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歡回道:“沒什麼，父親。對了，我想去看看裴映可以嗎？”

溫鶴眠疑惑道:“看他做什麼？”

程寄歡看了沈慕一眼，在對方祈求的目光中說道:“怎麼說我們也從小一起長大，如今他落得這個下場，我也很是難過，所以想趁進京前看看他。”

沈慕心說你可拉倒吧，裴映身上那一刀還不是你捅的，現在在這裝什麼情深義重的。

溫鶴眠看了看她旁邊的沈慕。摸了一下鬍子，說道:“也好。你想去便去吧。”

左右裴映的馬車旁有顧雲宿看著，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發生。況且程寄歡也不是個需要時時要人保護的人。

得到了准許，程寄歡便走向了裴映在的馬車方向，沈慕在後面跟著她，問道:“你看裴映做什麼？難不成你們真的有一腿？”

沈慕在邊關時特意找人打聽了一下裴映和程寄歡之間的事，果然不出他所料，這種從小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人總是有些什麼感情上的糾葛。

雖然程寄歡和裴映只是口頭上有個婚約，也沒走形式，但是以程觀南的性子來說，只要是決定了的事，輕易不會更改。

程觀南既然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就代表他一定會將程寄歡嫁給裴映，因此基本上邊關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件事。

程寄歡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別逼我在這麼多人面前扇你。”

沈慕不由的瑟縮了一下，正好顧雲宿正朝他們看來。

程寄歡上前行禮道:“顧世子，我想看一下裴映，跟我父親說過了。”

其實她來看裴映純粹就是想來看一看她當初捅的那一刀有多深，若是下次再遇到這種王八蛋，就知道要用幾分力才能完全將對方殺死，以絕後患。

顧雲宿想了想，說道:“請便。”

今日程寄歡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衣服，看起來明媚動人、耀眼奪目，這一身鮮活的顏色在這一片穿著黑衣服的侍衛中更加明顯。顧雲宿的目光忍不住的看向她，追隨著她。

沈慕走了過來，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問道:“你說她打的什麼主意？好端端的來看裴映。”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裴映的死活應該和程寄歡無關了，她又何必多此一舉的來這一趟。

顧雲宿嫌棄的撥開他的手，淡淡的回道:“不知道。”

沈慕嘖了一聲，心道真是個悶葫蘆，不知道的還以為顧雲宿的嘴被人拿針縫上了，半天也不見說一句話。

程寄歡上了馬車，看到了一臉憔悴的裴映正躺著閉目養神。

她就找了個地方坐著，雙手託著下巴，思索著他那傷口到底有多深，看著看著也就不由的走神了。

直到裴映主動說道:“你來幹什麼？”

程寄歡聽他這聲音，好似代表了主人的心態:活著也行，死了也行。

無悲無喜，無慾無求的，好似這世上任何的人，任何的事都不會再讓他有半分動容。

程寄歡不由的想到:這是哀莫大於心死？

見她沒有回答，裴映閉著眼繼續道:“來看我還能活幾天嗎？”

程寄歡這才回道:“你能活多久這件事我可不感興趣，我是想來看看當日我捅你的那一刀到底有多深，能讓你身負重傷，又說有損心脈，但是偏偏還死不了，好奇想來看看罷了。”

裴映聽到這般冷血的話，也沒什麼反應。

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和程寄歡都是這般冷血無情之人。他們都一樣，生來便是與眾不同的。

程寄歡見他不說話，也不想繼續去跟他多說什麼。又突然想到，沈慕說會有人來劫人的這件事。依她來看，就裴映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說不定在被劫的時候就會死。

不過她還是好奇道:“你說你是會被人劫走呢？還是直接被人殺死呢？”

裴映終於睜開了眼看她，她一身鵝黃，鮮豔奪目，像是初升的太陽一般，高懸在空。

他不禁在心裡羨慕著，明明他和程寄歡一樣的性格，一樣的行事作風，只因她有家人護著她，便肆意張揚，而他的家人卻死於冤屈，憑什麼？

想到這，於是他惡狠狠的說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程大小姐，不，現在應該叫你溫二小姐了，你生來便是人上人，關心我這樣的人下場如何做什麼？”

程寄歡皺眉，看他帶著怨氣的臉，一時竟無言以對。

這世上之人的命運，其實從出生那天起便註定了。這一輩子，無論你如何掙扎如何自救，都逃不過所謂的宿命。

裴家落得個如此下場，裴映又養成如今這副脾性，終究是造化弄人。

程寄歡壓下心頭的憐憫，平靜道:“好奇嘛，不可以嗎？”

裴映不再回話，又重新閉上眼睛，回到了他的暗處。

程寄歡再看了他幾眼，覺得沒什麼意思，也就下了馬車。

顧雲宿等在旁邊，看起來有話與她說。

於是她走上前，問道:“顧世子，有話對我說？”

顧雲宿看著眼前的少女，心裡有一絲怪異感，忍不住看著她的臉，勉強平靜下來，說道:“只是想問一下程小姐都和裴映說了些什麼？我負責協助丞相大人押送裴映回京，需得知道這一路上裴映都說過些什麼話，可能日後提審會用的上。”

程寄歡想到沈慕剛才向她抱怨道顧雲宿整日說話簡潔的要命，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寫過書，一生都在寫簡介，這輩子才惜字如金。

但現在看來，顧雲宿話還挺多的嘛，就一個問題還說出這麼多字眼。

其實他要是直接問她剛才都和裴映說了什麼，不解釋那麼多，她也會如實相告的。畢竟她也不想得罪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寄歡想了想，說道:“也沒什麼，只是剛才沈慕找我說可能會有人來劫走裴映或者直接殺他，我有些好奇，便去找裴映問了一下。”

這話說的好像只是剛才吃了個餅，嘴裡有些淡，像吃點辣的一樣平淡。

顧雲宿聞言，不由的看了一眼沈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