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還待說什麼,觸及到沈南鳶的眼神,便只得偃旗息鼓。
沈南鳶帶著沈慕來到自已房間,關上門。才用一種不贊同的目光看著沈慕,道:“阿慕,你怎可如此對父親說話?”
沈慕在沈淮序面前一向無賴,但在自已姐姐面前,卻十分乖巧,只道:“本來就是,阿姐,我說的可有一句錯了?”
沈南鳶搖搖頭,嘆息道:“子不言父之過,便是全天下都說沒錯,我們做子女的又怎麼能說呢?便是我們說了,世人還會以為我們不孝。人心便是如此,有時他們幫你說話也只是因為你處於弱者那面而已,若身份對調,只怕當初他們為你說了多少好話,日後就會說多少話把你踩下去。這些事你都得知道,日後我嫁去西宸,無瑕顧及你,你便只能學會照顧好自已了。”
沈慕失落道:“阿姐,你真要嫁去西宸國嗎?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話雖是這麼說,但他知道這是聖旨,絕不能隨心所欲。
沈南鳶平靜的說道:“阿慕,你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不捨、不甘、不願,但你也應該學會接受這一切。這或許就是我的命運了,你該學會長大了。”
沈慕低著頭,心中酸澀道:“可是我真的捨不得你,阿姐。若是在大啟國境內就算了,左右我還可以去找你。但是西宸國實在是太遠了,況且若是哪日大啟和西宸開戰,到時你又該如何自處?”
沈南鳶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目光堅定道:“這些都是日後的事,等到了時候再說,何必現在杞人憂天?現在最重要的是,我若是嫁出去了,日後你和父親之間的矛盾便不可調停,只會越來越大,現在父親還沒有上折立世子,怕是有別的心思。”
沈慕又怒道:“他不就是想立那個女人的兒子為世子嗎?我早知道了,給他就是!區區一個世子之位,誰稀罕啊!”
沈南鳶摸了摸他的臉,好似透過他在看誰似的,半晌才說道:“阿慕,別耍小孩子脾氣了。若是這世子之位真的被那女人的兒子拿去,到時候父親勢必會為了抬高他的出身,而扶那個女人為正室,那時母親又該如何呢?她會甘心嗎?”
看沈慕像被挫敗了一樣,垂頭喪氣的,她又繼續道:“阿慕,就算是為了母親,你也不能把世子之位拱手讓人。”
沈慕點了點頭,又搖頭道:“可是阿姐,我真的不想要這勞什子世子之位,我就想闖蕩江湖,行俠仗義。”
他想說,母親要是在世的話,肯定也會尊重並支援他的想法的,但害怕說出來,會讓沈南鳶傷心,也只好埋藏在心裡。
沈南鳶繼續道:“不需要你做什麼,你畢竟是嫡子,父親就算想做什麼,也繞不過你去。你放心,我走之前會替你處理好一切。”
話裡有著堅決,和一絲冷意。
沈慕疑惑道:“阿姐是什麼意思?你要做什麼嗎?”
他直覺有些不對,但卻說不上來是什麼。
沈南鳶目光平和,溫柔的岔開話題,道:“聽說你和那位溫二小姐相熟,聽聞回京時你們一路相談甚歡。如今她和顧世子有了婚約,想來你們日後感情也會更好一些。”
她是真心這麼想的,畢竟顧雲宿是沈慕唯一的好友了。就他這麼個吊兒郎當的性子,若是身邊沒有人照拂,她實在放心不下。
顧雲宿雖平日裡瞧著冷漠了些,卻總會在關鍵時刻伸以援手。這樣的人,值得深交。
如今,那位溫二小姐和顧雲宿有了婚約,日後想必也要和沈慕打交道。如果他們關係好的話,想必以後也會有人替她照顧沈慕了。
沈慕沒好氣道:“程寄歡?我和她哪裡相熟了?她一天天的,就知道懟我。我說一句,她便有十句等著我。”
話雖是這麼說,但語氣也透著一股熟稔的味道。
沈南鳶看他有些帶笑的眼睛,心裡有些遺憾。
若是沒有那樁突如其來的婚約,程寄歡和沈慕二人倒也是相配。沈溫兩家世交,雖然這些年為了防止順平帝猜忌,兩家明面上沒什麼來往。但她知道,私底下她父親和溫家仍然保持著友好,關係也是極好的。
若是程寄歡和沈慕在一起,溫鶴眠勢必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家女婿的世子之位被他人奪走。沈淮序也要掂量一下溫家,至少不會在明面上偏袒自已的庶子。
搖了搖頭,沈南鳶說道正事:“過幾日我想下帖子邀溫二小姐前來一聚,畢竟有著同時被賜婚的緣分。”
話中帶著些嘲諷和可笑。
沈慕心中難過,問道:“只請她嗎?”
沈南鳶繼續道:“不是,還有京城中所有世家貴女。那日你不要在府上,以免衝撞了這些姑娘。”
沈慕沒有多想,以為沈南鳶只是擔心自已會闖禍,點了點頭。
看著自家弟弟單純的模樣,沈南鳶不知是喜還是悲。萬般無奈,也只有化為一聲嘆息。
……
見過了顧雲宿,程寄歡便回了自已房間。她知道顧雲宿和溫鶴眠肯定還有其它事要談,也沒多問。
程寄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
這是很罕見的,畢竟她自從穿越過來,整個人就有一種喜歡昏睡的狀態。這麼多年,還沒有失眠過。
她在床上滾了幾圈,放棄了,只好坐起身來細細想著宴席上的一切。
她原本都已經做好了抗旨的準備,沒想到被順平帝打了個措手不及。
居然亂點鴛鴦譜,把她和顧雲宿安排到了一起。
實在是匪夷所思、瘋瘋癲癲的。
她想,順平帝這幾年不會是壓力越來越大,到現在被壓迫的瘋了吧。
雖然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在顧雲宿面前也保持的淡定得體。但終歸她在這個時代也只是一個剛滿十五的小姑娘,要放現代來說,他們這都算拐賣未成年了。
都該抓起來坐牢!
但想到顧雲宿在月色下朦朧的臉龐,又有一些臉紅。
這畢竟是個俊俏的少年郎,由不得她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