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宮門,已經有太監等在那了。
那太監彎腰,說道:“長公主殿下,溫大人,太后想在開宴前看一眼寶林公主。”
樂陽長公主笑道:“好啊,我也正有這個打算。那勞煩陳公公帶路了。”
那陳公公是太后宮裡的人,一直為太后辦事。
溫鶴眠說道:“我和清淮不便入後宮,先去宴上。”
樂陽長公主點頭,示意知道了。
溫鶴眠又看了眼程寄歡,程寄歡也點了點頭,他便走了。
陳公公回道:“不敢當,請隨奴婢來。”
程寄歡幾人便在陳公公的帶領下,來到了太后的寢殿。
一路上,程寄歡倒是心無旁騖,權當只是要去見一個尋常人家的祖母,只不過,這位祖母身份更高一些而已。
她並沒有多想什麼,左右她和那太后還是親祖孫倆,還有樂陽長公主在一旁,太后應當也會喜歡她的。
此時,她正在想著等會宴席上,如果西宸國的人真的提出和親之事,她應當如何。
是真的按照溫鶴眠所說直接拒絕,還是先應付下來了呢?
也不是她不相信溫鶴眠,主要是她覺得溫鶴眠這幾日有些反常。
畢竟任誰知道了多年相處的摯友居然會是個披著羊皮的狼的人,都會有些崩潰,接受不了。她擔心溫鶴眠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決定要和順平帝對著幹的。
人家畢竟是一代帝王,先別管人怎麼上去的吧,反正人已經坐上去了。正所謂,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說不好她就是這百萬呢?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很快便到了太后的宮殿。
幾人走了進去,高殿上坐著一位穿著雍容華貴的老人,她一襲華麗的龍鳳圖案旗袍,用金線穿插,那繡工精美絕倫,穿在她身上有股自帶的威嚴。
程寄歡略微掃了一眼,便很快的低下頭,和溫沐顏一起跪地道:“臣女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道威嚴又帶著慈祥的聲音響起:“起來吧,歡兒,上前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程寄歡依言上前,太后身邊的一個嬤嬤動作迅速的拿來一個小板凳放在高殿的下一階,程寄歡道了一句多謝。
太后在打量程寄歡,程寄歡同樣也在打量她。
她想,這位太后可看不出來對她日思夜想啊,也沒有樂陽長公主說的每每提到她便傷心欲絕啊。
不會是樂陽長公主的母愛濾鏡太深了吧,還是說這位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主。
同樣是老人,溫老夫人一見就是慈祥的那種,而太后則是帶著威嚴的,無形之中給人壓力。
她胡亂想著,此時太后也打量完了她,笑道:“果然是樂陽的女兒。”
旁邊的樂陽長公主聞言放鬆下來,好像聽到了什麼保證書,笑道:“母后也這麼覺得嗎?我們一見歡兒便都是這麼想的。”
溫老夫人也在一旁開口道:“太后娘娘慧眼如炬,這丫頭確實和樂陽很像,我們都說再也沒有那麼像的了。”
太后娘娘笑了笑,卻看著程寄歡,道:“怎麼不說話?哀家這沒有外人,不必拘束。”
話是這麼說,但太后看她雖然臉上帶著一些惶恐,但那雙眼卻帶著一絲無謂,好像眼前的人只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太,不必擔心太多。
程寄歡心中肺腑,需要說什麼?你們自已聊的好好的,幹嘛扯到她身上。
雖然心中這麼想,但仍然笑道:“臣女第一次進宮,難免有些惶恐不安。”
太后娘娘意味深長的笑道:“自家人,何必惶恐,哀家是你的親外祖母,不必害怕。”
程寄歡適時的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道:“是。”
親祖母還像看猴子一樣的看她,那打量人的眼光真讓人難受,她這時心中已經對太后有些不喜了,至少和這個人相比,她更喜歡溫老夫人那種慈愛的老人。
這時她又想起進宮前一個晚上,溫沐顏與她說太后娘娘並不是很好相處,讓她在宮中謹言慎行,保持清醒,時刻記得先君臣,後親人。
她初時還不明白,明明樂陽長公主口中說的太后和溫老夫人一樣,都是那種慈祥的老人,溫沐顏為何在提起太后時卻是一臉的欲言又止,好似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現如今一看,已經明白了。
敢情這位太后娘娘是隻心疼自已的女兒,對自已女兒的女兒們不怎麼在乎、不怎麼喜歡的樣子。
正好,反正她也不太喜歡這老登。
太后看向樂陽長公主,問道:“歡兒回來了,你的心事也了了,這幾日身體總該好些了吧。”
太后看的很明白,她只有這一個女兒,自幼便是當掌上明珠般對待,至於她女兒的女兒,客氣一些,彼此有些感情便罷了,畢竟再好的親緣也總會斷,不是這一代就是下一代。
因此,但凡過去那些歲月裡,樂陽長公主和她提到失蹤的女兒,都會陪她大哭一場,不過也只是出於對她女兒的心疼。
至於那孩子,她雖為她感到有些難過,但也僅僅只是難過罷了。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沒時間分心在一個沒見過面的孩子身上。
樂陽長公主語氣帶著些嬌意,道:“母后說的是,自從歡兒回來了,我心中開懷,太醫都說我的病好多了,可以不再吃藥了。”
她自幼便被寵慣,未嫁人之前便一直這麼跟太后撒嬌,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皇宮便是她的另一個家。
太后點頭,道:“那便好,如此哀家便能放心了。”
一旁的溫沐顏和程寄歡對視一眼,二人眼中映著彼此的身影,眼波流動之間,好像已經說了千言萬語。
溫老夫人一人坐在椅子上,看著用華貴的地毯鋪著的地面,不知在想什麼。
三人都沒有打擾樂陽長公主和太后這對母女,各自懷揣著心事。
樂陽長公主一開始還想多多介紹一下程寄歡,說她如何如何懂事,如何如何孝順什麼的,好讓太后能夠更喜歡她,但不知不覺中那話題不知怎麼便扯到了她的身體上,又從這扯到那,便一時忘記了程寄歡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