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突然，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嫁給高遠？我怎麼能嫁給他？

我感激他救了我的命，可是，我又不是喜桃！

蕭錦年看看我，又看看高遠，連聲問道：“喜桃，靜妃說的是真的嗎？這是不是你的願望？你想嫁給高遠嗎？你要是想嫁他，朕現在就成全你們……”

我抬起頭，直視著蕭錦年。

他背對著門口，臉隱在暗處，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故而不知道他這番話，到底是真誠的發問，還是懷疑的試探。

我從他身上移開眼睛，卻又不期然與高遠四目相對。

相比蕭錦年的隱晦不明，高遠的臉上和眸中，卻是明明白白地寫著希冀與喜悅。

看得出來，高遠對喜桃，是發自內心的愛慕。

所以，這應該是他最最期待甚至喜出望外的時刻——得到皇上的賜婚，與心愛的姑娘結為夫妻，從此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朝朝暮暮，永不分離。

想到這兒，我的心，細小而尖銳地疼了一下。

見我不說話，靜妃催促我道：“喜桃，還愣著做什麼？快回答皇上啊，你是高興傻了吧？”

我知道，不管是出於報答我救三皇子的恩情，還是……防患於未然，靜妃都急於促成我和高遠的親事。

我對著靜妃笑了一下，再次看向蕭錦年，語氣平靜道：“多謝皇上和靜妃娘娘的美意，只是奴婢受傷之後，很多事情都忘了，包括與高遠的情分。眼下，奴婢只想儘快養好身體，找回記憶。其它的，奴婢無暇考慮。”

我一口氣說完，重又低下頭，我害怕觸到高遠驚愕又傷心的目光。

我不想傷害他，卻已經傷害他了。

就在這時，蕭錦年開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在他的聲音裡，聽出些如釋重負的意味。

他說：“也好，朕尊重你的意願。你想好好休養，得找一僻靜的地兒……是這樣的，皇后薨逝之後，太后想讓朕把大皇子和長公主送到坤明宮撫養，朕思慮良久，覺得太后年事已高，不宜太過操勞。

所以，朕準備命人把明德殿後面的春熙宮收拾出來，讓大皇子和長公主搬到那兒去。如此，他們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不至於再出類似於今天的意外，朕想他們了，也能隨時得見。

喜桃姑娘不顧自已的安危，跳入冰冷的御河中救出皇子公主，朕甚是欣慰，也甚是感動。朕本來想讓你到明德殿當差的，現在想來，你乾脆去春熙宮做掌事宮女，負責照看皇子公主，如何？”

一陣狂喜的浪潮，瞬間衝進了我的眼窩，我幾乎要熱淚盈眶。

做夢也沒想到，蕭錦年會這麼安排。

做春熙宮的掌事宮女，負責照顧大皇子長公主……還有比這更好的去處嗎？

只要能和我的峻兒和櫻兒在一起，哪怕再讓我跳千次萬次冰冷的御河，我也甘之如飴。

雖然極力壓抑著自已的情感，我的聲音，依然帶著幾分顫抖：“奴婢願意……能服侍皇子公主，是奴婢的榮幸！”

蕭錦年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那好，你先在靜妃這兒歇著，兩天後，朕讓人來接你去春熙宮。”

說完，蕭錦年轉身離去。

靜妃緊跟著蕭錦年，殷勤地說：“臣妾去送送皇上！”

蕭錦年的聲音遠遠傳來：“不必了，朕要到御河邊去……”

靜妃已經出了暖閣，急切道：“臣妾隨皇上一同過去，臣妾也想盡快知道真相。到底是誰在冰上動了手腳，要謀害皇子和公主！”

腳步聲遠去，暖閣裡，一時只剩下我和高遠兩個人。

高遠像是忘了周遭的一切，背靠著牆，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地站著。

此刻的沉默，比厲聲的追問和憤怒的譴責更讓人難受。

最終，還是我按捺不住，輕聲喊道：“高遠？”

他轉頭看我，眼睛裡分明有閃亮的東西，可他卻咧了咧嘴，對我生硬地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那麼蒼涼，又那麼悲傷，讓我幾乎無法面對他。

良久之後，高遠終於開口，他艱難地、斷斷續續地說道：“喜桃，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都明白……我尊重你的選擇。我等著你，等著你想起我，想起我們的過去。

即便你以後不和我在一起，但只要你過得好，我都會高興的。不管什麼時候，我……我都會像今天一樣，只要你有危險，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高遠跑了出去，沉重的腳步聲，像是踏在我心上一般。

暖閣裡再次安靜下來，這期間，有小宮女進來給我端了茶水，以及溫熱的薑湯，然後又悄聲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殿外忽然傳來靜妃的聲音：“氣死本宮了……”

說話間，她已經進了暖閣的門，一見到我，就開門見山道：“喜桃，今兒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有人出來認罪了！”

這麼快！

我吃了一驚，趕忙問道：“誰？”

靜妃冷笑著說：“是御膳房的一個小內監，聲稱最近天寒地凍，已經好幾日沒有新鮮的魚蝦進貢。他昨兒得知太后想喝魚湯，便跑到御河邊，想鑿開冰面，試試能不能捕到魚。

結果，忙活了大半天，冰層太厚鑿不開，他又凍得受不了，只能不了了之……他說自已今天一直在御膳房忙活，沒有出門，也沒想到皇子公主們會一早到御河的冰面上玩，直到聽說冰層破裂有人墜河，這才意識到自已可能釀了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