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專家赴縣醫院坐診的訊息迅速傳遍商河縣各地，一時之間，門診預約爆滿，病患數量急劇上升，普外科主任龔承安趁此良機，在門診積極接診新病人。

“聽說市裡的專家來了？”

“沒錯，就是市裡的專家，你的雖然是個小手術，但需要開腹，不過放心，有市裡的專家親自指導操作。”

一日晨起，老龔已接手兩例膽囊切除與闌尾炎手術。門診結束後，他囑咐科室同仁儘快完善相關檢查，自已則徑直前往外科二科尋訪齊慕言。

“齊醫生，您明日是否有空？我們這兒有幾個膽囊和闌尾的手術要做。”

“邵學文主任已有排期，你按計劃安排就好。”近日骨科手術同樣繁忙，既有鋼板取出術，又有關節病變處理。院方特地開設了外科專家門診，由老邵獨挑大樑，但因其應接不暇，便帶上了莫問春共同參與門診工作。據說莫問春記錄詳盡，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早間有一例肱骨鋼板取出手術，由盧明哲與蔣霄合作完成，齊慕言並未參與，因有些私事急需處理。

駕車來到雲蘆家，時隔半年有餘，他覺得應當前去看望一番，雲蘆的案件始終懸而未決。此次大門敞開，他將車停放妥當，步入屋內，意外發現雲寶也在。

雲蘆的妻子出門迎接，曾經那般清雅脫俗的女子，僅半年光景竟顯得憔悴不少，“齊醫生，您來了，快請進，雲蘆他有訊息了。感謝您的掛念，讓您費心了。”

雲寶忙不迭地為齊慕言泡茶遞煙，齊慕言落座後，留意到雲寶雙眼泛紅。“齊哥，自叔父出事後，您是唯一前來探望的人，唉！”

雲蘆妻子接過話題：“探望與否倒也無妨，你先去給齊慕言醫生拿些乳酪來。”

“嫂子，現在雲院長究竟處於何種狀況？”

齊慕言搓著手，心中頗感糾結，雲寶喚他哥，雲蘆又是他叔，這關係一時之間有些複雜起來。

“退賠、罰款，幸虧有個有些背景的遠房親戚，在省城司法界有些關係，幫了些忙，最終判決三年有期徒刑。”話語間，她不禁淚流滿面。

“嬸嬸，您別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要哭壞了。三年光陰，彈指即過。您要堅強起來，保重身體，靜待叔叔迴歸。”雲寶安慰過後，轉向齊慕言道：“齊哥，您嚐嚐這個，這次可是花了不少錢，即便如此還是被判了三年，唉！”

又閒聊片刻後，齊慕言亦送上幾句安慰之詞，隨後匆匆離去。雖三年不算短，但也算個尚可接受的訊息。回到科室，恰好撞見結束門診歸來的莫問春。

“嘿，你回來了。真是累死人了，你又偷溜去哪兒了？明天你跟我一塊陪邵主任出門診，別老像遊魂似的，別把哪家的小姑娘給勾搭上了。”實則並非疲累不堪，只是相較於市區醫院，這裡的病人數量略少，主要是她看不慣齊慕言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齊慕言微微一愣，盯著她手中的物品說：“想不想親自操刀做手術了？想的話，趕緊給我倒杯水，渴死了，我還得趕去市裡呢。”

“喏，喝死你。”她隨手向齊慕言拋去一瓶不知何人贈予的可樂。

次日清晨，齊慕言早早抵達手術室，邵學文需至門診接診，遂讓莫問春隨行。

莫問春此番變得機靈了，見齊慕言步入手術室後，便順手拉來一位剛入職的醫師協助老邵，自已也緊隨其後進了手術室。

縣人民醫院共有三間手術室，兩間歸屬外科，剩下的一間歸婦產科使用。她認定外科有手術要做，暗下決心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讓齊慕言履行承諾。然而進入之後，卻發現齊慕言正身處普外科的手術室內。

普外科手術室內，麻醉師已成功使患者陷入麻醉狀態，龔主任將一份病歷交至齊慕言手中，言道：“齊醫生，請您過目一下，各項檢查已核實無誤，一切正常，現在可以準備手術了。”

齊慕言接過病歷，審閱片刻，回應道：“確認無誤，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

洗手、消毒，於肚臍處穿刺打孔，插入導管，注入氣體構建氣腹，再由導管引入手術探頭及錄影鏡。齊慕言操作有序，立於門口的莫問春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絕對是怪物，這傢伙居然還精通普外科的腹腔鏡手術，若非怪物，還能是什麼！”莫問春此刻心中湧起莫名的憤慨，經過大半年的努力，她堅信只要持之以恆，終有一天能趕超這位技術高超的男醫生。然而此刻回望，那個狡猾的怪物竟中途轉道上了快車道，她幾乎要仰天長嘯：“怪物，你這個傢伙！還不趕快現出原形！”

普外科選擇將手術集中在早晨進行，齊慕言連續操刀，最後一臺是闌尾炎手術，這讓龔主任顯得頗為焦急，老臉漲得通紅，欲言又止，這一幕恰好被齊慕言捕捉到。

“龔主任，您怎麼了？”

“齊老師，這臺闌尾炎手術能不能讓我試一試，您就在旁邊指導一下就好。我對於膽囊手術確實沒多大信心，但對於闌尾炎手術倒有些許心得，您能否助我一臂之力？”龔主任言語中略顯結巴，畢竟齊慕言曾在普外科受他指導，年齡也與他兒子相近，這種場面讓他十分尷尬。

“當然可以，我來幫您扶穩鏡子。”齊慕言深知實踐的重要性，他一邊扶穩鏡子，一邊向龔主任強調手術要點，始終保持高度關注。畢竟，手術關乎生死，容不得半點馬虎。龔主任首次嘗試腹腔鏡闌尾炎手術，儘管並未過分緊張，但對腹腔鏡的運用仍顯生澀，動作頗顯遲緩。

齊慕言並不急於求成，畢竟並非所有人都有系統保駕護航。終於，手術順利完成，龔主任長舒一口氣，感慨萬分：“真是沒想到，我在普外科幹了二十多年，如今做個闌尾炎手術竟累得滿身大汗，齊老師，真心感謝您的鼎力支援。如果沒有您的現場指導，真不知何時才能親自完成一臺腹腔鏡手術呢。”

“龔主任您太客氣了，熟能生巧，往後會越來越熟練的。”齊慕言笑著寬慰他。

“真的是真心話，齊老師，您今年的執業醫師資格考試應該沒問題吧？”龔主任突然提及此事。

齊慕言疑惑起來，不明白為何突然提到這個話題，“應該沒什麼問題，怎麼了？”

如此這般，我們醫院若想依靠院長的扶持實屬無望，直言不諱地說，院長他的心思並未真正放在業務提升上。然而，我們並非垂垂老矣，不求進取豈有前程？一旦離開縣醫院，倘若連個膽囊腹腔鏡手術都無法勝任，又怎能得到他人的認可接納？畢竟未來開腹手術必將逐漸被淘汰，故而，我期待在你取得成果之後，能否抽出時間指導一下我們。此事院長必然不會贊同，因此在酬勞方面，我們可能無法給予充分的補償。我也是拼盡顏面向你提出此請求。

原來，老龔已嘗試聯絡了幾位市醫院的普通外科醫生，但對方一聽提及費用，立刻便婉拒了。無奈之下，老龔只好將注意力轉向了齊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