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聞淵身影從九方塔消失過了三息後,靜謐無比的九方塔第七層的傳送陣中央突然傳出了一聲脆響,聽著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來的聲響。
隨著這聲響動,傳送陣中央緩緩凝聚了三道身影,前面兩道身影正是這兩年杳無音訊的天決和塵述二人。
他們的身後距離半步的位置站著一個身姿高挑,頭戴束髮紫金冠,身穿獸面吞頭連環鎧,眉眼生的極為英氣的姑娘,正是‘祁聞淵’那日要天決帶著塵述去尋的人。
白虎湮世槍的持有者——定軍山傳承人——楊笑。
天決透過九方塔第七層的傳送陣鎖定了南離界的位置,熟門熟路的以口訣開啟第七層的偏殿大門,從裡頭取了源石出來開啟陣法傳送去往南離界。
傳送陣的開啟皆需要消耗靈石,所傳送的距離越遠,所需要消耗的靈石便越多,並且不同規模的傳送陣開啟所需的靈石品階也不同。
像用於相鄰城池之間傳送的中小型傳送陣,開啟只需要下品靈石和中品靈石,隔得遠的大型傳送陣開啟則需要上品靈石。像鬼哭深淵之中的殘留至今的超大型的古傳送陣,開啟所需的靈石乃是極品靈石。
當今修真界已無人有能力在刻畫出殘留的古傳送陣一般的傳送陣法了,便是各大宗門掌控之下的大型傳送陣也鮮少有陣法師能獨立刻畫造成,多是幾人聯手鐫刻。
所以不管是能夠刻畫高階陣法的陣法師,還是用於開啟古傳送陣的極品靈石,在當今修真界都是極為珍貴稀有之物。
而這九方塔之第七層內的傳送陣和用於開啟傳送陣源石,比之古傳送陣和靈石更為珍貴稀有,這第七層的傳送陣乃是可以穿透各個世界之間的壁壘,在各個世界之中來去自如還不會對其人產生任何危害的陣法。
開啟陣法的源石,其上則是蘊含了一方世界絲縷本源氣息,在當今這方天地的修真界,除了這九方塔第七層的偏殿內,再無任何地方可尋源石。
天決找到楊笑帶著人一道透過傳送陣回來時,陣法之中三人身形剛凝聚了絲晃影的一瞬間死亡刀域展開將三人籠罩,下一瞬祁聞淵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這第七層中,神識籠罩一寸一寸的探尋掃視。
二者之間相差的時間半息不到,只差分毫便可撞上,死亡刀域所籠罩的空間,天決便是唯一的主宰,可他和祁聞淵二人之間的修為差距太大,為了供給死亡刀域擋下祁聞淵的探查隱匿他三人身影的力量,已然掏空了天決所有的靈力。
這還是在第九層的玄武佑靈盾受到了青龍偃月刀、朱雀烈陽扇、白虎湮世槍三者的牽引,藉助四象力量的可共通性,由青龍偃月刀為媒介釋放玄武的庇護之力。
祁聞淵的身影散去,天決亦是不敢即刻收起死亡刀域,咬牙硬撐了三息實在是撐不住了,失了力氣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青龍偃月刀也脫手掉在了地上。
青龍偃月刀砸在地面上的聲響,蓋過了天決膝蓋磕碰在地面上的聲響。
冷汗浸溼了他的鬢髮,豆大的汗珠往下淌墜在下巴頜又滴落到地上,天決嚥下喉間的腥甜大口喘息著平復。
當下的天決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天決冷不丁的這一跪,將他身旁的塵述嚇了一跳,便是他二人身後的楊笑也是被他此舉驚住,回過神來忙不迭和塵述一左一右的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天決撥出的氣息都帶著股淡淡血腥氣,身子無意識的微傾,大半個身子都倒向了塵述那邊,藉著攙扶的力勉強站穩,趕在二人開口前氣若游絲的說:“走。”
塵述和楊笑對視一眼,皆是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扶著天決離了九方塔後又一路疾馳跑出了蒼莽平原的地界。
三人停下腳步,楊笑喚出白虎湮世槍猛的插入身前,支起了一道可隔絕外界窺視的屏障。
這道屏障不同於別的單單是隔絕窺視,任何企圖往內瞧的人都將被白虎湮世槍溢散出的兇殺之氣震懾。
修為低下、意志不堅者,在這股兇殺之氣下,輕則識海混亂神志不清,重則識海崩碎淪為廢人。
“那個人…與白虎傳給我的記憶中的上尊不一樣。”楊笑蹙眉道。
天決沒有第一時間應聲,他迎著塵述的目光,看見了他眼底潛藏的擔憂,天決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往上提了些許。
畢竟這近兩年的日子來,塵述可都沒怎麼給過他好臉色,天決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從前在他二人的相處之中,因著他的性子基本上都是塵述在遷就他。
對於塵述不同的態度,天決心裡急得不行,卻是一點法子也沒有,或許是他太過木楞,以至於連青龍偃月刀內的青龍靈影都看不下去了,向他傳了道神念,天決聽後微微一怔。
他當下已然緩過了勁兒,平復了呼吸,恢復了些許的力氣,正欲謝絕塵述的攙扶便被青龍靈影提點了一番,抿了抿唇在青龍偃月刀的示意下抓住了眼下難得的可以跟人稍稍親近些的機會,仍舊半靠在塵述的身上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回了楊笑的話。
“是殘魂。他沒有師尊的記憶,不認得你……也不記得我。”
天決說完便感到塵述握著他手臂的手緊了幾分,隨後又聽得青龍靈影的讚許,眼裡露出一絲茫然之色,完全沒明白他剛才的話有什麼不對,他只是在簡單的敘述事實而已。
楊笑聽完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示意明白,隨後又掃了一眼塵述,又看了一眼靠在塵述身上的天決,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真是怪哉,從前都只見得塵述這般模樣靠著天決,天決冷著張臉不為所動,只是那手摟著人腰摟的緊,一旦有旁人多看幾眼塵述,天決的冷眼便會像刀子似的向著人飛過去。
塵述不明所以,天決卻是知道楊笑為何而笑,當即面上感到有些發熱,好在楊笑並不是那種喜歡看人熱鬧的人,方才也不過也就是突發其感。
現下清了清嗓子看著他二人問道:“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去就近的城池。”天決和塵述幾乎是同一時間說出口。
楊笑瞧著挑了挑眉勾唇笑的玩味,英氣的面容此刻顯得有些痞氣,當真無愧她身上穿的那身鎧——十足十的兵痞子模樣。
“成。”楊笑收了白虎湮世槍,揚了揚下巴示意,“那就走著。”
天決當下也不好再賴在塵述懷裡佔人便宜,揮手拿出了法船,雖比不得祁聞淵的那艘,但在修真界拿出來還是極為長臉的。
塵述頗為詫異的看了天決一眼,他倒是不知道天決手裡還有這麼艘法船,並且天決在南離界的兩年也沒將其拿出來趕過路。
他二人為了尋楊笑可謂是沒日沒夜的御空飛行趕路,當下塵述看向天決眼神裡便多了幾分不忿,便是楊笑看他的眼神也透著古怪。
兩雙眼裡一致透露著:‘有這好東西你不早拿出來?’
天決被二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卻仍舊是那副死人臉的模樣不顯分毫,輕聲說:“忘了。”
楊笑笑了聲沒說話,率先閃身去了法船之上,眼不見心不煩。
塵述則是如往的笑著伸出手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鬢髮,語調慵懶纏綿:“你可真行啊。”
音落收回手冷哼了閃身去了法船之上,天決因塵述的動作愣了神,人走了才回過神來追著上去,同時向青龍靈影傳了道神念,讓其日後多提點自已一二,卻是沒得到回應。
因為當下的青龍靈影正在被朱雀靈影怒罵,因為他方才給天決出招佔塵述便宜的事情惹怒了朱雀靈影。
朱雀靈影本就對‘祁聞淵’厚此薄彼,解封青龍不解封他而感到憤怒,當下可算是新賬舊賬一起算,罵的那叫一個激情四射。
青龍靈影從始至終都只是靜靜的聽著,沒還一句嘴,卻是一筆筆的給朱雀靈影記了下來,等朱雀靈影解封顯得身形的時候,便是他同他算賬的時候。
嘴上的罵戰青龍靈影沒興趣,他本就同玄武一樣是個話少的,不像朱雀整日跟在孔宣屁股後頭跑,學了一堆孔宣罵玉茗的話。
他們還在天淵墟時,青龍常和白虎一同尋黑龍玩兒。黑龍和白虎好戰,常常沒說幾句便交上了手打的不可開交,而後一而再再而三的波及到他,忍無可忍之下他自然加入其中,形成一場誰都是1V2的大混戰。
青龍到底不像玄武一般,真的性子淡漠到完全不為外界任何事物所動,長此以往之下他難免被另外兩個所影響,只是平日裡因他話少便瞧著不甚明顯。
說起來天決這法船還是天決上次帶天一門弟子前去探尋南海秘境時,天一門特意贈予他的酬勞。
別的帶隊長老多半是靈石和在帶回來的秘境眾多修行資源之中的優先挑選一物的權力。
因著天決身份特殊,且他自願放棄了酬勞的靈石和優先挑選一物的權力,天一門的一眾高層都覺得對不住他,在他的師尊凌虛客的推動下天一門便給了他這法船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