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子緊張地搓了搓手,看著綠竹吃得香噴噴的,自己卻沒有心情。
“九公子,小星子有一事不知道該不該講,我昨夜子時看見李姑姑她......”石星神情緊張,又怕九公子擔心,支支吾吾得不知道從何說起。
尹昭離半晌才回過神來,“小星子,你是說覺得李姑姑很神秘,是吧?她是有些江湖氣息,行為奇怪很正常,不要放在心上。”
“對了,今日我還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我得去處理一下,待會莫管家會派人來接你們。”
綠竹一聽,眼睛裡閃過一絲擔憂,“九公子,你確定我們不陪你去嗎?”
“不用,會一個老熟人,很安全的,放心。”
綠竹這才長長得鬆了口氣,九公子不會騙自己的,自己還是安安心心地享用美食吧。
尹昭離從香德樓的後門出去,上了輛神秘的馬車。
車上有兩位女子戴著面紗的女子在此等候。
其中一位妙齡女子雙手緊握放在胸前顯得焦灼不安。微風輕拂,透過輕薄的白紗也能窺見她完美的骨相。
另外一中年女子一身素雅便裝顯得高貴而得體,她遞給尹昭離一頂寬簷笠帽,帽簷一週是薄而透的面紗。
她靠前湊耳輕聲說道:“公子,一切已準備妥當。”
尹昭離眉毛略皺,仍然有所擔心,“李姑姑,白蘭舟不是一般侍衛,為了主子,就算火燒到自己身上也不會叫一聲疼,想讓他徹底歸降還需要用巧力。”
尹昭離將視線移向坐在對面的妙齡女子,她柔聲說道:“千姑娘,為不打草驚蛇,令弟在洛城客棧休憩,我派了武藝高強之人守衛,還請放心。”
見千風瑤眉毛舒展了些,尹昭離繼續說道:“我知你心中對白蘭舟的情分,但也知你心中的擔憂,今日你的行動決定你和白蘭舟以後的自由和幸福,我相信你是聰明的。記住,女子的幸福永遠都在自己的手裡”
妙齡女子垂頭不語,遲疑了一會兒,輕輕說道:“謝九公子捨命相救舍弟,我雖出身卑微,但也知曉何為善何為惡。我願意拼盡所能勸降白公子,這對我和他而言都是一次救贖。”
尹昭離眼中掠過一絲敬意,這出生勾欄之人心中仍有大義,但有些位高權重之人心中卻只有奢靡享樂。
李姑姑目光落在九公子絕美的臉龐上,心裡咯噔一下,越發覺得眼前的九公子和她母親太像了,甚至在容貌和權謀上還更勝一籌。
馬車篤篤而行,路上有些顛簸,尹昭離掀起車簾,透過面紗,只見車外一片廢墟,沒有絲毫生機可言。
馬伕拉緊韁繩籲的一聲,停了下來。
“你們在車上稍作休息,容我先去。”
尹昭離剛從馬車落地便踩進泥坑裡,濺起的水花弄髒了衣角,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味道。
一處破舊的茅屋孤零零地在空曠的田野中,尹昭離進屋,便看到一個垂死之人躺在鋪著草墊子的床上,屋內極為簡陋。
聽到屋內的動靜,躺在床上的人用沙啞的聲音喝道:“給我滾!”
“恐怕讓你失望了,白公子,我暫時還滾不了。”
白蘭舟瞳孔收緊,因為毒箭的原因,容貌盡毀,四肢已癱,無法站立。
眼前的人影站在那裡竟隱約有些許微光。
這身影如此熟悉。
早聽說過九公子悲憫天下,但如今就算他來了又能改變什麼呢?不過是多一個人來看笑話罷了。
“你是......來看笑話的嗎?”
“不,我是來給你解毒的。”
“你說......什麼?”白蘭舟蒼白的唇角顫抖,眼中發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你很驚訝嗎,對吧?你以命相救的嚴總管像扔野狗一樣將你丟到這廢墟之中,而我卻費盡心機將毒恨山才有的解藥給你找來了。”
“你到底想......”
尹昭離打斷道:“你這死心塌地跟隨的主子可不願意為了你費盡人力財力要解藥,他認為你中的毒如瘟疫一樣會傳染給他,對你避而不見。”
“甚至連死的尊嚴也不給你。”
白蘭舟深知嚴總管的薄涼,如今淪落到這境地他在中毒箭的時候就設想了,只是沒有想到自己被丟棄地如此之快。
白蘭舟雙眼緊閉,傷口再痛,心再難受,眼角仍舊沒有眼淚。
尹昭離也不忍這忠心秉直之人一直飽受一殘香毒的折磨,她移步到床榻前,右手一招點上喉上的穴道,將解藥投入白蘭舟嘴裡。
“休息一柱香的時間,你的毒自然會解的,但切忌沒有痊癒前,千萬不能運功,這一殘香的毒用內力只會讓毒性發作得更厲害。”
白蘭舟掙扎著起身,他驚奇地發現手臂和腳踝處的紅點正在逐漸消失,喉嚨也沒有那麼疼痛了,四肢也漸漸有了支撐的力量。
“敢問九公子如何知曉白某所中之毒?”
尹昭離輕笑道:“你可曾聽說我的外號可是百事通。”
“嚴黨為非作歹多年,百姓苦不堪言,想殺他的人大有人在,但能真正行動的卻難見一人,你為他擋的一箭足以報答他的知遇之恩了。”
尹昭離繼續問道:“你就沒有想過徹底離開這骯髒之地,重新為自己活一次。”
白蘭舟聽罷心緒複雜,之後的每一步他何曾不想走得心安理得。
他試著起身離開床榻,竟然真的奇蹟般地站了起來,也能正常行走了。
“這解藥可是毒恨山金無藥這老頭給的,你這絕世功力三天之內便可恢復,不過這容貌就可能要三年、甚至五年.....才能恢復如初。”
白蘭舟眼眸又如星辰般明亮,似乎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跪首道:“白蘭舟謝......九公子救命之恩。”
尹昭離立馬將這高個男子扶起,“白公子,你要謝的不該是我。”
“那......該是誰?”
“千風瑤啊。”
白蘭舟眼底的光又暗了下去,這三個字是他心底最軟的弦,一碰便會要他性命。
“她......沉湖而......亡了。”白蘭舟眼角溼潤。
“如果她還活著,你願意帶她遠走高飛嗎?”
白蘭舟摸著自己已經有些畸形的面孔。
“如果她活著,會嫌棄我這醜陋的面容嗎?”
“這個問題只能她回答。”尹昭離嘴角浮出神秘的微笑,她拍拍白蘭舟的肩膀,“你們兩個以後獨處的時間會很多的,容我先告辭。”
白蘭舟被徹底愣住了......眼淚模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