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萱拉著陳夢笙的手,示意她不要動手,陳夢笙冷靜得很快,一下子就知道他們想做什麼,扭頭看向那個推銷書本的小販。
“不是,我們不是一夥的,仙人饒命啊。”
小販激動得差點跪下,被時萱提著肩,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他或許和那個拱火的修士不認識,但和底下撒潑打滾不知所云的小孩是一夥的。
“私售違規書籍,欺騙修士,在這裡是什麼罪?”
“罰銀十兩,監禁一旬。”
時萱評價道,“也還行,十天不用想著生計,賣四本書也能回本,一個月進去三回盈利六倆呢。”
書販子又忍不住要下跪磕頭,少數腿都軟了,就是下不去,“不是,這是累加的,仙人大人不記小人過,是小人的錯,小人願為大人作證,這是小人跟大人鬧著玩的。
是那群人莫名其妙地冒出來製造恐慌,與小人與大人都無關吶。”
對面顯然也沒有料到,一句有邪修作祟的話出來,所有人都跑了,關店的關店,回家的回家,就是路上落下了什麼,也沒空去管,逃命成了第一要義。
修士的聲音本來就大,周圍的人一聽就能被嚇跑,沒聽到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會跟著跑,而不是逆著人群上去看看怎麼個事。
以至於,凡人的城市不見凡人的蹤跡,在短時間內,街道上只剩下聞訊趕過來支援的修真者,以及沒聽清楚聲音但知道發生動亂,必須趕過來的侍衛。
時萱一手提溜著書販子,抬起另一隻手指著搞事情拱火的那幾人說道,“這人就一賣書的,你們發現自已被騙,惱羞成怒是因為自已太笨,也不至於對一個普通人趕盡殺絕吧?
而我出手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怎的到你口中,反倒成了魔修?莫不是這人撞破了你們什麼秘密,怕他洩露出去才迫不及待出來滅口?”
幾句話,形勢逆轉,電鳴仙門的幾位弟子臉色難看。
當今東洲最強的七大宗門,由強到弱為:風火雷電風雲海。
以上僅為綜合實力以及仙道大會的考核排比,不考慮某個別拔尖人物。
電鳴仙門就是這七大仙門中排名第四,以陣法聞名東洲的宗門,且幾乎東洲所有的陣法佈置和維護,都是由電鳴仙門承包壟斷。
可以說,電鳴仙門是整個東洲陣修的心之所向,惹了他們,相當於得罪了東洲的陣法師界。
以他們睚眥必報的性格,遇見了就不會吃到好果子。
在看到電鳴仙門的弟子服飾以及陳夢笙的故事來看,時萱有理由推斷這是報復,看到他們這邊出了事,跳出來拱火,然後再自詡正義地對陳夢笙和陳夢笙的朋友出手。
可惜,事情因為一句邪修出了他們意料,書販子也因為這事怕惹禍上身趕緊倒戈。
至少和那群莫名其妙的人比起來,時萱看起來好說話多了。
有時候年齡也是利器,憐憫弱者,畏懼強者,修真之人同樣也在意自已的名聲,不想無端被冠上傷害孩童的名聲。
帶頭的侍衛左看看右看看,任由他們在外面鬧也不是個事,乾脆大點幹早點散,“全部帶走。”
“大膽!看清楚我們是誰,我們是電鳴仙門的弟子。”一個弟子聽到他們要帶自已去衙門,趕緊以勢相逼,拿出電鳴仙門的弟子令,“別忘了,是你們求著我們過來國都設下守護大陣的。”
見官府的人遲疑不決,電鳴仙門的其他弟子也不想太多,是東夏國求著他們辦事的,才不是他們想來呢。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把他們打發走了,整個東夏,還有誰能為他們設立大陣。
就在巡兵統領開始搖擺不定的時候,電鳴仙門的人已經覺得自已勝利在望了,其中一人指向時萱,
“我懷疑他們就是邪修,被我們撞破了身份,才想著賊喊捉賊,反咬一口。”
陳夢笙很想罵回去,卻被時萱拉住,“現在說不清,電鳴仙門的人一向胡攪蠻纏,如果要和他們爭個對錯,必然討不得好,不如先配合一下,讓他們放鬆警惕,放心,我們還能離開。”
兩大宗門的弟子在凡人界鬧起來,無論是皇室還是青雲宗,都會有蜚語流言,她們沒像電鳴仙門那般把宗門的服飾直接套在身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背後的宗門勢力一般。
巡兵權衡一二,反正時萱是沒有身份的,先把他們抓起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說。
這些仙家都得罪不了,現在皇室也只有兩位踏入了修真的門檻,將他們交給上面處理,檢查一下身份,如果是誤會,意思一下把人放走就行了。
畢竟電鳴仙門真的惹不起,他們也不好惹。
東洲邊陲有個小國,就因為得罪了一個仙門的弟子,被那個宗門的長老帶著手下直接滅國。
東夏國雖然不小,可也經不起修真者的折騰,也還好時萱是個識趣的,非常配合。
倒在地上的小孩在看到人群離去的那一刻早就不裝了,在看到自家哥哥被修士鉗住時就不知所措了,接收到書販子趕緊混進人群逃跑的眼神後,依舊跟腳下生了根似的,猶豫不決,錯過了逃跑的時機。
於是,監牢裡,四個人面面相覷。
“嗯……怎麼沒把我們分開,男女授受不親啊喂,怎麼能混在一起?”
書販子這麼說,絕不是因為他是個正人君子,而是他自認為性命危矣。
一個衛兵走了過來,“安靜,還沒審呢,這麼想坐牢?”
書販子後退兩步,臉上陪著笑,“額,咳咳,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哪有什麼事啊,沒事哈沒事哈。”
時萱盤腿坐在地上,撐著腦袋看著他們,“說唄,這麼大膽,擔心坑修士的錢不成,派人出來偷摸?”
“家裡窮,整點營生,不然真活不下去。”
“在京城活不了大可以離開都城,為何又賴在國都不走?”
書販子無奈苦笑道,“窮人去哪裡不是窮?這都是命啊,而且國都大戶人家多,夜市舉辦時都在注意夜景,這個過程中,還能撈點油水什麼的,養活一下自已。”
“但是……你應該識字。”
陳夢笙翻看了幾本書,上面明顯有謄抄的痕跡,就算一開始不瞭解字的意思,抄的多了,看得多了,聽得多了,聯絡起來,也就能懂了。
修真界修復古語,解讀古語時,基本也是從將古語的內容留存下來,離開秘境後去各大宗門尋找對古語有研究的長老一起翻譯。
所以陳夢笙猜測,這個人識字,文化水平比別的窮人高了不止一個點。
“其實吧,我們家祖上真的出過一個修真者,是個煉丹師,不過好像沒有那麼厲害就是了,我也不知道金丹是個什麼水平。”書販子說道,
“但是把,卻因為他的緣故,似乎是他的丹藥治死了人,那個人背後的勢力找不到這位祖宗,就找到了和他幾百年沒有打過交道傳了幾代干係遠到八竿子打不著的我們家。
我和弟弟僥倖活了下來,但是家裡的東西都被他們用術法燒得一乾二淨,他們連自已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別說有報仇的可能了,活下去都難。”
“時萱,你怎麼看?”
聽完故事的陳夢笙饒有興趣地選擇了詢問時萱的意見。
“關我什麼事?他的苦難又不是我造成的。”時萱一臉無辜,並給出致命一擊,“反倒是我的苦難,和他們息息相關啊。”
要不是他們,加上電鳴宗拱火,她們怎麼會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