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父女怎麼也沒想到,一趟滿懷期待的遠行經商,竟會演變成這樣,若是早知如此,白宏打死也不會答應女兒一同前去的請求;白羽幽此時也是後悔莫及,她在閒暇時也看過許多雜書,書中常道“紅顏禍水”,此刻方知何為禍水。
只因自己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便要遭到難以想象的欺辱,白羽幽蜷縮著身子,向角落又挪了挪,腦海中不禁回憶起了出生以來的一切。
女孩們總是幻想自己擁有絕美的容貌絕頂的身材,然而,在這樣一個世界,過於出眾的美貌只會帶來無窮盡的麻煩和不便;自從白羽幽在十多歲徹底長開後,就幾乎沒怎麼出過宅院大門,童年時的玩伴也直接斷了聯絡,整日不是在書房裡看各種父親帶來解悶的雜書,就是在宅院內獨自散步,她幾乎與外界社會完全隔絕,只有在和父親聊天時能知曉一些外面的事情。
白羽幽時常在幻想,若是自己只是一個在各方面都很普通的平凡少女,生活又該是怎樣的?想來自己肯定不必再承受這一切,可以毫無顧忌的上街玩鬧,可以追求自己喜歡的人,而不必獨自守在閨房中,等著父親來挑選自己的郎君,總之,一切都會變得更好的吧?
一陣嘈雜後,劫匪頭領徑直鑽入了車廂內,白羽幽流著淚,正抬頭用衣袖抹著眼淚,霎時間,二人撞了個正臉,頭領大漢也不由得呆了一下,心中連呼妙哉,如此美人,竟差點被那老小子給忽悠的放跑了!等會兒定要整治一番!
看著近在咫尺的絡腮鬍子大漢,白羽幽臉色更是慘白,隨著大漢的神情從呆滯瞬間變為狂熱,充滿慾望的視線也不住的在她的軀體上游移掃蕩,終於承受不住,雙手抱著腦袋驚恐的尖叫起來。
劫匪頭領也不惱怒,反而更加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白羽幽的身體,一邊打量,一邊淫笑著緩緩靠近。
這是一種貓戲老鼠的姿態,頭領深知白羽幽此刻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真就只有絕路二字,因此,欣賞美人驚恐無助的神情,似乎成了一種另類的前戲,之後再在她的激烈反抗下強硬的佔有她,可謂舒爽至極。
車廂外,白宏已經將匕首藏在了袖子裡,原本他是計劃出其不意的把匕首架在劫匪頭領的脖子上,讓他們放自家女兒走,畢竟他所處的位置並不遠,辦到的可能性還是有的,然而,當看到頭領大漢上了馬車,之後就傳出了女兒淒厲欲絕的尖叫聲,他的腦海中頓時嗡嗡作響,無數可怕的畫面一閃而過,頓時,白宏的眼睛就變得血紅一片,理智已經被仇恨吞噬,憤怒佔據了一切,所有計劃都趕不上女兒的驚恐尖叫,他如同一頭惡狼般,赤紅著雙眼,三步並作兩步的闖進了馬車內,揮舞著匕首就向頭領的脖子刺去。
白羽幽驚呆了,連尖叫都停止了,只是呆呆的看著突然闖入的父親。
然而,劫匪頭領作為頭領,自然是有實力的,他小時得過一本內家秘籍,勤學苦練之下,體內也僥倖練出了些許內家真氣,踏入了內家武者的門檻,因此,對於白宏這樣的普通人,別說一個了,就是十個一起上都不是對手。
另外,雖說是偷襲,白宏的動靜卻實在有些大了,給了頭領充足的反應時間。
不出意外的,白宏這一刺落空了。
頭領大漢望著閃著寒光的匕首,心中一陣後怕,剛剛過於沉迷美人的姿色,差點沒反應過來,想到此處,不禁縮了縮脖子,感覺頸椎處涼風直冒。
躲過一劫,頭領頓時大怒不已,體內真氣微微運轉,一腳照著胸口就踹了下去,直把白宏踹飛數米。
這一腳可是怒極之下的全力,甚至動用了些許內家真氣,白宏被踹的鮮血狂噴,半空中便灑下了一片血雨,“砰!”的一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細看之下,白宏滿臉汙血,胸口微微起伏,已然是進氣多出氣少了,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慢慢趴在了地上,挪動著雙手,竭盡全力緩緩向馬車爬去,口中還不停的喃喃著:“羽幽...”爬了沒幾步,便再也爬不動,趴在地上,沒了聲息,他通紅的雙眼卻還死死的盯著白羽幽的方向,眼中藏著的是無盡的悔意。
白羽幽看著倒飛而出的白宏,整個人都僵硬了,眼淚不停的從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她此刻縮在角落,尚還不清楚白宏的具體情況,否則非得直接昏死不可。
頭領大漢無所謂的拍了拍手,暢快的撥出一口濁氣,兩手前伸,就欲撫摸那如玉般嫩滑的俏臉。
這時,異變突生!
“賊人!休得猖狂!”只聽一道震耳欲聾的大吼傳來,隨即就是一陣夾雜著慘叫的兵器交接之聲,只見人群之外,一木簪髮鬢,青衣布履的英俊青年手持一柄三尺長劍,不由分說的就殺了過來。
青年名叫趙無塵,路過此處,本不欲管閒事,騎馬接近之時,卻正巧看到被踹飛而出的白宏,望著那張和記憶中相比依舊沒有太大變化的臉,他幾乎激動的語無倫次,多少年了,終於再次遇見了恩人!
當年,趙無塵還是一介孩童,父親外出失蹤,家中全靠母親一人把持,然母親也意外染上風寒,病情不斷加重,眼看危在旦夕,趙無塵無可奈何,只得揹著重病的母親到街上乞討,希望能有好心人幫忙,一天、兩天過去了,根本沒人願意攬下這差事,至多隻是丟了幾文錢聊表心意,就在他將要心灰意冷之時,來附近經商的白宏出現了,他親自領著趙無塵找來了醫師,治療了母親,又留下些許銀兩,讓他好生照顧,趙無塵不明白,一個陌生人為什麼要這麼幫自己,白宏卻道:“看你順眼而已,順眼便是有緣,無所謂其它。”
白宏雖說做事斤斤計較唯利是圖,然而在自己看對眼的事物上,卻是毫不含糊的,他看出了少年的孝心,頗為讚賞,只覺得這小子越看越順眼,便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援手。
白宏語罷,就匆匆離去,此後多年,竟音訊全無,趙無塵都要以為,這輩子怕是再也遇不到恩人了。
前幾日母親才剛下葬,母親離世前,最遺憾的就是沒能再見恩公一面,沒能報答恩公的滔天恩情,如今,終於見到恩公了!
還沒激動多久,趙無塵就緊皺著眉頭,一臉怒容,望著地上鮮血淋漓不知死活的恩公,聽著馬車內傳出的絕望的呼喊,他終於怒吼出聲:“賊人!休得猖狂!”話音還未落下,人已經翻身下馬,提著長劍就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