有人大喊“小心你頭上”
盛落來不及反應,被掉落的花盆砸個正著。
昏過去之前,盛落只想對著天豎中指。
這破人生,誰想過就讓誰過去吧,死了也好。
正是隆冬時節。
寒風呼嘯而過,天空陰雲密佈,暗沉無光。
自從前段時間下過一場雨以後,容縣就沒有再放晴。
天空一直陰雲密佈,容縣的百姓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太陽了。
過於寒冷,就連攤販都不出來做生意了,路上的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他們裹緊自己的衣服,低頭趕路。
有人咒罵今年的天氣“該死的老天爺,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而容縣郊外的一個莊子上
三五成群的下人們正在打掃著院子裡各處的積雪
此處莊子是登基不久的陛下賞給五公主的,至於這位身份尊貴的五公主,為什麼會出現在容縣這麼偏僻的地方,尤其是天寒地凍的時節。
那就要從欽天監說起,據說國師測算過五公主的命格,能讓晉朝綿延千秋萬代,但是五公主需要駐守在皇陵一段時間,她的命格才能起作用。
至於這個駐守時間究竟是多久,要等五公主到了皇陵,欽天監的官員重新測算才能知曉。
所以剛剛才結束孝期的五公主盛落,就被新上位的皇上盛城派來了容縣。
正房屋簷下的小全子正在熬藥,聽到屋子裡傳來晴雨的哭聲,唉聲嘆氣:“唉,這都過去整整一天了”
“公主嗚嗚嗚”晴雨坐在榻上,看著床上五公主毫無血色的臉,額頭處綁著的白布隱隱有血跡滲出,好不心疼
晴雨將五公主的手握住,入手感到一陣冰涼,要不是看到五公主的鼻翼還在緩慢地顫動著,她都要懷疑五公主……
心裡想到最差的那種情況,自己甚至可能落不到一個好下場,她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晴雨更加難過了“嗚嗚嗚您怎麼還不醒啊”
是誰一直在哭,好吵啊。
盛落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努力片刻後,終於張開了一絲縫隙,卻發現自己一點都看不見,眼前一片漆黑
是我瞎了嗎?怎麼這麼黑,盛落心裡一慌,但是又轉念一想:被花盆砸到,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
但是這個人是誰啊,怎麼還在哭,好煩。
晴雨坐在床邊哭,沒發現自己心心念唸的五公主已經醒過來了。
假如公主真的出事了,她們做奴婢奴才的也討不著好。
好一點的,繼續在這裡守皇陵。
差一點的,可能就要被重新發賣了。
因為按照宮裡人的想法,五公主之所以會出事,肯定就是下人照顧不到位。
休說是發賣,就算是亂棍打死之後,丟去亂葬崗都不會有人為她們說情。
盛落想要制止魔音灌耳,手卻也軟綿綿地抬不起來。
唉,她這不是全身癱瘓了吧,那還不如去死呢。
痛苦地活著,還不如干淨利落的死亡。
盛落的心跳得更厲害了,一陣頭暈目眩,她比剛剛更加慌了。
掙扎間,手指微弱的動作終於驚動了晴雨。
“嗚嗚嗚五公主您終於醒了”晴雨看到盛落睜開了眼睛,心裡頓時有底了。
這是哪裡的方言嗎?怎麼感覺聽不懂的樣子。
什麼五公主?還是武宮主?
又不是在劇組拍戲,病人還能被叫著公主啊?
盛落張張嘴巴,只能發出一個模糊不清的“啊”音
“小全子,你趕緊把張老頭叫過來,就說公主醒了”晴雨也不敢亂挪動盛落。
思來想去,還是把張大夫叫過來給五公主看一下。
外間正在熬藥的小全子,叫來張嬤嬤看著藥爐的火:“嬤嬤,再熬一刻鐘就可以了,您注意不要讓火熄滅了”
張嬤嬤,原本是莊子上的煮飯婆子。
但是五公主來了之後,可憐她一把年紀還要在大廚房裡幹活,特意允許她來到內院,平日裡只需要負責照顧五公主的日常飲食。
“哎,老婆子我知道了”張嬤嬤接過蒲扇,小心地扇著火。
她看著小全子飛快地跑出去內院,差點撞上院門,不由得喊了一句“小全子,小心些走路”
只不過小全子這會已經跑遠了,沒有聽清楚張嬤嬤的話。
小全子跑到醫館,醫館大門正開著。
他看到張老頭正在整理藥材,沒有看診,邊上的小藥童在抄寫藥方
於是小全子拉著張老頭就跑“張大夫,我們家公主醒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張老頭被他拉得直踉蹌“藥箱,藥箱還沒有拿”
小藥童疾步跑了出來,將藥箱遞給張老頭“師傅,那我留下看家”
張老頭一手提著藥箱,另一隻手被小全子拉著“你慢著點,我可是一把老骨頭了,禁不起摔”張老頭被拉著跑,氣息不勻,一句話起碼喘氣了三四次
“那我揹著您去吧”小全子說完,就停下腳步蹲了下去,回頭示意張老頭上來
張老頭摸了摸花白的鬍子,樂呵呵地趴上去“那你可要背穩嘍”
小全子揹著張老頭,跑得飛快,一下子就跑到了莊子門口
他腳步不停,繼續往內院跑去
“張大夫,五公主就在裡面”將張老頭小心翼翼放下之後,小全子喘著粗氣,脖子處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張老頭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衣服下襬,提起小全子腳邊的藥箱,往室內走去“五公主的藥呢,也一起拿進來”
小全子點頭,不停地大喘氣“小全子曉得,我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
室內,層層疊疊的床幔垂在地上,靠近外面的一邊被勾起。
盛落看著頭頂上的雕花大床,還有那古色古香的床幔:所以我這是穿越了嗎?
有沒有系統?
有沒有必須要走的劇情?
有沒有一定要攻略的主角人物?
盛落腦子裡雜七雜八地想了一大堆。
根本沒有什麼系統出現,果然普通人穿越了也還是普通人。
盛落想起之前看到的這句話:古人可不比現代人傻。
那她等一下要怎麼矇混過關啊?
晴雨拿著帕子,正細細地擦拭著五公主的臉“五公主能夠醒過來,真的是老天保佑啊”
“我想喝水”沙啞的嗓音響起,盛落感覺自己嗓子都要冒煙了
說實話,盛落長這麼大都沒有受過那麼嚴重的傷。
只覺得額頭部分好像有人在用錘子擊打一樣,而且渾身都不舒服。
盛落鬆了一口氣,幸好的是,她還能聽懂這個侍女說的話。
不至於一下子就被揭穿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古書是不是一樣的文言文。
“公主稍等,奴婢去看看水是否還溫著”晴雨將拍子放回洗臉盆,準備端出去倒掉,恰好看到張老頭進來
“張大夫稍等,我去去就來”晴雨摸了摸暖爐上的水壺,發現還是溫熱的,倒好水,帶著張老頭往內室進去
“公主,您現在的身體不宜過多飲水,稍稍抿一口潤潤喉嚨就可以了”張老頭看到盛落想要把杯子裡的水喝光,連忙制止
雖然盛落很想把那一小茶杯的水全部喝光,但是她也知道想要病好,就要謹遵醫囑“那好吧”
“請公主把手伸出來,老夫把脈”張老頭開啟藥箱,晴雨將絲綢方巾搭在五公主的手腕上
張老頭閉著眼,一手把脈一手摸著白鬍子“公主昏迷一天就能醒過來,說明公主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需要進補”
“大夫,可是……”盛落在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用失憶來當藉口,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她害怕被看出不是五公主本人,而被當作孤魂野鬼
雖然現在的情況確實是她佔據了五公主的身體,也不知道原來五公主的靈魂是在腦海深處藏著,還是跟她一樣一命嗚呼投胎去了
“公主不要諱疾忌醫,你有哪裡不舒服的一定要說出來”晴雨聽到五公主似乎在顧忌在什麼,勸說她
盛落抬眼看著晴雨,而晴雨眼含鼓勵“就是我一覺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晴雨的反應尤為激烈,似乎不敢相信。
“公主這種情況並不少見,老夫曾在醫書上面看過,腦中有淤血,就會壓迫腦內神經,導致人會遺忘部分記憶”張老頭倒是不驚訝。
腦中有淤血而已。
張老頭心裡並不覺得這是什麼難治療的病。
這些年他走南闖北,什麼疑難雜症沒見過。
盛落要是知道張大夫心裡所想,一定會會大笑著:死而發生,見沒見過?
晴雨在一邊泫然欲滴,眼睛紅紅的“那這個病能不能治好的,公主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會,只要公主腦內的淤血消散,五成的機率會想起全部記憶”張老頭老神老在,似乎勝券在握
晴雨聽出張老頭的言外之意,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向張大夫磕頭行禮“求張大夫救救我們家公主”
“你這個丫頭,老夫又沒有說見死不救”張老頭被晴雨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一大跳“趕緊起來,動不動就跪地磕頭,什麼毛病,老夫又不是什麼神仙下凡”
“謝謝張大夫”晴雨磕頭的那一下特別用力,額頭處一片泛紅
張老頭拿出藥箱裡的銀針“晴丫頭,你出去看看小全子在做什麼,怎麼這麼久都沒有把五公主的藥拿過來,順便點一盞油燈過來”
盛落看到張老頭手中細細長長的銀針,感覺頭更痛了,要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扎針了“張大夫,你說的醫治辦法不會是給我施針吧”
盛落的手在被子裡微微發抖,用力揪住被子的一處,側頭用餘光去打量張大夫的動作
張老頭正在慢條斯理地將針袋攤開,逐根逐根地將銀針拿出檢視,似乎在看哪一根的長度適合。
盛落看得心驚膽戰,總覺得下一秒張大夫拿著的這個針就要扎到自己身上了
“公主放心,老夫年輕走南闖北的時候,也曾遇到過像公主的這種情況”張老頭眯著眼,將銀針拿到眼前,點點頭,放回針袋“不是老夫自賣自誇,經過老夫施針治療的病人,全部都恢復了記憶,您大可放心”
就是這樣才放心不下啊,盛落欲哭無淚
她的失憶根本就不是因為淤血的問題,而是她根本不是五公主啊
萬一針都扎完了,但還是想不起來任何東西,盛落覺得自己剛撿到的小命又該到頭了。
古代人對於妖魔鬼怪,孤魂野鬼這種東西可是相當忌憚,不知道會被燒死還是被一劍刺死。
一想到自己又要死了,只見盛落眼中的光芒暗淡,眼眶隱約還有淚光閃爍。
室內只有盛落和張老頭,而張老頭雖說不至於老眼昏花,但也不能直勾勾地盯著公主瞧,萬一衝撞了五公主,說不定那可是要砍頭的,所以他沒有看見盛落落淚。
唉,為什麼別人穿越,開局就是系統,再不濟,也保留有原主人的記憶,而她卻是身殘志堅的狀態。
盛落心想,穿越也有歐皇跟非酋的區別,而她就是非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