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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荒山竹屋

進大荒山半個月後,蘇來在山坳裡發現了一座竹屋,竹屋搖搖欲墜,被寒風颳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隱約還有咳嗽聲傳來。。。。。。

竹屋周圍佈置了幾個簡單陷阱,其中一個陷阱裡還有隻野兔正在挖洞,主人要是再不來,兔子就要跑了!

蘇來蹲在坑邊上看著野兔,他知道對於普通人來講,寒冬的荒山裡,一隻小獵物也很珍貴,跑了多可惜。

他乾脆用黑槍刺穿野兔脖頸,拿在手中,去拍勉強算是院門的木頭框。

竹屋裡傳來一個女子虛弱的聲音:

“是旅人借宿嗎?進來吧。。。。。。”

蘇來尋聲在最裡的一間屋子的木榻上,見到了此間主人:

是一名依靠在破窗邊的瘦弱女子,臉色蒼白,頭髮如同枯草垂在腮旁,兩片嘴唇乾裂,可能是剛才說話的緣故,撕開了幾道裂口,正有血流出來,血是黑色的!

蘇來楞在門外,花二躲在他身後偷偷看,這是人是鬼啊?

枯瘦女子聲音雖然嘶啞,卻很是溫柔:

“小兄弟,莫怕。我這病不過人的。你是進山打獵的吧?那邊有屋子可以暫避風雪,你隨意就是,恕我不能招待你了……”

蘇來舉起手中的野兔,

“姑娘……姐姐,我是路過的獵戶,怕兔子跑了,特意給你送來!”

女子黑漆漆的眼睛看向野兔,流露出一種哀傷的神情:

“籠中的鳥兒,陷井中的困獸,都是自作自受罷了。既然是你抓到的,你便吃了吧,我已經不需要了。”

蘇來在女子的眼中看到的一片死意,她的生機枯槁,確實快死了。

蘇來也不多說,出去尋了柴火和積雪,又在坍塌了一半的廚房裡煮了一鍋兔肉羹,盛了一碗遞到女子手裡:

“餓了吧?你先慢慢喝些熱湯,再吃些肉,很香的。”

女子雖然已存死意,可肉湯飄香,勾起她本能的求生意志,小口地喝著肉湯,漸漸地能將肉吞嚥下去。

她將空碗放在一旁,對蘇來笑了笑:

“這是我吃過的最香的兔肉,謝謝你。。。。。。”

蘇來走過去收起空碗,忍不住問道:

“你病的這麼重,怎麼還一個人住在這裡?大荒山深處可是有熊的。”

女子將目光轉向破窗外的灰色天空,用手掌輕壓心口輕嘆一聲:

“小兄弟,你不必同情我,我是命苦之人,可也算是自受苦果,若有來生,我願為雲雀,只在雲端飛翔,再不染塵世汙濁,雀兒,是我對不住你。。。。。。”

蘇來知道女子是在對她的魂獸說話,她虛弱至極,伴生魂獸都出不來了。

蘇來默默不語,在屋中生起柴火,又去林子裡打了一隻鹿,放了血端給女子喝。

他不通藥理,可前世都說鹿血大補,也許能有些用處?

那女子看著鹿血笑了一笑:

“謝謝你的好意,其實我是中了散靈露的毒,喝鹿血會激發毒性發作的更快。。。。。。咳咳。。。。。。”

蘇來皺眉思索,西丹經上沒有這種毒藥,更沒有解毒之法。

女子笑意越發苦澀:“這是我自己配製的毒藥,發作雖慢,卻無藥可解。可惜仇還沒報,我就要先死了。。。。。。”

蘇來聽得一頭霧水,女子吃了東西又暖和過來,有了些力氣,她抿了抿頭髮,微笑道:

“小兄弟,看你年紀不過十五六歲?”

蘇來搖搖頭:

“我十二歲!”

女子啞然失笑:

“原來還是個小娃。。。。。。也好,你心地善良,於我有恩,可姐姐身無長物,無以為報,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讓你知道人心之惡,以後也好提防著些。。。。。。”

“我本名叫黃雀,是金林鎮人,自幼與鄰家裴家二郎有婚約。”

“裴二郎有武者天賦,十二歲便是一階武者了,那年月華門來招弟子,說我有成為修士的潛質,而裴二郎丹田封堵,被月華門淘汰了。

“我本不想去,可裴二郎說如果我成了修士,就能替他煉製武合丹,武合丹一丹難求,在鎮上很是金貴,可宗門裡卻很常見。”

“為了裴二郎,我有了靈氣以後,就拜了丹峰荊明為師。。。。。。”

蘇來與花二面面相覷,這些名字聽著耳熟啊!

不會是洞中黑骨冷飛的那個師門,禽獸荊明和黃鶯兒師姐吧?

黃雀講得入神,沒注意到他倆神色古怪,繼續說:

“可那個荊明表面上仙風道骨,和藹可親,暗地裡卻用強。。。。。。我幾次三番想要逃出宗門,裴二郎卻都讓我忍耐,說只要他也能成為修士,就為我殺了荊明報仇!”

“後來荊明又收了個親傳弟子冷飛,當成寶貝似的培養。那個冷飛和荊明一樣好色,總是偷偷盯著我看,我恨不得將他眼珠子剜出來!”

“可裴二郎讓我與他假意說笑,一來可以挑撥他們師徒成仇,二來可以將冷飛送來的丹藥財物都換成武合丹給他進階。”

“那天冷飛卻來找我說等他得了荊明的寶物,就要帶著我離開宗門,有了那本丹經,走到哪裡都能活得很好!”

“裴二郎很高興,我也很高興,我和冷飛出了山門,我就給他下了散靈露,三天後他毒發,裴二郎追殺他七日方回,可惜被冷飛逃了。”

“我們怕冷飛逃回宗門告訴荊明,我們連鎮上也不敢回,只能躲在大荒山裡生活,至今已是三年了。。。。。。”

蘇來忍不住問:

“那個裴二郎呢?怎麼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等。。。。。。”

黃雀悽慘一笑:

“等死,是嗎?我這毒就是他下的,他就是想讓我死的。”

“我和他隱居於此,他原本的溫柔都變了,日漸焦躁,他說因為我的緣故,他有家不得回,還要日日打獵勞作,山中草藥難尋,一個月也煉不出武合丹來。。。。。。”

“十天前,他從山外聽說月華門在大荒山中尋得了礦脈,就要派人來開採,我們是藏不住了。”

“我以為他會帶我走,可他卻給我下了毒,他說只有我死在這裡,被月華宗發現,他才能毫無干係地回到鎮裡,還能替我照顧爹孃,等他修煉有成,一定為我殺了荊明報仇。。。。。。”

“我沒有挽留他,沒有求他,人心已變,強留他何用?只希望他能遵守諾言,替我照顧好我爹孃吧!”

黃雀說完這麼多的話,猛然咳嗽起來,吐出一灘黑血。。。。。。

蘇來揉了揉眉頭:

“姐姐,你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裴二郎是在利用你呢?”

黃雀怔怔出神:

“利用?我何嘗不知他是在利用我,可他的未婚妻被人強佔,還被人整日覬覦,他想報仇也沒錯。。。。。。我只是不知道那個爬牆給我遞青果子的裴哥哥,怎麼變成了如今的樣子?或許,都是我的錯。。。。。。。”

蘇來又問:

“還有種可能,會不會那個冷飛是真心喜歡你呢?”

黃雀眼裡流露出憎惡:

“喜歡?他曾親眼見過我從那禽獸房中走出,他每每躲在外邊偷聽荊明虐打我,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同那禽獸一樣喚我鶯兒!這鶯兒的名字就是荊明為了。。。。。。羞辱我才改的!”

“每次他湊過來叫我鶯兒師姐,我都想殺了他,可惜啊!”

蘇來無語!

他取出一張信紙和一個碧玉盒:

“你先看看這個吧。。。。。。”

日光消失,屋中只有火光跳躍,映著黃雀枯瘦的臉頰,倒有了幾分活人氣。

黃雀一手抓著信紙,一手握著珠釵,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