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能說明我可能會對修真者不利，並不能說明……”

“因為凝息草是引子，凝息草本身無毒，對於無法修煉的凡人來說，那點副作用根本不會被察覺，而吐出的毒血中並沒有毒理反應，但是神醫谷的弟子同我說的是，針灸引流出的毒素中，同樣沒有毒理反應，所以這是最開始誤判的原因。

因為它根本就沒有毒，它發揮的作用，就是充當這御書房底下的陣法執行的陣眼。我的陣修朋友同我說，萬物皆可為陣眼，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沒有陣眼，陣無法執行，可陣眼歸位，無論以什麼形式在什麼位置，一些特殊的陣法同樣能被啟用。

為了讓整個皇宮的那個陣法能夠執行且對每個人有效，你動用手段將凝息草碾碎混入條件之中，凝息草本身就有靈力阻滯的作用，無論是人界的手段還是修真界靈力感應的方式都無法準確發現被碾成渣的凝息草，這也是確保所有人都能過吸收的方式。”

這足以說明，他想要對所有人不利，因為兩起事件都用到了凝息草，說明極大機率是同個兇手。

“可你怎麼確定就是我？”

“你就要達到目的了，怎麼能在不確定之前自亂陣腳？所以你只能讓你的手下提議趕緊離開，有你的手下吸引注意，甚至是引我們去懷疑他時，更方便你藏匿在群臣中。”慕空解釋道，“而且打到一半突然不打，讓魂幡在天上礙眼，加上我們腳下還有個詭異的陣法，我們為了自保自然是要趕緊離開的。

當皇宮空無一人，便是你等待了幾十年來最好的狀況，你決不能錯失這一次機會，所以哪怕暴露，也要鋌而走險，所以今夜出現在御書房的人，就是歃血宗宗主。”

想要引誘蟄伏的蛇出動，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誘餌放在蛇窩前面。

高天之鳥死於美食，深泉之魚死於芳餌，利益的誘惑，往往能令人慾罷不能，拋卻理性，甚至於不顧惜自已的性命。

時萱還特地補充了一句，“而且，能夠有實力弄來凝息草，還能將凝息草混入後廚之人，只能是修真者。皇宮中能夠修煉的大臣不多，還要有權有勢可以插手宮內情況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首先不可能是同時出現在望仙樓的溫太傅，更不可能是下了早朝就需要趕去操練軍隊的秦將軍，所以嚴丞相，猜到您並不難。”

只要確定那老伯和歃血宗宗主能夠建立關係時，就可以鎖定真兇了。

況且遊戲規則上，也從未說過，不允許除她之外的人使用假的身份去達到自已的目的。

“不錯不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可我敢來，並且出現在這裡，並非因為前期投入的成本太高，這些對我來說甚至沒什麼價值。”

嚴覃冷笑道，“而是我無法確定祈幽是否就在附近，青雲宗的弟子遇難，他總歸要出手，撞上他就麻煩了。”

所以嚴覃真正擔心的人，不是他們，他也不擔心和他們開戰，在他看來，唯一影響局勢的，是青雲宗有可能出現在東夏的祈幽。

“我覺得你敢出來堵人，是做了完全的準備。”慕空看向時萱，“所以，祈幽仙尊是否跟著你一同過來了？”

“誰知道呢。”時萱拔出無執，“我原先在想著你不斷拖延時間是不是有什麼目的，既然你猜師叔不在，那就意味著你並沒有給自已留後路，這我也就放心了。”

“啊？我還以為是你在故意拖時間呢？”

“我看不到他的修為，也不確定自已行不行，所以得拖一下看看其他宗門的弟子能不能反應過來，”時萱解釋道，“順便看看他逃跑的方式，不過後者已經確定沒有了。”

“當然，我可不認為自已會敗在幾個毛頭小子身上。”

時萱也不知道自已的具體年齡，她的骨齡狀態很特殊，偶爾還會有逆生長的驅使，這可能和她強大的自愈能力有關，也可能和靈域有關，或者是慕風容，甚至都有關係。

甚至算上慕淮安的出現時間，她可以是個六到十歲的小孩，也可以是活了上千歲的老人，從身高上，取中值取到八，若是跟靈域有關，她脫離靈域後，自身的時間應當也會歸於穩定，不會發生逆生長的趨勢。

“既然如此，你也回答我的問題唄？你真正的身份？混入皇宮的目的？你……想要得到什麼？”

時萱並沒有在嚴覃的身上看到什麼黑氣，甚至他的心雖然黑，卻沒有太多的業障纏繞，和歃血宗的人簡直不同。

“好吧，給死人一個答案，可以。”嚴覃也取出了自已的劍，“記住了，我們是生命的眷徒也是生命的主宰，我們賜予新生，亦帶來死亡，我們追隨在生命的道路上，永生永世，薪火相傳，奔流不息。”

慕空思索片刻，“中洲，靈家？他們都很瘋狂，我實在想不到有哪個對活著比他們還執著的人了。”

嚴覃沒有回答，而是陰惻惻地笑道，“交出亡生道的秘籍，三皇子，最近接近御書房的人中，只有你是修真之人也只有你才有資格接觸到這個秘籍，懂的其中奧妙。”

亡生道，慕風容走的道。

“哈？我未見過。”慕空搖頭，“亡生道是什麼玩意我聽都沒聽過。”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們的祖宗，那個一劍撕裂大秘境的一代劍絕，就是亡生道的修行者。”

還有人記得慕風容？

時萱的劍出鞘，對準嚴覃，“那你可認得這把劍？”

“呵，怎麼，拿一把不知名的劍糊弄我？你該不會說這是慕風容的劍吧？”

還真是。

“它叫「無執」，記住它，因為它能挑飛你手中的劍。”

嚴覃不屑地嗤笑一聲，飛速朝著時萱衝去，“鏘！”

兩劍對撞的聲音響起，在空氣中生成鋒利的劍波，一套下來，慕空就知道這不是他能解決的麻煩，趕緊躲到一邊觀戰。

兩人在御書房內鬥到了御書房外，栽種在外的名貴花木無一倖免，被劍氣摧殘，凌亂不堪。

“你的劍，很快。”嚴覃訝異，“這不是祈幽能教出來的程度，他是符修，也不可能是祁陽，祁陽走的路子雖然注重高爆發和高速度，但後力不足，而你彷彿有源源不斷的力氣。”

其實時萱還是吃力的，因為嚴覃的劍很快，再加上嚴覃的修為很高，也不像祁陽那般，會劍下留情。

帶有殺心，招招致命。

“放心，令你驚訝的還在後頭呢。”時萱咬牙回擊。

別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嗎，她每次受傷後，傷勢的修復都很快，別人傷筋動骨一百天，她三天就能走完別人一百天才能走完的程序。

而這源源不斷，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量，很可能和劍心劍骨脫離不了關係。

也很可能與她在靈域活了不知道多久有關。

過往的歲月如煙雲般消散在記憶之海，她也記不得太多，只需要知道很少很少的幾件事，便足夠了。

就比如——打持久戰，她未必輸。

嚴覃活了一千多年，金丹期巔峰的修為偽裝成煉氣期進入東夏皇室任職，因為才能被賞識，不斷升官，走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可活了這麼久，他也沒見過這麼能恢復的人，彷彿有源源不斷的動力，就連剛剛利劍劃出的傷口，此時已經止血了。

嚴覃有些不安，他彷彿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雖然沒有時萱這麼離譜，可他知道這並非不可能之事。

記憶中，就有這麼一個人，來到下界，不斷獵殺人界的城池，靠著吸收他們的生機，用一個月的時間，讓自已的斷臂重新長成完整。

可時萱這樣，也就只能有兩種可能，要麼，有人源源不斷為時萱提供生機。要麼——時萱的本身就是生機的本質，一個純粹到極致的生命體，一個很可能不會死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