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雪來和殷醉言自然是沒有鶴沅那麼瞭解如今的修真界,鶴沅把自已在陣法之中看到的事情都概括了一遍,又把現在的三大門派情況說了說。雖然修真界之中的元嬰修士基本都集中在三大門派裡,但是再往上,天和派就三個出竅期,玄宇門就四個出竅期修士,雲清宗裡只有一個出竅期修士,大乘期的修士都不在門派之中,可能曾經是門派弟子,但是如今已經脫離了門派,沒什麼訊息了。
已經可以確定當年的時候是哪幾個人導致的,唯一不確定的就是,如果他們出手,門派會決定派出多少出竅期修士對付他們?
冶雪來和殷醉言都不喜策劃什麼彎彎繞繞的陰謀,同是劍修,自然都是喜歡直來直往,而且以冶雪來日漸變化的能力,只要不是大乘期修士來干涉,此事簡單得很,又有殷醉言和鶴沅幫忙,後路無憂。
“你們真的想好了?要知道這件事一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結束之後我們可能得一直到處跑,可能很長時間之後才能安定下來。”冶雪來望著夜空,蹲下之前折下一條樹枝,去撩河面上的葉子。
殷醉言手裡提著一壺酒,背靠在橋柱上,懶洋洋地說:“你哄騙我來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
“我並非一心向道之人。”鶴沅的回答簡潔明瞭,卻也包含了很多意思。
“不說了,我先回去睡覺了,到時候需要我再叫我起來。”殷醉言灌了一口酒,晃晃悠悠就離開了,背影看著隨意又瀟灑。
皎潔的白月高掛,周圍有不少螢火蟲,正是要入夏的時候,不涼不熱,微風吹來的時候會帶起涼意。這裡不算得繁華的路段,所以往來的人不多,十分安靜,和喧鬧的夜市完全不一樣。
冶雪來背對著鶴沅,手上把玩著樹枝,鶴沅看不到他的臉,靜靜站在他的身後,想要說些什麼,卻無從說起。
“你一定還有什麼沒跟我說,並且是我暫時不知道的事情。”冶雪來漫不經心用手指戳弄著樹葉,說出來的話卻讓鶴沅心尖一顫。
鶴沅的睫羽微顫,心裡有點緊張,他確實是隱瞞了一件事,關於那個被抹除的告白。
等了好一會,鶴沅一直不回答,冶雪來只好轉過身面對鶴沅,又問道:“你沒聽見?你最好主動和我說啊,不是說了是朋友?怎麼朋友之間還要互相猜忌?”
“我......”鶴沅面上是一貫的淡然,但是遲疑的語氣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不會害了你。”
冶雪來一見鶴沅這副樣子,頓時更是來了興致,紅眸一眯,湊到鶴沅的面前,幾乎是和鶴沅面貼面,唇角的弧度彎彎,說:“既然如此,你就更是應該告訴我啊,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把你踢出計劃,左右我也不缺人。”
鶴沅的喉頭微動,視線遊動幾分,最終還是和惑人的紅眸對上,問道:“你還記得當年秘境的桃林裡的事情嗎?”
提到這個,冶雪來轉了轉眼珠子,顯然是在回想當時的情形,想到最後,那時候的鶴沅好似確實和他說了什麼,可是記憶到那裡就斷了線,再者就是,那個秘境桃林裡的人都會被影響神志,估計說了什麼也算不得真。
“你說我穿紅衣好看,又說我眼睛好看,然後......”冶雪來在努力回想當時的畫面,但是過去那麼久了,加之那時候情況特殊,他也有些記不清楚。
一陣清風吹來,把冶雪來搭在臉頰旁的捲髮吹起來,勾到了冶雪來的眼角邊和唇角邊,鶴沅自然伸出手去,幫冶雪來撫開發絲,好似回到了幻境裡一般。
“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忘記了。”鶴沅直直看著冶雪來,灰色的眼眸裡不再是清清冷冷一片,眼尾有了些許弧度。
“冶雪來,我心悅你,或許你不會回答,又或許你已經忘記,但是我依舊會說。”鶴沅從沒想到自已會那麼早把這件事說出來,他以為會有更好的機會,但是好像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冶雪來怔愣在原地,許久都說不出話來,他從鶴沅乾淨的灰眸裡看到呆傻的自已,也看到了鶴沅眼裡的滾燙情意,或許鶴沅並不知道自身此刻的眼神如何,但是冶雪來看得一清二楚,裡面除了愛意,還有一種祈求和悲傷,真切無比,也十分沉重。
他並不是吃驚於這份愛意,他只是從中窺見到了更多的東西,那是他暫且無法理解的東西,或許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鶴沅還做了更多的事情,為之付出也只多不少。
在漫長的等待裡,鶴沅一直都未改變心意嗎?就算當初的告白只有鶴沅一個人記得,也是值得的嗎?
一切只有鶴沅自已知曉,冶雪來不知從何開口,他暫時還有點不敢靠近這樣的熾熱溫度,會讓他幻想,自已也能擁有這樣的溫暖。
“果然你並不......”鶴沅眼見冶雪來不說話,心裡空了一塊,面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冶雪來拉起了鶴沅的手,與之十指相扣,看著緊緊相貼的手心,他喃喃道:“雖然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見,可能也看不見吧......有了這個,不管我在何處,你都能找到我。”
鶴沅瞪大了灰色的眼眸,盯著兩人的手,上面有紅色一閃而過,好似是很多條紅線,但是消失得很快,好像只是幻覺。
“紅色的線?這是什麼?消失了......”鶴沅開口問道,手心是冰冰涼涼的,還有細膩的膚感,這好像是冶雪來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還是以這樣的距離。
冶雪來輕輕勾起唇角,裝傻道:“對啊,是什麼呢?你居然能看見呢。”
鶴沅眨了眨眼睛,顯然完全摸不清眼前的情況,剛剛的失落也似一陣風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已對你的感覺,也不能給你什麼承諾,不過......”冶雪來好像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眉開眼笑的,“我不討厭你,也還想繼續向鶴沅老師討教一些陣法。”
微涼的風吹來,月色空明,眼前的人笑顏如花,嫣紅的雙眸也溫柔至極,微風將鶴沅心頭的陰霾吹去,讓他感覺,此刻兩人的心是貼在一塊的,共同跳動,擁有同樣的溫度。
“走了,回去休息了,明天我還有事情要做。”冶雪來抽回自已的手,走在前面,有些不大習慣自已手心的溫度,上面殘留的溫度讓他戀戀不捨。
鶴沅回過神來,跟著冶雪來的腳步回到了客棧,一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原來已經夜深。
冶雪來還在想明日要做的事情,便沒注意鶴沅已經跟著自已進了房間,還自覺關上了房門,冶雪來一聽關門聲,才發現鶴沅跟著自已來了。
“這是我的房間,你跟著進來做什麼?”冶雪來向來不束髮,他的頭髮比較捲翹,束髮尤其麻煩,所以基本上脫下外衣就可以休息了,不用理會頭髮的問題。
鶴沅看了一眼房間,先幫冶雪來點上燈,回道:“我擔心你冷。”
“所以?”冶雪來脫下外衣,已經坐到了床榻之上。
“沒......沒什麼,明天見。”鶴沅好像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溜煙跑掉了,看得冶雪來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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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鶴沅只見殷醉言,不見冶雪來了,一問,殷醉言只說冶雪來去辦事了,沒說辦什麼事情,昨夜冶雪來也說過有事情,但是就是不說具體的事情。
冶雪來也不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虧欠千回熹,所以約了千回熹見面,如果千回熹想要他做什麼,不是很難的事情,或者是違揹他原則的事情,他都可以答應。
千回熹沒想到會那麼快又見到冶雪來,他還以為沒什麼機會見冶雪來了,心裡疑惑,但更多是欣喜的。
“我記得這茶名為冰芽,口感清爽,也是好茶。”冶雪來沒有急著說自已的來意,好像只是真的來赴約品茶。
千回熹望著對面的冶雪來有些失神,正因肌膚白且無瑕,所以紅眸和唇成了唯一的色彩,此時唇上沾了茶水,看起來柔軟又溼潤。
“為何不把我的事情說出去?千家不會因此遭殃嗎?”冶雪來眼看千回熹不出聲,便問了一句。
千回熹移開視線,看向涼亭外面的池子,這裡是他的院子,處處透著雅氣,往日裡總是解悶又養眼的,可現在有些枯燥無味了,他抿茶笑著回道:“因為我還要與你一同品茶。”
冶雪來聽聞此言,笑出了聲來,說:“回熹,你可真有意思。”
這人的聲音也是極好聽的,帶著鉤子一樣。
千回熹抬眸看去,冶雪來朝他遞來一樣東西,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玉牌,他接過來看,上面畫著他看不懂的陣紋,“這是何意?”
“保命用的,就當是回禮,再見了,下次再來。”冶雪來走得乾淨利落,卻不知把千回熹的心勾得想跟著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