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萱跟在白無茗後面走回隊伍裡，而白無茗則是粗暴地將白無缺推到時萱面前，“勞煩道友了。”

“不煩。”時萱說著，順手扶起差點摔倒的白無缺，“無缺師弟，我們就照顧「幾日」了。”

“……”白無茗依舊用著略帶疑惑的眼神看著時萱，似乎沒聽懂時萱打的謎語，卻很快轉頭對自己旁邊的女子說道，“我們走吧。”

時萱用靈力新學了一招順風耳，能夠聽到極其細微的聲音，她是初學者，只要說話的人還沒走遠，就算故意壓低聲音，她都能聽得到。

“師兄，情況如何？”

白無茗語氣輕佻地說道：“那個小累贅已經被我們甩掉了，接下來的路程就輕鬆多了。”

“這群人也真是愚蠢，被我們玩弄於股掌之間卻不自知。”

白無茗接著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嗯，誰知道呢！”

時萱見那幾人走遠，招呼著青雲宗的弟子一同回營地休憩，忙活一天的他們，只需要在此等候青雲宗長輩的指令，再進行下一步動作。

白無缺仍站在原地，他的臉色蒼白，眼中閃爍著不安的光芒，彷彿時萱是什麼牛鬼蛇神，被他的師兄派來折磨他的那般。

時萱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她不明白為什麼白無缺會對她如此害怕，跟被被群體欺凌了一般，沒有自信，對所有人抱有原始的惡意和揣測之心。

就跟……徐筱一般。

不，不一樣，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就算有相似的過去，也不一定會作出相同的選擇，自己真應該改改這習慣，下意識把一個人當成另一個人，像什麼話。

明明她和白無缺原本毫無聯絡，只是因為這一次意外才認識。

然而，時萱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覺得白無缺太過拘謹，讓她很不自在。

她試圖和白無缺交流，但是白無缺總是不敢正視她的目光，說話也結結巴巴的。時萱感到很無奈，她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面。

時萱想到這裡，走到白無缺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著說：“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時萱的聲音並不算很溫柔，所帶上一絲親和力與豪爽，令人本能地放鬆。

白無缺抬起頭，看著時萱的眼睛，眼中閃爍著驚訝和疑惑。

時萱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對我有些畏懼，面對陌生的人和環境，難免會感受不適，但是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你的師兄師姐們都是擔心你受傷，才把你交給我們照顧。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和你一樣，我希望你能夠放下心中的恐懼，和我成為朋友，當然，就算我們沒有成為朋友也沒關係，總之你最終也能平安返回百樂教。”

內向的人難以接受環境的改變，這很正常，而且白無缺似乎長期處在被看不起的壓抑氛圍中，而且他經歷的更多是冷暴力。

時萱拙劣地模仿起話本中主角嘴炮配角，與配角交友的畫面，她並不懂得主動交友，但她願意學，也願意嘗試。

因為，在話本和慕風容所灌輸的理念，令時萱意識到，友誼應當不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東西。

白無缺聽了時萱的話，心中湧起了一股感動，他從來沒有想過，時萱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他的師兄師姐們每次看他，都是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甚至他想幫忙，都會得到嫌惡的一句“別來沾邊”。

時萱根本不懂，就是他師兄把他丟下來的，她卻還信誓旦旦地說，他會回到百樂教。

他看著時萱的眼睛，發現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真誠和善意，罷了，就是一個被騙了的可憐人，年齡不比他大多少，還要被那些年紀大的哥哥姐姐拱火欺負，和他一樣沒人站出來幫她說話。

他們都是可憐人，都是「同類」。

想到這，白無缺點了點頭，說道：“我願意，我也想和你成為朋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似乎理應在一起，作為朋友。

時萱聽了白無缺的話，見白無缺內心的焰火也沒有轉黑的跡象，心中感到很欣慰，果然學著話本照貓畫虎還是有點用處的，她拉起白無缺的手，說道：“那就好，我們一起回營地吧。”

白無缺感受著時萱手心的溫暖，心中充滿了幸福和喜悅。

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快樂過，他甚至忘記了自己之前的不安和恐懼，只是這喜悅，他也分不清是交到朋友而來，還是因為找到了有些相同現狀的同類而感。

兩人一起回到了營地，青雲宗的弟子們大多數已經能夠辟穀，不需要攝入食物，不過難得下山，他們決定煮點東西，滿足一下口腹之慾，看到他們手牽手，都感到十分驚訝。

這麼一會兒就從陌生人發展成熟人，變化確實快了些，而且時萱的那張臉，天然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感覺，竟然也有笑得如此美豔的時候。

時萱並沒有在意別人的目光，她拉著白無缺走到了自己的帳篷前，說道：“這是我的帳篷，你可以在這裡休息，我準備好糧食後再叫醒你。”

白無缺感激地看了時萱一眼，說道：“謝謝你，時萱。”

時萱微笑著，想著話本中主角會說的話，拍著白無缺的肩膀，簡短地說道：“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

白無缺走進了帳篷，他感到非常疲憊，便躺在了床上。時萱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地為他蓋上了被子，說道：“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繼續修煉。”

白無缺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時萱看著他的睡臉，收起臉上的笑意，她的心跳並沒有因此而改變，也不認為照著話本中的臺詞捧讀就能有所收穫。

朋友麼，暫且算是吧。

想到這，時萱退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