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就是仙梯開放的日子,仙梯開放的時間並非固定,也並非是修真界能決定的事情,仙界會偶爾對修真界開放仙梯,除此之外,其他去仙界的方法都不是什麼尋常路,如果被仙界的人發現,會被打上禁行令,從此都沒有機會透過仙梯去仙界。
能用仙梯的名額有限,都是三派掌門才可以決定這個名額,所以於望溪只能不考慮長遠的後果,登上了掌門之位,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這是很順其自然的事情,畢竟這麼多年來,於望溪對門派的貢獻有目共睹,沒有比於望溪更好的人選了。
其實這麼多年來,於望溪比前任掌門知道的事情更多,仙界的事情亦是如此,雖然在外界看來,仙界一直都是杳無音信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能是不屑於和修真界的人來往,也有可能是飛昇上去的人一心只有修煉,但是於望溪很清楚一件事,仙界並非和修真界沒有任何聯絡,仙界對修真界,稱得上是窺視了,仙界之中沒有了等級尊卑,沒有所謂的修為境界了,就算隨意挑一個都能滅了修真界,但是仙界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
多年前,那個人尚且沒有飛昇的時候,於望溪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如今那人已經在仙界多年了,於望溪的心也隨之飄向仙界,但他並不會嚮往仙界,只是因為那個人在仙界,他才會關注仙界的動向,暗中和一些仙君有聯絡。
在修真界所有人眼裡,仙界開放仙梯的時日都是突發奇想的,但是隻有於望溪知曉,那其實是早早已經定好的,而且每次負責看守仙梯的仙君都不一樣,這一次就是那個人。如果於望溪去了仙界再尋他,想必只會被拒之門外,但是他負責看守仙梯就必然不會翫忽職守,也就是說不能拒絕於望溪見到他了。
不論到時候的場面如何,於望溪都會問出那時候沒有問出的問題,只要一個答案,他從此就可以離開修真界,去凡界也行,再不濟去了鬼界也行,反正他時日不多。
掌門之位只是一個接觸那個人的機會,事成之後,他會直接消失。脫離世家之前,一直以為自已是被束縛著的,脫離世家之後,也並沒有覺得自已變得自由了,或許無能之人的世界就是這樣吧。
“就同他說,如果人一死就和大世家徹底斷開來往,是個呆瓜都能看出來怎麼一回事,答應的事情我會履行,不過時間問題而已。”於望溪坐在案臺前,處理堆積起來的事情,前任掌門一死,之前沒有了結的事情,現今都得先處理一番,他擔心有人會阻礙他的最終目的。
手下得到命令就前去玄宇門傳訊了,留於望溪一人在處理要事,他始終不喜歡有人一直在自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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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清宗一出來,冶雪來就可以確定,雲清宗這慫樣真沒有謀劃大事的魄力,倒也不是真的慫,只是在大事上很保守,可能也是因為門內弟子多有不同,很多事情就以和氣為主,以做表率。雲清宗的掌門已經認不出他的模樣,只是說看著眼熟,因為是景瀟和推薦的,能讓景瀟和稱讚的人,那必然也是驚豔絕才之人,哪怕這人是鬼修。
冶雪來一邊和雲清宗掌門談天說地,一邊用紅線讀取掌門的記憶,一般來說他不愛這麼做,因為人的記憶太紛雜龐大,不好整理,相當耗費精神,不過事關當年,他只能這麼做,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雲清宗的掌門有些微胖,說話總是笑著的,沒有笑面虎的感覺,看起來更像是和和氣氣的商人。他聽著冶雪來的話扯來扯去,但是也不涉及什麼重要的秘密,便聊了下去,聊到門下弟子的時候,掌門嘆了一口氣。
“哦?掌門緣何嘆氣?有何事不順心?”冶雪來給掌門沏茶,茶香在室內散開,添了幾分雅氣。
雲清宗掌門抓了抓後腦勺,沒有遲疑,看了一眼冶雪來就道:“道友是鬼修,也知道鬼修來修真界不容易,因為雲清宗收鬼修為弟子,所以總是被天和派還有玄宇門排除在外......”
“這不是什麼新鮮事,這麼些年了,其他兩個門派還在為難雲清宗嗎?”冶雪來微微挑眉,並不知道這個掌門要說什麼。
掌門苦笑一聲,抿了口茶才繼續說:“道友也知道,雲清宗並不是一開始就收鬼修的,自從雲清宗對鬼修開放,天和派同玄宇門就一直希望透過世家來讓我改變這個決定,我向來軟弱無能,這是我唯一想要堅持的事情,便和他們僵持了下去......”
“如今他們和世家之間就要斷開,那些還在的世家自然把目光投到雲清宗上面了,雲清宗的日子竟是比從前好了很多,況且很早之前就和小的世家有來往,並不懼怕被世家掌控,如此,當年的決定倒是給雲清宗帶來了好運。”掌門說完訕訕笑了笑,好似也知道自已是走了運,並非料事如神。
“掌門為何同我說這些?”冶雪來垂下眼眸,盯著淡綠色的茶水,上面熱氣氤氳。
掌門盯著冶雪來的臉面看了看,想起了什麼,笑容漸漸消失,說:“道友看著很面熟,讓我想起從前的一些事情,那個孩子不知道還活著嗎?不該因為一時的貪婪就參與其中的,沒想到害了一個無辜的人,也不知道於望溪嘴裡有幾句真話,也是因為這件事我才決定對鬼修開放雲清宗,希望世人眼裡的異類也有容身之處,不過應該彌補的人也不在了吧。”
冶雪來聽得眉心一跳,沒想到自已會聽到這樣的事情,眼下已經把眼前的人所有記憶拿到了,等回到客棧就可以慢慢剖析。
“難怪雲清宗裡會出景瀟和這樣的弟子吧,其他門派裡恐怕難出這樣的弟子。”冶雪來岔開話題,起身要離開的模樣。
掌門一聽景瀟和的名字就眉開眼笑的,也誇起景瀟和了,“因為瀟和的緣故,讓周邊的人都對雲清宗有好感,很多事情也方便了很多,對了,道友叫什麼名字?方才一直忘記問了。”
冶雪來站起身來,行了一禮,笑道:“在下名為冶兒,多謝掌門今日願意見我一面。”
如此,兩人道了別,冶雪來本來是想說出自已的真名,但是因為剛剛的談話,他突然就不想把雲清宗牽扯進去了,便用了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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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集中在客棧,交換得到的資訊。鶴沅來得遲了一點,殷醉言和冶雪來在等他來,殷醉言背後靠著桌子,冶雪來手拿落雪,看起來在和落雪交流。
“於望溪最近成了天和派的掌門,但這似乎和他計劃裡的不一樣,最怪異的是,他什麼大事也不做,唯一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修改了仙梯的名單,他把自已加了上去。”鶴沅無法理解這一行為,冷灰的眸子看向冶雪來,想聽冶雪來的想法。
冶雪來把落雪放到一邊,轉了轉紅色的眼珠子道:“這玩意是最沒用的,不過確實只有三派掌門才能決定,他這麼做實在是難以理解,因為仙界又不能插手修真界的事情,不會給修真界帶來任何益處,仙梯從來只是說得好聽,其實不過是上去看幾眼就回來了。”
“上面的東西都帶不下來,那也就是隻能去見人。”殷醉言一語道出真相。
說到這裡,三人也不知道於望溪的真實想法,冶雪來想起了剛剛整理完的雲清宗掌門記憶,啟唇道:“我從血萊秘境誕生的時機,其實是於望溪給予的,在雲清宗掌門的記憶裡面,當年他們本該在秘境裡解決那些大家族的人物,但是因為我的出現,於望溪突然改變了說辭,並且是作為主謀來操辦一切。”
“所以滅世黑蓮之說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而且門派頂頭都同意由於望溪策劃和執行此事,可是於望溪另有目的?”殷醉言摸了摸下巴。
冶雪來和鶴沅同時頷首,鶴沅望了一眼冶雪來,問道:“你決定要動手了嗎?冶澤知已經被你殺了,天和派前任掌門也已死,剩下就是於望溪和玄宇門的掌門了......當年執行任務的修士已經不在了,大抵為了保密,於望溪暗中把他們處理了,以你如今的能力,其實殺那兩個人很輕鬆,我只是擔心你又要背上罵名,雖然我也願意和你一起被罵。”
冶雪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沉思了片刻,說:“事到如今,我早已不在乎名聲,殺人很簡單,但放下過去並非易事。”
“如果放不下,我就陪你一起拿著。”鶴沅定定看著冶雪來,因為殷醉言還在,他便忍著不去握冶雪來的手。
殷醉言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他暗暗笑了笑,喝了一杯茶,說:“我認識一個人,名為於望,一別經年,他估計都能飛昇了吧,我倒想看看那一字之差的於望溪是什麼模樣,竟能在暗中翻雲覆雨,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