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道號天機

半隻鹿被老者風捲殘雲般消滅殆盡。此時老者心滿意足的依偎在樹下，折了一根樹枝邊剔牙邊對沈塵說道：“小子，老夫很久沒吃這麼爽快了，說好不白吃你的，你有什麼心願說說看，老夫或許能幫你完成。”沈塵卻是微微一笑道：“區區鹿肉能入得了前輩之口是晚輩的福氣，怎敢向前輩索求回報。”老者向邊上吐出口中食物殘渣，坐起來說道：“你這小子，倒也實在，對我的胃口。老夫縱橫修行界上千年，這一身趨吉避凶的本事倒也看得過去，承蒙各方道友抬愛，得了個天機老人的名號。方才見你烤肉的時候，用的是丙丁煉火訣吧？”“正是，前輩好眼力。”沈塵不著痕跡的拍了一下馬屁，老者笑道：“這清河派的創派祖師，倒是和我有些淵源。你從我這學些本領，倒也不算背叛師門。”

“多謝前輩厚愛。”沈塵本也想從這老者身上薅幾捋羊毛下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如今老者提出來，沈塵自然而然便答應了。“且先讓我來為你算上一卦。”老者右手拇指翻飛，眉頭卻越來越緊，推算片刻，似是一無所獲，老者暗道“怪哉。”，便又開始推算。誰知第二次剛起了個頭，便噴出一口老血，“前輩，您沒事吧？”沈塵關切問道。

“沒事。”老者擦乾淨嘴角鮮血，望著沈塵一臉嚴肅道，“你對你的身世瞭解麼？”

“晚輩生於青州渝州城，沈府，自幼父母雙亡。”沈塵將身世道來。“若是尋常人等，老夫掐指可算，身負氣運者費些力氣也能算個所以然出來，可偏偏你小子，不但一無所獲，還賠上老夫一口老血。”“實在抱歉了，前輩，晚輩也不知所以然。”

“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原因，一是你身上有十分厲害的寶貝能遮蔽天機，不過看你這境界修為，想來身上也沒有什麼寶貝；二來則是你前世是哪個修為極其恐怖大能，否則不可能讓我遭受如此反噬。”老者心有餘悸的說道。“幸好老夫及時停下，不然輕則境界跌落，重則身死道消也未可知啊。”沈塵首先想到會不會是那個手帕，但是卻沒有吐露資訊，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雖然老夫算不出什麼來，但是你必然是身負大氣運之人。”老者取出一枚玉簡，“這是老夫畢生所學之感悟，便贈與你吧，如此一來也算有了因緣，以後說不定還需要你小子照拂一二。”沈塵望著老者，並未接過玉簡。“我輩修行之人，應當殺伐果斷，如此婆婆媽媽，優柔寡斷將來如何成就大道？”老者不悅道。

“如此，晚輩便卻之不恭了。”沈塵行了一禮收下玉簡。

“還有一物。”老者又取出一枚令牌。“這是昇仙令，你可在道宗每二百年一次的山門開啟之日憑此物進入道宗內修行。”“道宗是？”沈塵問道。“看來你確實是剛踏入修行的新人，也罷，就讓我給你講解一番吧。”

老者坐在地上，喝了口酒緩緩道來：“大夏國雖有九州之地，數萬裡寬廣，然而在這天元域中只是一箇中等的國家。這道宗便是整個天元域數一數二的大門派，它並不屬於任何國家，反而許多王朝依附於道宗。道宗宗門所在之地乃是天元域極西之地的勿留山上。平日裡是絕計尋不到的，只有在道宗大開山門時才能憑著昇仙令感應到山門位置從而進入其中。這昇仙令便是清河派創派祖師見我頗有慧根便送給我，他原本是道宗一位前輩，外出遊歷至此，見此地人傑地靈便留下了傳承，並說若我能在二百歲前能突破騰雲到達暉陽境便可前去道宗。可是我雖有慧根，卻無大毅力，未能在二百歲前突破騰雲晉升暉陽，這昇仙令便被我雪藏。數百年來，也沒有尋到一個能夠得上資格用這昇仙令的人。”

“前輩怎知晚輩便能在二百歲前突破騰雲境。”沈塵問道。

“就憑我推算不出你的任何資訊，我敢斷言，你一定能夠進入道宗。”老者信誓旦旦道。

“前輩太抬舉晚輩了。既然前輩如此看重，晚輩也不妄自菲薄，盡力而為。”沈塵謙虛道。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老者撫須哈哈大笑。“距離道宗開山門還有多久？”沈塵收起昇仙令問道。

“細細算來，距離道宗每二百年開一次山門，還有大概九十三年吧。”老者扒拉手指頭說道。

“也就是說，我要在九十年的時間內突破騰雲晉升暉陽了是麼？”沈塵翻了個白眼道。“正是正是。”老者訕訕笑道。

“修行之路應當一往無前，如果循序漸進，莫說九十年，就是一百九十年晉升暉陽也是遙遙無期。既然前輩說我是大氣運之人，非常人當行非常之事，我也對自已有信心。”沈塵胸中豪氣萬丈。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老者欣慰道。

“也罷，看來這清河派不是久居之地，是該遊歷名山大川，尋找屬於我的機緣了。”

辭別了老者，沈塵回到清河派大殿，找到長青真人，向他說了此事。

長青真人道：“師弟有此機緣，可喜可賀。清河派的大門永遠為師弟敞開。”

見長青真人如此通情達理，沈塵一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道：“我在門派中學到了符籙，煉丹之術，無以為報，只能等日後有所成就之時，再來報答門派的栽培之恩了。”

“善。”長青真人道。

沈塵告別長青真人，又到四位長老那裡做了告別，四位長老對沈塵依依不捨，長虹真人和長生真人各自給了沈塵幾瓶丹藥，長宣真人給了沈塵幾張高階符籙，長化真人則送給沈塵一柄鋒芒凌厲的寶劍。沈塵向四位長老作揖行禮，言道：“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沈塵沒有什麼能回報清河派，有的只是這麼一個承諾。

回到住處，沈塵在床上盤膝而坐，最後一次在清河派打坐修行。這一次沈塵的心格外的安靜，很快便進入了冥想。

在沈塵的識海里，四處混沌一片，只有一顆種子，吸收著四周的混沌之氣，正在緩慢的發芽。

正當沈塵冥想之時，一聲巨響傳來，隨後地動山搖。沈塵被驚醒，衝出房門，只見清河派眾多建築成為了一片廢墟，地上有一個長寬數百丈，深數丈的大手印，許多清河派弟子倒在廢墟中痛苦哀嚎，場面十分悽慘。沈塵望向空中。一個黑衣人負手而立。

“何人來我清河派撒野？”四位長老一擁而上，將黑衣人圍在中央。

“死人，不需要知道。”黑衣人手一揮，巨大的靈力將四位長老掃到一邊，隨後黑衣人再次大手一壓，又一個巨大掌心出現在門派上空，這一下如果壓實，清河派便毀於一旦。

長青子持劍衝了出來，一劍劈開手印。

“沒想到，區區清河派，也有暉陽境的高手在此。”黑衣人饒有意味道，隨即一手揮出，靈力掃向了長青子，長青子右手持劍，左手抵在劍身上，堪堪擋下這一擊。

“還是有兩把刷子，不過可惜，今天這裡的人都要死。”黑衣人雙手張開，周身靈力翻湧，一個巨大的法陣將巫溪山籠罩住。

“萬魔噬魂。”黑衣人大喝一聲，從身體內湧出無數黑色靈體，向四周竄去，被靈體穿過的弟子，無論是外門弟子。還是琴心境的入門弟子。頃刻間便面色發黑，一命嗚呼。

沈塵本想施展土遁術離開，誰知此刻法術失靈。沈塵心中驚駭道：“這人好恐怖的修為，今日難逃一死了。”

就在沈塵認命的時候，那老者突然來到沈塵身邊。沈塵先是一喜，隨後哀求道：“前輩，求你救救清河派吧。”天機老人搖了搖頭道：“非我不願，實屬不能啊。”“以前輩的修為，都無法擊敗那人麼？”沈塵驚訝道。

“此人修為境界遠高於我，我不是對手。說來慚愧，這事起因還在我。”天機老人自責道。

“前輩何出此言。”沈塵問道。

“我先帶你離開這裡再說吧。”天機老人不等沈塵再說什麼，便取出一張符籙，金光一閃，二人便消失不見了。黑衣人似乎並未察覺到什麼，仍是操控靈體四周掠食弟子的魂魄，不多時，巫溪山上已經沒有幾個活人了。

“你殺我弟子，滅我道統，我與你同歸於盡。”長青子雙目充血，狀若癲狂，手中寶劍在手腕處一劃，鮮血汩汩直流。“喝——”長青子燃燒渾身精血，所有的精血靈力全都湧向大殿內的一尊雕像中。“請祖師助我！”長青子大喝一聲，原本暗淡的銅鑄雕像剎那間金光大作，一股無形威壓散發出來。一個透明的身影自雕像中緩緩走出，望向如同人間煉獄的清河派，嘆了口氣。那人手一揮，一道金圈向如同波紋四周擴散，所到之處惡靈均消失不見。黑衣人見狀，心中大駭，立馬掉頭就跑。

“留下吧。”那透明人影言語中充滿寒意道，一隻大手抓住黑衣人，輕輕一握，便將其捏爆了。

“只是一個分身麼。”說完，透明人影便化作星光消失不見。

此時長青子身上血液已經流乾，卻仍站立不倒。清河派的弟子傷亡九成以上，四大長老和幾位琴心境的弟子僥倖存活。眾人望著如此慘狀，睚呲欲裂，仰天大叫。

黑衣人分身被滅，本體醒來。

“找到了麼？”旁邊另有一黑衣人問道。“不在這裡。”

“那就繼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