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歡無語道:“那我們要是真的為了拒親抗旨,他又會怎麼樣?”
溫鶴眠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也不會怎麼,如今朝局不穩,邊關又動盪,陛下還需要我們溫家和程家。”
程寄歡察覺到他話裡有話,追問道:“那若是他已經不需要我們了呢?”
溫鶴眠繼續笑,只是笑容苦澀又冰冷,道:“那就換個需要的人坐上去,我們能扶他坐穩這個皇位,自然也能讓他掉下來。”
他已經想清楚了,若是昨夜太子和顧雲宿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位陛下可就沒必要再留了。
畢竟,什麼也比不上他家人更重要。當初,他為了扶還是太子的順平帝上位,錯過了妻子生產時間,導致自已的女兒一出生就和自已分離了。
如今這種錯誤,他絕不會再犯。
程寄歡有些詫異,據她所知,她父親和順平帝可是自幼相伴在一起的多年摯友,沒想到她父親斷舍離這麼快。
隨即又想到了,若是她在現代有個好朋友通敵叛國,投靠日本,她肯定也會立刻和這個人斷交,斷絕一切來往。
畢竟,國家大義面前要有立場。
而且溫鶴眠能做一朝丞相,可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皇上的姐夫。他先是狀元郎,再是樂陽長公主挑中的駙馬。
這樣一個人,能在朝上做這麼多年官,也必定不是個等閒之輩。
程寄歡想明白了,頓覺神清氣爽,笑道:“那父親需要我做什麼呢?”
溫鶴眠笑道:“過幾日太后壽辰,西宸國那邊的人可能會提這和親之事。到時候你便直接說你不願意,剩下的交給我。”
那位孤家寡人的聖上不是想看看他們都有什麼反應嗎?那便讓他看看,也是時候讓順平帝記起當初自已是怎麼坐穩皇位的。
程寄歡點頭,道:“好。父親,那裴映現在怎麼樣了?”
溫鶴眠看她一眼,有些擔心她莫非是真的和這裴映有些情愫,但仍是道:“他現如今還在詔獄,不過已經停止了嚴刑拷打。陛下也讓太醫給他治病了,應當是死不了了。等程家把李堂帶入京,一切應該就能水落石出了,到時候他便徹底的沒事了。”
說這話時,他仔細打量程寄歡的神色,觀她面相平靜,沒有悲,也沒有喜。
好似只是隨口一問,他也漸漸的放下心來了。
他也並非不喜歡裴映,只是這個人身負血海深仇,又常年陰鬱難測,就算逃過這一劫,日後也怕是難得善終。
他自然是不希望自已的女兒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想到女兒的終身大事,他便又想到了昨夜顧雲宿急著問他的那些話。又有些心煩,也有些不確定,他並不能肯定那傳聞中冷若冰霜、殺人如麻的顧世子顧雲宿便一定看上了程寄歡,若是他誤會了他的意思,豈不是自作多情。
他又看了眼程寄歡,或者是說他們二人私下有些聯絡也未可知。
於是,溫鶴眠試探道:“那位顧世子昨日也來了,我還真沒想到。原本以為寄過去的帖子他連看都不會看,沒想到居然會來赴約。”
程寄歡此時正在想那該死的裴映,猝然聽到顧世子幾個字,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後面才聽清,疑惑的說道:“為何?他第一次去別人家赴宴嗎?”
程寄歡自幼在邊關長大,自然不知道顧雲宿在這京城中的那些傳聞。
她聽的最多的就是此人如何驍勇善戰,如何足智多謀,多是戰場上的事,其它的倒沒怎麼聽說過。
畢竟,邊關離京城太遠了。如果不是什麼大事,誰也不會沒事特意記著別人的私事然後跑到邊關去說。
溫鶴眠摸著鬍子道:“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他為人有些冷漠,不屑與人深交,很少參加罷了,因此為父好些奇怪。”
程寄歡隨口誇道:“許是一路上和父親進京,被父親的風采所打動,想要追隨您。”
溫鶴眠一噎,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一個堂堂的世子,又是有名的大將軍,追隨他一個文官幹什麼?
不過有了這句話,他也能暫時確定程寄歡和這顧雲宿並沒有什麼往來。
看她這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聽到了情郎的樣子,如此他便放心多了。
……
到了晚上,勞累了一天,程寄歡重新躺在床上,開始想那裴映的事。
溫鶴眠並未明言順平帝到底在想什麼,又或者說是在等什麼人。她也猜不透為什麼順平帝放任那些朝臣在那吵來吵去,卻不加約束,好像是故意讓他們這麼做的。
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麼呢?
一邊讓她爹程觀南帶著李堂進京,一邊又封她為公主,西宸國和李堂又有什麼聯絡?
或者說,西宸國和北戎之間有什麼聯絡?
她好似置身在迷霧當中,看不清,摸不透,也走不出。
……
很快便到了太后壽辰這日,程寄歡從溫鶴眠那知道西宸國前幾日已經入京了,今夜會一同出席,讓她做好準備。
這日,包括溫老夫人都早早起身,穿上誥命服,為太后賀壽做準備。
一行人準備好便進宮了。
一路上,溫沐顏和樂陽長公主都害怕她緊張,不斷的和她說著話,說太后如何如何慈愛,如何如何和藹,程寄歡簡直想讓她們住嘴了。
她們說不煩,她都聽煩了。
對於進宮這件事,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太后和皇上不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人嗎?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至於如此嗎?
況且,就算她真的做錯了什麼事,不是還有樂陽長公主和溫鶴眠嗎?看在他們二人的面子上,想必都會被原諒。
所以,有什麼好緊張的。
溫沐顏和樂陽長公主看程寄歡是真的不緊張,也就作罷了。
當然,心中也為有這樣妹妹\/女兒感到驕傲和自豪。
一路上,只有溫老夫人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只是用眼神掃了一眼程寄歡,笑了笑,便閉上了眼睛假寐。
程寄歡自然察覺到了,不過她才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