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寄歡約了李如歌和劉望晴二人在成雲樓相見，這是這邊關最大的一家酒樓，分三層:第一層是專門做歌舞表演的，每日演奏昨日出價者高的人定的曲目；第二層專門吃飯的，裡面的食物是天下各個地方的特色菜；第三層則是專門為達官貴人所準備的，方便各路人馬議事，極為保密。
程寄歡一直都有些好奇，這個成雲樓究竟是誰建造的，規模如此之大，又是設在邊關這種有些偏僻的地方，也不怕虧本，偏偏很是吸引人，每日迎來送往的，裡面的人都花錢如流水。
她到了二層，熟門熟路的進了一間屋子。
這屋她和李如歌、劉望晴三人經常來，定的都是這間。
她進的快，因此也就沒看到顧雲宿和沈慕在她對面。
沈慕看見她，剛想打句招呼，話還沒說出口，只來的及看到她的背影消失了。
沈慕納悶道:“真是趕著去投胎呢？平時也沒見她快成這樣啊？”
顧雲宿看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說道:“聽說她要隨溫丞相一起回京？”
沈慕說道:“是啊，我們要不和他們一路回去，有個照應？”
他只是隨口一說，實際上他根本就不覺得顧雲宿會答應，畢竟他整日都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滾開的臉來，沒想到聽對方應了一句也行。
沈慕驚道:“啊？也行？你不是吃錯藥了吧？”
顧雲宿皺眉道:“說人話，別逼我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揍你。”
沈慕摸了摸鼻子，說道:“你不是不喜歡和別人深交嗎？和溫丞相一路回去，你不怕人家說你什麼，尤其是那位。”
那位的意思自然就是皇上了。
顧雲宿淡淡的回答道:“我本就是奉命從中協助溫丞相和程將軍的，與溫大人一同回去也有理由，別人有什麼由頭在那說三道四，況且我還怕人家說什麼嗎？”
他父親站錯了隊，因此雖然他貴為皇后的侄子，但是皇后都不受寵，又何況是他呢？
也是因為這層原因，他才從小被人針對、忽視，沒人願意和他站在一起。他幼時最常見的場景便是一群人在那指著他說:“看那就是寧遠侯的兒子，皇后的侄子……”
這些話他早都聽膩了，從那時他便發誓，終有一日他要讓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他，即使再怎麼看不上他，都不敢當面說他什麼，若是在背後，索性他也聽不見，因此也不在乎。
沈慕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理。
開玩笑，現在誰敢惹顧世子顧雲宿啊，他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一旦觸碰到他的底線，他便像頭狼一樣，死死的咬住獵物不鬆口，不把人扒下一層皮不算完。
二人也轉身進了屋子。
程寄歡人還沒完全出現，李如歌的聲音便傳出來了:“程寄歡快點啊，每次都你最慢，真不知道你每日都在忙什麼，也不知道是我們請你出來，還是你請我們出來。”
程寄歡走近坐下，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急什麼？”
另一旁的劉望晴嘴裡塞著茶點，含糊不清道:“表姐，晚一時半會的又沒什麼，反正我們也無事可做，再說了，寄歡姐姐不是已經來了嗎？”
李如歌捏了捏劉望晴的臉，氣道:“真不知道我是你表姐，還是她是你表姐，你每次都向著她說話。”
劉望晴揉了揉有些痛的臉，回道:“你爹是她孃的表兄，你們也可以算是表姐妹，你又是我表姐，算來算去的她不也是我表姐嗎？都一樣嘛。”
程寄歡看著她們打鬧，好笑道:“好了，別鬧了，我這次找你們是有事要告訴你們的。”
李如歌和劉望晴眼裡都有些失落，其實她們早就知道了程寄歡要去京城的事。
這邊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誰家有點什麼事都能很快的傳出去，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更何況是程家，邊關的頭頭，多少人都盯著呢，又怎會不知道。
程寄歡看她們這個反應，心裡有了猜測，說道:“你們都知道了？”
李如歌嘆了口氣，說道:“不止我們，現在整個邊關誰不知道這件事啊？真沒想到你的身世這麼坎坷，也沒想到你居然不是程將軍和程夫人所生的。”
李如歌確實沒有想過程寄歡居然不是程家親生的女兒，不要說是她，就算是整個邊關的百姓都加起來，恐怕都找不出一個說程寄歡不是程家親生的女兒的人。
全因程家對程寄歡實在是太好了，甚至比很多親生的父母對自已的子女都要好。
劉望晴在一旁手撐著下巴，端詳著程寄歡的臉道:“是啊，寄歡姐姐。以前怎麼就從沒發現過你和程將軍他們長得不像呢？現在看來，確實是沒有什麼相像的地方。”
程寄歡心下了然，恐怕這個事是溫鶴眠為了給她回京前造勢而傳播出來的，畢竟她下落不明十幾年，如今突然冒了出來，明面上總要寫個理由，讓大家知曉她這幾年是在何處長大，又是受何教育。
這不僅有關她回京後別人會怎麼看她，更有關別人會怎麼看溫家。
雖說溫鶴眠並不在乎自已失散多年的女兒是不是受過什麼苦難，又受過什麼折磨，但人言可畏，他不在乎，有的是人替他在乎。
溫家再怎麼勢大，也不能堵住悠悠眾口。
因此，倘若程寄歡這些年是在程家長大的話，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誰不知道程家上上下下都是善良好相處的人，雖是個武將人家，但最基本的禮儀也挑不出錯來。
這樣人家養大的女孩，不說萬里挑一，也可以說是萬中無一了。
程寄歡回答道:“是啊，我也沒想到我居然是我爹和我娘收養的。若不是他們收養了我，現在我也不知會淪落何處。”
三人皆是嘆了口氣，為這命運的安排感到無奈，
也許人生下來時，那一刻便註定了這一生的命運。
李如歌看著程寄歡，問道:“你真的要離開邊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