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的婚期定在二月初二,今年就是墨蘭在盛家過的最後一個年了。
一對佳人結的是兩家喜事,沈皇后在位已有四五個月,奈何頭上還有個曹太后頂著。
趙宗實皇帝做的有多滋潤,前朝有相公們出主意,兒子趙策英斡旋;後宮有沈皇后當管家婆子,劉貴妃等伺候。
就只有她,一天操不完的心。不是她不中用,實則是曹太后老了權欲心卻日益加重搞的後宮派別林立,一會子又是這個牆頭草出了事,一會子又是那個馬屁精犯了錯。
總之是後宮烏煙瘴氣的,她倒是擺譜,還讓後宮妃嬪每日上值一般去她壽安宮請安。沈皇后自己都不曾這般苛待過妃嬪呢,好嘛,這曹太后倒擺起老太爺的譜了。
趙策英聽她碎碎念,又是哀嚎又是哭喪著臉的,“你說你那媳婦兒家裡也不算多家大業大,能不能鎮得住那群人哦。若是把她娶進門就讓人家當牛做馬的,想想也對不起人家。”
沈皇后翻了翻匣子,“等你媳婦兒進宮,我就可以撂挑子不幹了。誰愛去誰去吧,反正我是不伺候了。這一匣子東西算是我的賠禮,太后那邊我也不想伺候了。”曹太后在宮中耕耘多年,扶植起來的人手不知凡幾。就連劉貴妃,背後也隱隱可見曹家的勢力。
趙策英也想起許久未見的墨蘭,“你放心,你兒媳婦一般人壓不住。娘,您只知道她祖母是勇毅侯府的獨女,卻不知道他家老太太曾是溫安皇后膝下養大的。就憑她敢冒險送詔書的份上,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拿捏住的。”
“可能太后又不是一般人啊!”沈皇后簡直想跳起來罵曹太后,你說老了就老了吧,不老老實實享自己的福幹什麼。反正天塌下來一個孝道人家皇帝也不能對你做什麼。
可人家要的多呢,不僅打量著趙宗實的後宮,趙策英的後院。就連後宮妃嬪的子嗣他曹家也想把控著。
沈皇后料理公務三四月有餘,從趙宗實守孝二十七後,便有寵幸后妃的記錄。這幾個月接連小產的妃嬪起碼一個手來算,但劉貴妃和她手底下幾個妃嬪得寵的得寵,安胎的安胎,要是沒什麼貓膩,她沈字倒著寫。
不過她要生也就生吧,反正她兒趙策英繼位是定了的事實,她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但這老趙家人不會都是個偏心眼子吧?先帝仁宗搞個生死兩皇后出來愛極了張貴妃,現在好麼,趙宗實那死老頭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都已經當爺爺了的人還老房子著火寵愛起來劉貴妃來。
她的眼睛時不時瞟向趙策英,這小子以後長大了也不會是個偏心眼的吧。
“娘,你在想啥呢?”趙策英十分無奈,“太后之所以心機重權,因為他家現在青黃不接在朝中沒個頂事兒的男子。現在她自己也說不好能過多久,要是死的早了,曹家可見沒落。”
沈皇后不是不明白,只是她性子急躁見不得宮中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你說你也要成婚了,你舅舅這事咋辦呢?他家裡就一個小鄒氏伺候著,又沒大娘子看顧後宅。要不將英國公的女兒賜給他?”
趙策英聽得眉心一跳,“娘!英國公家的女兒已經和她青梅竹馬的男子定下婚約了!”怎麼個事兒,是覺得這皇位來的太容易巴不得別人造反不成?
他在前朝不容易和顧廷燁收集證據才將陳家搞下去斷了曹太后的臂膀,沈皇后這樣一搞,哪是結親吶。
沈皇后長嘆,“那你說你舅舅這媳婦兒上哪去找?宮外送了不少畫像來,我瞧著這個也不滿意,那個也不滿意的。小鄒氏養著你表弟表妹們,說出去也不好聽。”
趙策英腹誹您都給人家一妾室封了個誥命,外邊能傳出去的話好聽才怪。
“娘,舅舅自己都不著急,您著急作甚?小姨的婚事可定好了?”沈皇后有些訕訕,“那什麼,你小姨出去玩時遇見了個男子,吵著非他不嫁,就是段將軍家的公子。”
“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口中所說的段將軍家的公子好像就是英國公女兒的竹馬兼之未婚夫吧?”趙策英不可置信,見沈皇后悄悄背過身去莫名一股心虛,他信了。
“娘!”趙策英站起身來,“小姨胡來,您跟著胡來嗎?人家可是青梅竹馬,英國公手裡捏著多少兵權,您不是不知道。是不是以為你免費送個媳婦丈夫給兩家,這事兒就算了了?”
趙策英此時無比希望二月二趕緊來,墨蘭趕緊進宮,自從他嬸孃去了之後,他娘身邊就沒一個聰明人。
“娘,您信不信今兒這聖旨下去,明天他英國公就要造反?”趙策英實屬無奈,京城那麼多公子哥兒,小姨她就不能喜歡其他人嗎非要喜歡定了親事的段小將軍。
他扒拉了一圈勉強能看得上去的男子,又想起剛剛妻子“病逝”的齊衡,不如廢物利用算了。他也能算個京城著名的美男子,又有些本事在身上,不怕他扒拉不上來。
“我這不是奈何不了她嗎?你小姨在家中鬧得不可開交,非要以死相逼,這輩子不嫁給他就活不下去了。”沈皇后也是無奈,她也不知道那段小將軍究竟是比別人多長個腿兒,還是多一隻眼,就那麼招人稀罕不成?
“母親,您是皇后,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您是天下女子典範,沒人能夠要挾您不敬您,就是沈三姑娘是你妹妹亦不可以。”趙策英臉色漆黑,沈三姑娘嚎叫聲從外殿傳來,沈皇后都沒敢看兒子臉色。
我的親孃,我到底生了個什麼反骨兒子,這天底下難道就我一個人怕兒子?
那三姑娘聽到自己大外侄兒說不能嫁給段小將軍後,抱著沈皇后又哭又鬧。“姐姐啊我的好姐姐,您平時最疼我了。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難道您就不能幫我完成嗎?我不管,我非他不嫁!”
趙策英看著她胡鬧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怒吼一聲,“夠了!”
殿中奴僕皆跪下。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在要挾誰?你看清楚你抱著的人是誰?是我朝國母,是皇后!這裡不比禹州,你若還想靠著沈家過榮華富貴的日子,就老老實實聽話。你若不能反而要挾刁蠻,那就回禹州吧。索性你也待在禹州十幾年不會不習慣。”
這下子立馬鎮住了沈從珍,那滴貓尿還掛在臉上,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趙策英本就不喜歡這個處處刁難舅娘大鄒氏的小姨,說起來他娘把小姨當女兒養,他娘高興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可如今形式不同,光是給小鄒氏一個妾室封誥命就已經夠讓他們一家子顏面掃地了,現在再出個搶奪他人夫婿的小姨……
他們一大家子來京城倒不像是來繼承皇位的,倒像是給汴京城貴人們送笑話來的。
“我娘從小就疼愛你,卻把你寵成個沒頭腦的東西。你看上的段小將軍人家未婚妻孃家手握重拳,就是我和父皇也不敢貿然行事。你憑什麼就覺得你在我娘面前哭鬧一番所有事情就必須為你讓路?皇權天下,你敢蔑視皇權?”趙策英懶得跟沈從珍掰扯,眼神中透露出手握生殺大權的凌厲,光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膽寒。
沈從珍安靜如雞,沈皇后她也不敢求情,她也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