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魏嬿婉送大阿哥上學回來,遇見了弘曆,不過是問了這些日子大阿哥的日常瑣事,卻被海蘭看得一清二楚。
她本來就覺得這個宮女牙尖嘴利,眉眼之間還有些像她姐姐。如今一瞧,她正與皇帝聊得歡實,心中打定了主意她定是媚上之人。
魏嬿婉故作感激,似被皇帝一番話鼓勵到,而實則餘光去了海蘭一處。這一次你又要以什麼理由汙衊我呢?
果真,海蘭這些天是有是無的在純妃面前提起魏嬿婉。可純妃與大阿哥相處的越多,便能越知道這個丫頭的心思。她是想當大阿哥身邊的掌事嬤嬤,哪有功夫勾搭皇上呢。
純妃又問及起來,“妹妹是在什麼地方遇見的那丫頭?”海蘭回道是在賞花時無意遇見的。
純妃笑了笑,“那丫頭的心思再也清楚不過了,她是想隨著大阿哥開府出去當管事嬤嬤。說來你瞧見的地方,許是她送了永璜回來,路見遇上了陛下,說會兒話而已。”
海蘭卻不依不饒,認為魏嬿婉就是存心勾引皇上。“姐姐沒有看見那宮女跟皇上聊天聊得極為暢快,恐怕這宮裡會有第二個阿箬……”
她放下茶碗,“愉貴人與其擔心皇上會寵幸誰,不如好好照顧好自已肚中的孩子。那丫頭早早就跟本宮表明了意願,就是想等著永璜開府當嬤嬤,就是你說的這事,人家也來告訴過本宮。當時的確是偶遇到皇上,問了些永璜永璋的事兒。”純妃笑了笑,眼底如同蒙上了一層薄霧,“皇上要看上的人,又豈是你我的心意能夠決定的?還是說愉貴人擔心別人會搶著你的寵愛?”
她極其不悅,原本想著宮裡說話的也就這麼些人,她都不計較當初挑撥離間,怎麼非要看她與永璜戈曳心裡才好受?
還是說,這會兒就已經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要讓永璜與永璋兩敗俱傷?想到這兒,純妃的眸子又冷了下來,“我實在不懂,你也是一個當宮女出身的。非要去為難別人做什麼,還是因為她是永璜身邊的宮女,為了你肚子的孩子著想要為難她?”
說到這兒她自已也氣惱,是不是這宮裡面所有人都把自已當成傻子當槍使呢?
這話可就說的太重了。
愉貴人知道自已目的不成,一副被傷了心的模樣。“純妃姐姐,我也這是為了你著想啊。想想你如今膝下有兩個阿哥,若是再讓那個丫頭攀了高枝,外人會不會以為是您故意推舉魏嬿婉,與二阿哥打擂臺呢。”
純妃也不說話 揮了揮帕子,“去,把那個丫頭叫來問一問。”
魏嬿婉聽此也十分驚訝,“什麼?”純妃身邊的可心點了點頭,魏嬿婉聰慧機靈,又是大阿哥身邊的可心人,與可心的關係也算不錯。
她皺著眉頭,一副被噁心壞了的模樣。“所以愉貴人只是看見了皇上與我說話,便一心認定了我有勾引皇上之心?她也不想想,我要是不回皇上的話,我那九族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可心抿了抿嘴,她是純妃身邊的人,說話做事都以小心為上,可這次愉貴人說話太難聽了。魏嬿婉從一開始便是奔著永璜的掌事嬤嬤去的,可心又怎會不知?
魏嬿婉氣沖沖的被帶著去了鍾粹宮正殿。
“純妃娘娘萬福金安。愉貴人,萬福金安。”魏嬿婉低著頭請安。
純妃令她起來,“嬿婉啊,你說說那日遇見陛下是怎麼回事兒?”
魏嬿婉恭敬回道,“那天奴婢正送大阿哥回來時,遇見了陛下。陛下隱約記的奴婢是大哥身邊伺候的宮女,便多問了幾句。當時,陛下左右皆有侍從陪伴,一問便知。”
越是這樣聽著,海蘭就越覺得此人不但心機深沉,還巧言令色。總之看著跪下的這個宮女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
海蘭知道光是從這話上面問不出一點毛病,只能等可心將人送走之後,才悄悄對純妃說道。“姐姐,這人話可是能變的。可她那張臉卻是改變不了的,難保天長日久陛下會想到她那副臉蛋……”
純妃聽後嗤笑,“珂里葉特海蘭,你是在說你自已嗎?你難道不記得在潛邸中,是如何當上格格的嗎?”
海蘭想反駁什麼,卻突然止住了嘴。
對啊,當年她也不是什麼都沒做,就被看上了。難道錯的也是她嗎?
一句話憋在心頭,就覺得哪裡都是錯。憋悶得海蘭說不出話。
“愉貴人,奴婢長得醜也好,漂亮也好,都是爹媽生的。再者,當日之事是陛下親自問到大阿哥的功課,我一個小小宮女難不成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忤逆上意?若貴人覺得奴婢僅僅能憑這張臉就能勾引皇上,未免也太過膚淺。還是貴人覺得,天底下但凡是長得漂亮些的女子,都是自輕自賤,諂媚之人?”魏嬿婉眼神平淡,不卑不亢。
她實在厭煩極了海蘭這條瘋狗,不過再等等,再等等,就能送這個女人徹底歸西。
海蘭恍惚之中竟然也沒聽進去那宮女講了些什麼,只是忽然想到自已也不過是個繡娘,被皇上看上霸王硬上弓才成為這後宮中的女人。
要說起那個時候,她又何嘗不是畢恭畢敬,戰戰兢兢的做自已的事呢?
她恍惚中離開了鍾翠宮,到了延禧宮,這才回過神來。
一步一步踏進了延禧宮,越來越靠近烏拉那拉氏,便一點一點的將自已的疑慮抹去,那魏嬿婉就是存心勾引皇上之人!
海蘭看著在延禧宮侍弄菊花的如懿,眼神越來越清明。
魏嬿婉為了不讓純妃疑心,一連著好幾日都未曾出過鍾粹宮。純妃倒是不在意,都她這個年紀了,已經過了小姑娘爭風吃醋的時候。
她喚來魏嬿婉,“你這丫頭一向小心謹慎,本宮也拖句實話給你。到我這個年紀,膝下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什麼恩寵啊倒不是要緊的了。我知道你的志向就是跟著永璜,但他日若你起了這心思,本宮也不怪你。咱可比有些人看得清楚,要說這後宮女人啊,都是皇上挑選的。陛下若是真心要你伺候他,咱們這些女人又有誰能夠攔得住呢?”
魏嬿婉倒是覺得驚奇,便是離烏拉那拉氏越遠,腦子就越清醒嗎?
真是奇怪,那個耳根子軟說風就是雨的純妃居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