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事情就很詭異了。
薛遇看著熊貓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麼,他倒吸一口氣:“滾滾剛剛看到的場景,好像真的是軍人。”
“啊?!”
蘇愉和張陽同時張大嘴巴。
張陽嘿嘿一笑:“靠,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
唐月嘶了一聲。
薛遇搖頭:“但,他們穿的軍裝,不是現代的軍裝,我看著,倒像是……”
眾人緊緊盯著他。
薛遇嘆了一口氣:“八路軍知道嗎?”
蘇愉目光閃動,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常德歪頭:“我的訓導員曾經跟我說過 ,很多軍人都因為打仗,死在了異國他鄉,屍體一直不曾迴歸故里。”
蘇愉垂眼:“過去看看。”
幾人點頭。
滾滾很是興奮,畢竟,有熱鬧可以看不是嗎?
眾人收拾好東西往那邊趕,走了約莫一個小時,終於到了近前。
待看清眼前景象時,蘇愉徹底僵住了。
全是軍人。
全是穿著破舊軍裝的軍人,有一些,甚至都沒有穿軍裝,身上只掛著打了補丁的破舊衣服。
這是一具具軍人的屍體。
他們保留著死亡時的樣子,有手的,就舉著火把,沒手的,身體殘缺的,就迎著火光,看向撫仙湖深處。
他們舉著火把,圍繞著撫仙湖載歌載舞,一時間,湖岸邊熱鬧非凡。
幾人的到來引起了軍人們的注意。
一個軍人笑著走了過來,他打量了幾人一眼,問:“你們幾個娃子…走錯道啦?”
他口音有些重,聽不清是哪裡的人。
上半身的身子破了一個大窟窿,手臂也只剩下短短一截。
薛遇走上前,把眾人擋在身後,對那位軍人笑了笑:“是的,不小心走錯道了,請問,你們這是…?”
軍人倒也沒在意幾人為什麼走錯,只是看了高懸的月亮,指了指撫仙湖:“我們在拜神。”
“拜神?”
張陽疑惑。
軍人點了點頭:“馮老頭說,我們要想回家,就要拜神。”
“我們想回家,就天天晚上在這裡拜神。”
他說話口音重,看起來有些古怪,薛遇點了點頭:“那,您說的那個馮老頭,在哪裡?”
軍人笑了笑,用殘缺的手臂指向大孤山:“他住在那裡。”
薛遇幾人禮貌跟一群軍人告別,然後順著軍人指向的方向,來到了大孤山。
一片荒蕪和廢墟中,一座建築廢墟堆建起來的房子十分顯眼。
那屋舍裡面透出明顯的火光。
像是有人居住。
蘇愉幾人對視一眼,敲響了斑駁的木門。
“誰啊?”
一個嘶啞的老頭聲音從屋內傳出,老頭開啟門,在看到蘇愉幾人時,有些驚訝。
薛遇見人總是自帶三分笑意,在看到老頭時,已經笑得露出了兩個小酒窩:“馮爺爺,我們不小心走錯路了,可以在您這裡歇一歇嗎?”
馮老頭打量了幾人,以及身後的貓貓狗狗大熊貓一眼,道:“我這屋子,住不下呀。”
蘇愉總覺得這個老人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來,於是一雙眼珠就差粘在老頭身上了。
老頭看蘇愉目光發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指了指岸邊的軍人們,道:“他們……雖然樣貌可怖,但,他們是軍人,不會害人,不用害怕。”
說完,老頭伸出乾枯的手臂,從屋子裡提出一盞太陽能燈,默默抬腳,在幾人前面引路。
“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我以前的家休息。”
幾人連忙跟上。
滾滾一雙眼睛好奇又興奮,但好在他興奮歸興奮,沒搞事。
大約走了一公里,老人帶著幾人來到一棟相對其他建築要乾淨些的樓房前。
蘇愉看到這棟樓,總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待進入樓裡,看到牆上破舊的一張框裱起來的照片時,一切莫名的熟悉都有了答案。
這張照片上,有三個人。
一位微胖年輕人,一位乾瘦蒼老的老人,和一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小女孩。
照片背景是撫仙湖,老人戴著一個草帽 身穿蓑衣,和旁邊的微胖年輕男人一起,合力環抱著一條大魚。八九歲的小女孩扎著羊角辮,笑容燦爛,站在大魚前面,對著鏡頭比耶。
蘇愉眨了眨眼,看向老人:“爺爺,原來,這是你家的店啊。”
老人看了照片一眼,目光在年輕男人和女孩身上停留片刻,最後釋然笑了笑:“呵呵,這店我家經營了三十多年了。”
“只不過………老天發怒,世道變化。”
蘇愉沉默看著這家以前經常一家三口來吃銅鍋魚的小店,莫名有些心酸。
“以前我和爸爸媽媽常常開車過來吃你們家的抗浪魚……還有銅鍋洋芋飯,香噴噴的,很好吃的……”
蘇愉眯著眼,回憶往昔,老人目光漸漸柔和:“呵呵,是啊,我兒子做的銅鍋洋芋燜飯真的很好吃……”
“那洋芋,還是青青給削的皮呢……”
蘇愉沉默了。
是啊,末世來了,一切都變了。
物是人非。
蘇愉看著缺了腳的桌子,嘆了一口氣。
老人看蘇愉感傷,努了努嘴:“小姑娘,你要是不嫌棄,我今晚給你做鍋魚吧。”
“調料什麼雖然不全,但……魚還是一樣的好吃。”
薛遇目光閃動:“魚?變異的魚還能吃嗎?”
馮老頭沉默搖了搖頭:“撫仙湖的抗浪魚,沒有變異。”
“我一直都在吃,你們要是不嫌棄,我重操舊業,給你們煮一鍋。”
蘇愉點了點頭:“爺爺,那就麻煩你了,我陪你一起去抓魚吧。”
誰知馮老頭臉色一變:“我去就行了,你們在這裡等我就好。”
說完,就走了。
蘇愉看了滾滾一眼:“滾滾,上,小心點,別被發現。”
熊貓撒歡著一路狂奔,追著老頭就出去了。
蘇愉留在原地,看著那張雖破舊,但卻擦得乾淨沒有灰塵的照片,嘆了一口氣。
撫仙湖邊。
馮老頭把大漁網拋進湖中,嘴裡唸唸有詞:“湖神大人,給我一條抗浪魚吧,我餓了。”
他話音剛落,淺岸邊浪潮翻滾,一條大概五公斤的抗浪魚就被浪推了出來。
馮老頭連忙用漁網兜住,把魚拖了上來。
浪潮翻滾著,漸漸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