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他方的白葉言立在橋頭上,目視太陽一點一點被一黑漆漆的圓盤遮住,整片大陸陷入無邊陰晦。
“舉壽數為星火,無異於自尋短見。”白葉言掐指一算,算出了是什麼人在召喚時空之獸,神色輕輕變了一下,“就這麼想求死麼?柳景山!”
他乘扇化劍,以雷霆萬鈞之勢御劍,直撲“奇點”所在。
無論何人,只要礙著他吞噬這世間恐慌與罪惡之念,他定然不予寬恕,他要去阻遏那妖獸的降臨!
而召喚過程中,必會誕生出一種無形的防護罩,籠罩山巔,堅不可摧。白葉言無法直接飛過去,更沒法打破這道結界,只能用人類最笨最笨的方法,從山腳徒步到山頭。
剛走進山裡,就有無數道致命陷阱朝他襲來,明顯是有人事先知道他會回來,給他準備的大禮。
“報——”
報信員匆匆忙忙奔至陣法前,對裡面的三人報告:“少主!小王爺!心魔已經打破第三關,直奔這裡!”
“報——第四關已破!”
“報——第六關已破!”
……
“報——第、第十關也破了!”
通報聲猶如戰鼓敲響,如雷貫耳。
局勢嚴峻,緊張的氛圍如一場無形的瘟疫,肆虐著柳荀楓緊繃的心絃,窒息般的壓力幾乎讓他透不過氣。
柳荀楓不安地咬著唇,眼神飄忽地轉向身邊的蕭羽。
呵!他倒愜意,左手托腮,右手掛在默唸咒語的二師兄肩膀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摳著二師兄的衣服面料。
當蕭羽發現柳荀楓的目光,直起身子懶懶地說:“我可沒指望他們能攔住你師傅,只是想讓他們拖延點時間罷了。說起來,坐了這麼久,我屁股都快長繭子了,你的呢?”
柳荀楓:“小王爺心真大。”
從山腳到山頭,一共設定了二十一個關卡。時間不夠充足,所以道道機關佈置並不完善,但足夠拖延敵人,甚至要敵人性命,直到大事已成,把柳荀楓送回過去。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白葉言的實力,按照這個速度,不到一個時辰白葉言就能攻上來。而召喚之術進行過程中,不得有任何人打擾,先前蕭羽拿出的古籍裡有記載,最快也得一個半的時辰才能完成。
那也只是最快,也就是說,最慢不知等到猴年馬月,第二天晚上都有可能。
“報——”
急報再次傳來,柳荀楓不敢聽卻又不能置若罔聞。戰事如火,他心中焦急萬分,難道自已只能這樣坐困愁城嗎?
“喬將軍戰死。”
瞳孔瞬息緊縮,柳荀楓仿若化作一尊冰雕,蒼白無力,動彈不得。
烏雲漸行漸近,蒼穹被其悄然遮蔽,秋雨細膩灑落。四周草木枯萎,萬物凋謝,寒風呼呼掠過,彷彿整個自然界都在為喬將軍的忠誠與英勇而哀鳴。
喬將軍以生命為代價,為柳荀楓爭取時間,期盼他能夠回到過去,改寫未來,讓那個他拼盡全力守護的國家,如常繁榮昌盛,百姓生活美滿。
報信者:“…也多虧喬將軍一個人抱著豁出去的決心,給大家爭取了不少時間,重置機關,傷亡降到最低,還能在頂個一時半會!”
柳荀楓心裡難受:要是蕭琰知道喬將軍掛了,他該作何感想?
一旁的蕭羽擠眉弄眼,惺惺傷感地用另一隻手拍拍柳荀楓的肩膀,好像在安慰人。
蕭羽:“喬將軍英勇犧牲,雖然稍微推遲了你師傅的進攻,終究不能傷及你師傅的分毫。而在喬將軍把守的那一關,後來的小夥伴們還是能抵擋一陣的,他可謂是做得最好的一個了。”
還自顧自說著,摸摸下巴點點頭:“嗯嗯,等這仗打完了,我會為喬將軍申請奧斯卡小金人,讓他不僅活在我們心中,還能活在史書上,流芳千古。”
“………”
柳荀楓:“我還記得很久以前,你五皇姐的頭顱出現在一錦盒裡,你情緒激動得把我的藥箱都砸了,還宣誓要找出兇手,就像小孩子發脾氣一樣跑掉了。如今,喬將軍算得上看著小王爺長大的人,小王爺這次,怎麼反倒冷靜得像看戲似的呢?”
蕭羽笑了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要是我們活在話本里,結尾總能看到一些人露出本性吧。”
意思是之前裝得對五皇姐關心得要死不活,現在想回歸自我,不再假裝有情有義了。
柳荀楓:“我還挺想知道,究竟何人才能觸動你的心絃。”
——
烏雲密佈,細雨如絲,一支精銳之師,緊隨首領蕭琰馭馬磅礴前行,目標直衝北麓城郊。
稍頃,遠處一支魁梧隊伍映入眼簾,碧眼藍瞳,正是奇拉爾部落計程車兵,他們拉滿弓弦,箭尖瞄準這邊。
蕭琰緊握韁繩,戰馬旋即掉頭,繞行一週方才直面敵軍,身旁的玖玥悄然湊近,低聲道:“應該是西番士兵。”
默了幾秒,蕭琰揚言:“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不若當面對質!”
語句方落,西番士卒謹然闢出一條長道,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悠悠駛來,車簾輕挑,一位棕色捲髮,碧藍眸子,美麗動人的西洋女子,身著中華衣飾,優雅踏足三級木階。
有人為她撐起傘,她學著中原閨秀那樣掩嘴嬌滴滴,笑盈盈,“思子久矣,久別重逢,你可想念母妃,咯咯…”
笑聲婉轉,一抹病態的情緒劃過眼底。
“什麼時候回中原的。”蕭琰冷冷地問。
“約有半個月了吧,擔心你中途有變,母妃親自來接你回家,你可感動。”
美其名曰迎子回家,實則早已洞悉蕭琰心懷叵測,意圖顛覆她的大業。遂率鐵甲雄師,千里迢迢討伐逆子。
雙方心知肚明,母子之間,烽火戲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