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聽說了嗎？勇者們再戰天道遺蹟，現在竟然已經下到了第六十七層！”
“六十七層？前所未聞啊！”
“真不愧是勇者大人們，不過我記得他們在第五十三層……”
“噓！大家都懂，不要說出來——勇者們只許勝不許敗，就算有什麼小道訊息也要在心裡掖著，否則一個不小心……嘖嘖嘖……”
“哦對對對，還好兄弟你提醒我。”
“……”
第六十七層……
這個效率，有點慢了啊。
但看到鬥志仍存，就姑且誇一誇你們吧。
我的同學們。
穿過三五成群的冒險者們，黑袍少年輕車熟路地來到吧檯的一角，在久違的老位置上坐下。在他所在座位的右側，整齊地擺放著兩把同樣的凳椅。
他不由得低頭看向了右側的座位，楞了神。
“……老樣子吧。”
半晌，他轉過頭，正準備掏出錢放在桌臺上，已然有一杯酒推了過來。低酒精，水果味，在玻璃杯中放入玻璃圓球，每一次按壓，都能改變酒味，順帶著上一味的殘留餘香——千歲舊年，他們三最愛的酒。
哐啷～
同樣的，又是兩個酒杯推到了那兩個空位前。酒杯裡面放著玻璃球，只是沒倒上特製的酒。
“回來了？”
“嗯。”
抬起頭，成熟卻又不缺青春氣息的老闆娘擦拭著剛洗淨的空酒杯，嘴角微微上揚。從她的眼眸中，他可以感受出“安心”二字。
他壓了壓漂浮的圓球，憑著直覺停了手，然後閉上眼睛任由酒流進喉嚨中。
嗯，剛剛好。
“不等他們了嗎？”
“他們……不會來了……”
老闆娘手中的活一滯，她把擦淨的杯子小心地放入櫃檯中，直視少年的雙眸。
“你成長了很多呢——從地獄爬出來可不容易吧？”
她聳了聳肩，無視少年詫異的目光，為那兩個空杯續上了酒。
“別想太多。我只一個酒吧的老闆娘兼調酒師——僅此而已。”
“不……為什麼還要……”
“千歲舊年，新中含舊，舊中出新。既是對以往的滿盤皆收，也是為未來做出準備的象徵。斟上一杯，就算肉身不能及，魂靈也會聞著酒香，沿著舊路重歸於此。”
“更何況……”
老闆娘笑而不語，轉身去接待他客。
重歸於此……還會一如既往嗎？
當然不會。
就連自己，也不能再回到曾經，更別說他們了。
【來幹來幹！】
恍惚間，中間的座位彷彿多了一道滄桑的虛影。他高舉起手中的酒，招呼著左右兩邊的人。
【鹹溼大叔，別一上來就大喝特喝。】
最右邊同樣出現了一道虛影，他嗔怪著，但還是老實地舉起了手中的酒。
【沒事，又不會醉。】
現在，輪到他舉杯了。
叮～
三人的酒杯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悅耳的敲擊聲。
【白穹，朕的一把手，老是這麼畏手畏腳，未來可是很難討到老婆的啊！應該像我，做人嘛，就直白點，豪爽點，哪怕落魄，也是一番滋味！】
【學學二把手國東辰，人家……】
【噓……十一點鐘方向！大長腿！】
【不愧是朕的二把手，審美觀都和朕不相上下。】
【……我說你倆啊……】
【對了，一把手，聽朕一句勸，別再當你的老好人了，做事嘛，硬氣點，少吃點虧。你想想，老好人那種可有可無的角色，有好處想不到你，差事就找你跑腿，真的會有人把你當回事嗎？】
【……嗯……】
【你不想去傷害別人，對吧？但在這個肉弱強食的世界，不下狠心可不行。你的戰鬥風格要麼是一擊致命，要麼就是輔助隊友位移，前者很有發展空間，可你卻以後者為主——有時候，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白穹低下了頭，沉默不語。半晌，他舉起酒杯痛飲了一口，彷彿要把所有的煩惱和憂愁飲盡。
【……我會考慮的……】
【二把手你也要注意。雖然你攻守兼備，也做好了覺悟，但是千萬小心被別人抓住弱點，你要……】
鹹溼大叔雖然落魄，卻相當有人生經驗。每一次，每一回，三人坐在一起談天說地，他總是會教導兩位，提出自己的看法。
他彷彿知曉兩人的一切，總是能恰到好處地談及兩人苦惱之處。他的話彷彿像是沙漠中的一眼清泉，讓人頭腦一醒。
三人都認為，他們將會有無數次機會像那樣坐在一起，飲著他們最愛的酒，聊天說地，吹吹牛皮，暢聊心之所想……
直到那天，鹹溼大叔用生命教了兩人最後一課……
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想到這一幕了呢？
“東辰！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回過神，薇兒正雙手叉腰，不滿地坐在了中間的位置。在這個糙漢子居多的地方，一位美少女無疑會引人矚目，只可惜，她已名花有主。
“回憶往昔？”
“往昔……嗯，確實值得回味——我可以喝嗎？”
“當然可以。”
“咕嘟咕嘟……嘻！爽快！東辰東辰，這杯是留給誰的？”薇兒指著最右側的酒，好奇道。
“留個一個……遲早回來的傢伙。”
“唔姆！你這個謎語人，告訴我嘛。”
“不要不要，略略略……”
“啊——我們床上一見雌雄！”
“噗！咳咳咳……”
“這不是，找到了命中註定之人嘛。”
老闆娘含笑地看著小兩口的互動，眼光瞟向了左側那空缺的位置。
他，還活著嗎？
或者說，他還會回來嗎？
………………
術御的存在並不影響已學魔法的釋放。
一般魔法的釋放都需要詠唱，而術御的存在可以說是為魔法釋放提供了第二種渠道。透過消耗術御卡牌可以大幅縮短詠唱時間，甚至做到零詠唱，但每次使用都會進入冷卻。
這時若還想再用那魔法就必須走老路子，消耗氣來詠唱釋放。術御都是透過學習後凝聚出來的，不可能無中生有，也不能直接轉賬。
也就是說，直接湊出一套術御轉交給他人的操作是不成立的。所以洛白要選擇轉職成法師，就必須經過一番刻苦學習。
而她的老師，毫無疑問就是血族中僅此於女皇陛下的萬法之王，也是她的理論課導師——哦咧……奧萊老爺子。
不過今天，洛汐一時興起，打算親手指導自己的乖女兒。正如洛汐所想，洛白和白穹的術御既可以共用，也可以獨立分開……但用哪一方，主性格就會變得和哪方一樣。
所以洛汐就禁止洛白使用白穹的術御了。不僅如此，也嚴格禁止使用命令孤注一擲。
她不想再見到女兒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能力。
“燃盡眼前的餘孽吧——火球術！”
洛白取出環繞在左手上的一張術御，輕輕落地起跳的同時將其對準洛汐。隨著縮減版詠唱的進行，術御消失在她的右手手心，取而代之地是直線飛行的一大團火球。
“哼哼～”
洛汐哼著小曲，同樣甩出一張術御，一道冰牆便在一瞬息間升起，完美擋住洛白的火球術。以她的熟練程度，幾乎所有術御都已壓縮成了零詠唱。
洛白剩餘術御——兩張。
洛汐剩餘術御——八張。
雖然在階級上洛白佔下風，但她有著作為白穹時優秀的反應能力，雖然做不到連續發動魔法，但躲避還是能做到。
也只是僅僅能做到罷了——洛汐的進攻，可都是槍林彈雨，彈幕式的攻擊。
我就是白穹，白穹就是我，禁止術御共用真是太過分了，搞得就跟預防精神分裂患者發病一樣……過分！
洛白眼裡噙著被虐慘的淚光，勉強躲避著母上的彈幕攻擊，眼中卻關注著剩下的兩張術御。
水龍捲和火焰槍，中下型法術術御，消耗的氣也不多，適合初學者使用。
自己也能透過詠唱釋放已學魔法，可惜洛汐根本不給她機會——應該說，在戰場沒有敵人願意給你機會。
母上給自己的挑戰是近身一次，本以為如探囊取物結果難如登天。不行，母上可以承諾過成功了就給她特殊獎勵，自己可絕對不能輕言放棄！
我是誰？我可是公主——個鬼啊！我乃血氣方剛鐵骨錚錚的好男兒洛白，字典裡就沒有放棄二字！
乖女兒精神分裂症又發作了？
注意到洛白眼眸的變化，洛汐有了幾分興趣。洛白總是堅持相生相剋的負面作用是多重人格，可是在洛汐觀察已久下，她越發覺得這更像是精神分裂。
一會兒嬌滴滴萌萌噠，一會兒歪點子餿主意作大死，這不是精神分裂是什麼？
洛白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方位，啟用左牽黃右擎蒼，決定賭一把。如果賭輸了，特殊獎勵就——不存在噠！人家勢在必得！
洛汐躲過一記火焰槍，在地上翻滾起身，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