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很難受,因為很難受,所以想努力活著,熬過去,說不定就結束了。”封成沒有忘記,事發突然,他並沒有開啟痛覺遮蔽。
而現在,如果他未曾開啟痛覺遮蔽,也沒有資格為這些人能夠活著而說話。
連繫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宿主,這個時候就別聖母了,人家要燒,就讓她把這群人燒了吧,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求存,是生命的本能。若是他們想活,而我們若是因為對方沒有能力做出選擇,便理所當然地替對方做出決定,這是偽善。”
求存,是生命的本能,他們怎麼會拋卻自已的本能呢。
這話,不僅是說給時萱聽的,也是說給系統聽的。
“活著……麼,即便對方已經「死去」,也要讓對方活過來,讓「已死之人」活過來……你想怎麼做?”
時萱突然之間,對封成來了興趣。
上一個這麼做的人是誰來著?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真要說什麼的話,唯有手中之劍?
“用你為我清除入體魔氣的辦法。”
“哦,那你真偽善。”
“代價很大是麼,你可以教給我,我來用,如果其中涉及什麼版權和機密,我可以保證併發心魔誓,絕不外露。”
封成猜的到,魔氣入體那麼大的問題,正常祛除魔氣,修復被魔氣損傷的經脈,正常來說都要好幾年,甚至有人因此修為終身停滯不前。
一下子就恢復如初,哪有那麼好的事?所以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
如果時萱心中有顧慮,那就他來用,他來承擔因果,他來償還代價。
“封成,你殺過人嗎?”
“……”封成將頭扭向一旁,沉默不語。
“不僅沒殺過人,也沒殺過妖,殺過魔?或者直白些,你從未動手,殺過生,是嗎?”
“是。”
“愚蠢,善良,優柔寡斷,情感豐富,這般心性如何修煉到金丹的?”
這是在罵他,但……“與我要做的事情無關吧。”
“也是,你是特殊的,得天獨厚,氣運傍身,如果你承受得住代價,告訴你也無妨。”
一點點流光凝聚,於四處升起,炫彩的光芒匯聚在廢墟之上,繪出一幅色彩斑斕的圖案。
極東城靠近東盛極林,東盛極林又是原始森林,其中孕育的生命能量極其豐富,只是稍微溝通,便可令它們前來。
當然,還得封成,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得被這些小東西保護著,顧長生都沒這待遇。
“這些是什麼?”
“萬物有靈,它們生於萬物,生於天地之間,引用天地之力,多的我也不知道。”
反正古書上也就寫了這些,多的就靠腦子推理了咯。
不過她也很好奇,她是拿情感和記憶換生機,顧長生是用生命力換天地之力,封成又能換什麼?
答案是,什麼代價都沒有。
授任於天,得天獨厚。
說是奇觀也不為過,強大的能量直接回應封成的召喚,在一段咒語之後,轉化為最純粹的生命力,注入這些居民體內,而體內原本狂躁的妖力與魔力,也被淨化成普通的靈力。
一切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彷彿只是睡了一覺。
就連旁邊兩位,苦於身軀沒有死透而無法拘押靈魂的冥界無常,也看傻了眼。
他們就等著時萱把這些人的屍體燒完,他們好帶回冥界,投入忘川,然後交差。
可是現在,該死之人未死,他們這個月的業績也泡湯了。
可是能怎麼辦啊,人都“活”過來了,也不能強勾吧。
時萱注意到兩位無常,先是奇怪,冥界的亡靈,即便是無常,也是夜裡當班,一般不會在太陽落山前上班,除非是有什麼疑難雜症,比如她。
兩位無常仔細端詳過後,發現竟有生靈注意到他們,與時萱對視,確認眼前之人正是時萱無疑。
時萱在冥界很有名,唯一一個在生死簿黑名單上的人,別人的生死簿起碼能給,只有時萱的無法操作。
無因無果,無始無終。
其中一名無常隨即向她拱手施禮道:“世間萬物皆受命運常理所縛,起死回生、重塑肉身等違背自然法則之事,如逆天而行,終難得其所願。
兩位啊,善心善行亦需付出相應代價。就此別過!”
話音剛落,只見兩道身影一閃即逝。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時萱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他們離去的方向。
她心中已然明瞭,允許封成肆意妄為的那個決定,或許真的是個錯誤。
擁有得天獨厚條件的人,又怎能妄圖與天道抗衡呢?
不是沒有代價,只是這代價沒有降臨。
封成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唱了一首歌,周圍都是嘈雜的稚嫩童音,這些聲音的主人回應他的呼喚,幫他實現目的。
他們都醒了,這些居民就跟做了一場很漫長的夢一般,剛醒來時,渾身無力,神志不清。
封成則單純地上去要為他們解綁。
在遠處打完一架的兩位長老,已經分贓完成,趕過來一探究竟,剛剛那股巨大的能量流動,他們可在遠處注意到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可也要過來一睹虛實。
“小道友,你們口中的那個魔族呢?”因為被強大的靈力淨化過,附近的魔氣殘餘很少,若非兩個人都是元嬰期,過來對付城主時,城主府的魔氣也很濃郁,怕也不信此地有魔族出沒。
“我要是他,看見兩個元嬰期的前輩在此,定然不敢久留此地,而是換個地方作亂。”這也是為什麼,敢給封成用那個消耗巨大的技能。
麻煩的是,他自已恢復了,這裡她和封成兩個人只是血條樂觀,靈力條都見底了。
不過,現在兩個元嬰大佬都在這,還過來了,他們只要不內訌,那隻影魔真在這種時候出現,那不還是手到擒來。
來到此地,目的非常明確——查明城內出現異常情況背後的緣由。然而,時機稍縱即逝,時萱對此也無能為力,能認為影魔已走也很簡單,如果要她與兩個元嬰為敵,是她她也走。
無奈之下,她只能寄希望於兩位德高望重的長老:“陳老、何老啊!那影魔實在太過囂張狂妄,竟然企圖謀害數萬無辜百姓。若不是他自身魔力耗盡,恐怕會給極東城帶來難以估量的災難和巨大的人員傷亡吶。
可即便如此,這個惡貫滿盈的傢伙依然苟活於世。多少人歷經數百甚至上千個春秋所積攢下來的家業,都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此獠一天不除,整個修真界將永無寧日,懇請二位前輩能夠挺身而出,降妖除魔,護佑正道滄桑。”
這話說的,那是一個正氣凜然,當然,她想這麼說很久了,因為話本就是這麼寫的,要多帥氣有多帥氣,便想這麼演了。
所謂除魔,要是放在西洲或是中洲,那絕對稱得上是一段佳話美談;然而在東洲這邊卻大相徑庭,畢竟這裡遠離戰亂紛擾,大多數宗門都只求明哲保身,壓根兒就不願涉足這場混亂。
人就是這樣,只有在大禍臨頭的時候,才知道害怕,其他時候都是高高掛起,隔岸觀火。
時萱此時就已經能感知到,他們起了隨便隨便打發完自已,然後就打道回府的心思。
至於那影魔去了哪,為禍哪方,這不關他們的事,到頭來也不過是這影魔實在狡猾,他們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都沒有找到,看到因此而出事的地方,他們也甚是心痛,捶胸頓足。
哭上一場,沒有人會罵他們無能,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魔族,所以所有的矛頭也只會指向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