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是有真本事，可是哪裡比得過你們這些出身高貴的人。從一開始，我只能從一個小兵做起，你卻能憑著家世當上將軍，憑什麼？”何嚴不甘心道。
“混賬，老子是靠著家裡的權勢走到今天，那也是老子的本事換來的。哪一次上陣殺敵我退縮過，哪一次我不是和你們一起出生入死？況且，我們程家世代守邊關，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這，我們世代用命換出來的軍功，憑什麼不能用它照拂後人？”程觀南覺得何嚴真是腦子有病，氣道。
“算了，不用和這種人多說什麼。他通敵叛國的證據已經有了，直接把他押入大牢就是。”溫鶴眠在旁說道。
“何嚴，裴映和你是一夥的嗎？”程懷風問道。
何嚴聽到這個名字，疑惑道:“裴映？他不是你們這邊的嗎？”
溫清淮陰沉著臉，冷聲道:“你最好老實交代，別耍花招。”
“我現在已經這樣了，沒有騙你們的必要。況且，北戎又不會來救我，我何必再替他們隱瞞，裴映的事我確實不知道。”何嚴搖了搖頭，說道。
他並非真的完全相信北戎，北戎也自是不會完全信任他。自然有些事，他也不會知道。
“先把他押下去吧。”溫鶴眠吩咐人進來把何嚴帶了下去。
“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裴映的事。”程懷風說道。
“一切都等明日來看吧，今夜何嚴沒有準時帶佈防圖給他們，他們自會知道何嚴暴露了。只看明日他們作何打算。”溫鶴眠摸著鬍子道。
……
第二日，風沙漫天，烏雲密佈，大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三王子阿思吉兒親自坐鎮，派兵在城門口，往上瞧，只覺烏泱泱的一片。
“程將軍，你可有把握守住這城門。”溫鶴眠問道。
“自然有。我程家在這守城多年了，當然有辦法阻擋他們。只是最多也只能拖延七日，城中糧食不足，若七日過後無援軍，這邊關怕是完了。”程觀南穿著盔甲，淡然道。
越是大戰在即，就越要保持鎮定，不能讓對手看出破綻來。
二人正在討論兵力該如何安排，程懷風突然跑來急切的說道:“爹，裴映在北門那用歡兒和沈公子的命脅迫我們放他出城。”
“什麼！”
“什麼！”
溫鶴眠和程觀南同時驚到。
隨即騎馬趕到北門，此時溫清淮正與裴映對峙著，雙方兵戎相見，氣氛焦灼。
“放我出去，否則我便殺了她。”裴映把刀架在程寄歡的脖子上，威脅道。
“啊？你怎麼不殺他？”程寄歡指著沈慕道。她上輩子是個短命鬼，難道這輩子還是個短命鬼嗎？她還沒享夠福呢？
“你什麼意思啊？！”沈慕驚道。他就知道，程寄歡不是個好人。沈慕緊接道:“我爹不在這，你威脅不到他們，還是殺她吧，她親爹養爹、親哥養哥都在這，殺她殺她。”
“你沒搞錯吧，你是不是個男人啊？”程寄歡無語道。
“……”溫鶴眠、程觀南幾人看到眼前的場景難得沉默著，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裴映也愣了一會，反應過來，把劍拿的離程寄歡脖子更近了，又用眼神示意旁邊的手下把劍湊到沈慕脖子那。
於是他們兩個頓時都老實起來了，也不吵鬧了。
溫鶴眠、程觀南幾人更加沉默，甚至還有一些尷尬。
“歡兒，你別怕，爹一定救你。裴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平時對你不好嗎？你現如今居然投靠北戎，還用歡兒的命來威脅我。”程觀南一邊安慰程寄歡，一邊大罵裴映。
“程伯父，我這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你按我所說，把城門開啟，她必將毫髮無傷。”裴映毫不心虛道。
“爹，救我啊，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啊。”程寄歡哭喪著臉道。
……
按理來說，此時被挾持的人都會大喊道:別管我，不要救我，放箭射他！
怎麼到了程寄歡這卻是這個德行。
程觀南和溫鶴眠都覺得有些丟人，兩人對視一眼，大有一種:這是你閨女的感覺。
裴映見她這般沒骨氣，好似恨鐵不成鋼的道:“我還以為你是個硬骨頭，沒想到也這般沒用。”
“你硬氣，你把刀掛我脖子上，有本事放你自已脖子上啊。”程寄歡反駁道。
裴映:“……”
溫鶴眠尷尬的咳了一聲，說道:“小滿，爹一定會救你的，你先別說話了。”
沈慕怕他忘了自已，也在一旁叫道:“溫伯父，還有我啊，別忘了我。”
眾人滿頭黑線，皆是無語凝噎。
裴映不耐道:“閉嘴，快把城門開啟，否則我便動手了。”
程懷風在一旁開口道:“裴映，你現在束手就擒的話，我和爹自會為你求情，饒你不死。”
裴映不屑道:“束手就擒不還是一死嗎？我們那個皇上又怎麼會放過我。十五年前他父皇沒放過裴家，十五年後當兒子又怎麼會好心放過我？真是可笑。”
溫清淮也勸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皇上換了人，況且皇上本就裴家有愧，若是從中為你求情也不是不可能。況且你要想好了，裴家現如今就剩你一人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又有誰還記得裴家，裴家在世上就半點血脈都沒了。”
裴映冷聲道:“從一開始和北戎聯絡上，我就沒想過要活了。況且我本就是孤身一人，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至於我們裴家，若是大仇不報，世人只會記得我們是如何被冤死的，嘆息幾聲，又有誰會真的在意。”
程寄歡插嘴道:“你要報仇找仇人去啊，幹嘛挾持我？”
裴映低頭看她，他知道這很可能是此生他最後一次能有機會站在她身後了，這個在他短短十幾年人生裡佔了大半的姑娘，他對她的喜歡尚未萌芽就被扼殺了的姑娘，他靠近她笑道:“誰讓你和我一樣倒黴。”
他的笑容就像陰間裡的惡鬼一樣，惡意昭昭，讓人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