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什麼不說,王氏也該知道了。她嘆了口氣,告別了史氏。
那史氏算是為了元春心善一回。“老二家的可糊塗了,且想想你家侄兒是個怎樣的人物?珠兒可是正兒八經養在他祖父院中,也算是個人才。縱然不能親上加親,但他倆情分也不會因此淡了去。”
周瑞家的不敢吭氣,王氏也算是壯士斷腕。想到一雙養在正院的兒女,什麼都由不得她做主了。
“便去告訴哥哥門房,此事我是做不得主的。要有什麼說頭,便讓他們自已去問老爺太太。畢竟那兩個孩子算養在正院。”
周瑞家的也被這京城的風聲鶴唳嚇得驚慌,聽到姑娘這般說,心下算是鬆了口氣,孃家再重要,也比不得孩子重要。更何況是參加奪嫡的這般事。
“慢著!”王氏心有慼慼焉,她深知丈夫是個靠不住的,不到萬不得已,她實在不想得罪孃家。心累之餘卻突然想到離去之前史氏那般意味深長的話。
的確是她著相了。
“且讓珠兒去吧,他舅舅一向都疼他這個外侄兒。想來也不會趕鴨子上架的。”王家勢大也好,危險也好。便看一看她那侄兒,姑且也算不得能鼎盛。難不成還有因為結親的事又得罪賈府嗎?
思來想去,王氏頭腦更加清醒,是矣。賈家可是當朝新貴,就連平時不務正業的大爺也是當今的伴讀!
王氏又恢復了平和,手裡捏著的珠串慢了下來。
賈璉得知此事,嗤笑卻並未再說些什麼。賈珠的確是好人,要他說這賈府還真是隔輩兒的遺傳。
至於他,卻也沒什麼遺憾了。父母族皆煊赫不衰,他心中那口氣也隨著王氏深入簡出而淡了。
王氏再也無法仗著她那哥哥興風作浪。王氏也好,賈政也好,只要祖父在一天,只要當今聖上是太子,他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至於娶妻之事,這輩子已有許氏替他鞍前馬後,他已不在乎什麼情愛,本性風流,只要妻子端莊賢惠能操持家中就行。這輩子本是偷來的,日子長了,就連他自已也分不清,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上輩子的事究竟是親身經歷過的還是上天給了他預警,不叫他在重蹈覆轍。
夢裡不知身是客,這輩子賈璉送走了祖父母又送走了父母,更甚者已經記不得妻子劉氏了。
但哥哥賈瑚一離去之後,賈璉突然大悟,原來他是哥哥賈瑚送的一場造化,原他哥哥賈瑚是墨麒轉世,如今功德圓滿位極人臣,元君歸位了。
賈璉大笑一聲,忽然落淚。
“哥哥啊哥哥,究竟是真是假?究竟是真是假?!”賈璉大吼一聲,再也未醒來過。
墨麒元君收攏賈璉之魂,養在玉佩中。至於警幻仙子,墨麒元君徒手一捏便將錦花仙子的太虛幻境碾成齏粉。
警幻大呼一聲,心道難怪會見賈府氣勢滔天,原來是有仙人轉世收取功德來了。還未來得及逃跑,便被元君捏碎了魂魄,成了忘川河的養料。
賈瑚,此時已經魂歸本體的元君捏著手中的玉佩。“你也不蠢,竟也看出來了。”
自此明朝某戶富貴人家,終於迎來了第一個寶貝孩子。真是將那家的老太爺高興的不知道怎麼好了。
……
魏嬿婉醒來時,頭疼欲裂,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想起春嬋等人,覺得好像恍如隔世。
原來死後的世界是這般的,竟然還跟她在大阿哥跟前伺候的寢室差不多。
她漫無目的雙眼發神,也許在大阿哥跟前伺候的時候,是她這麼多年最輕鬆的時候了吧。她喝了這麼多年的藥,腦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最終都死了,她翻過身去,滿臉麻木。
就這樣就挺好,阿鼻地獄裡總有人陪。
“嬿婉,病可好了?”春嬋扶起魏嬿婉,見魏嬿婉遲遲不回應,還以為是她高燒不退,腦子迷了。
“快些起來吧,我替你告了假。”春嬋將藥汁子遞到魏嬿婉嘴邊,示意她喝下。
“春嬋……”魏嬿婉好似聽到了春嬋的聲音,想起身。這才發覺自已渾身痠痛,口出熱氣,儼然高燒不退的症狀。
我這是怎麼了?
魏嬿婉下意識摸了摸春嬋的臉,卻發現那肌膚溫熱,突然怔愣了起來。
“春嬋……”魏嬿婉別過頭去,“我如今還發著燒呢,別傳病了你。”她摸了摸自已的臉,卻覺得自已內心如同高燒一般火熱起來。
若是一切塵埃落定,她到了地府便是兩消,可若是重生呢?
魏嬿婉眯著眼睛心裡咀嚼著那些人的名字,金玉妍、凌雲徹、烏拉那拉如懿,珂里葉特海蘭,想著想著魏嬿婉竟然又笑了。
老天爺啊老天爺,您居然讓我這種人掌握先機,是不是您也看不慣那為虎作倀的,虛情假意的。憑什麼她們鮮花錦簇,憑什麼她們高高在上。
魏嬿婉從來不覺得自已是個什麼好人,就算是,這麼些年也被這紫禁城教會做惡人了。
如今她還在四執庫做宮女,一切都還來得及。要說她心中最恨,不是後宮中的女人,是凌雲徹!
一想到凌雲徹那個見人,魏嬿婉就心中冷笑,她竟然還到死都抓著凌雲徹送的戒指,莫不是發什麼癔症了?
這樣一個背信棄義,懦弱無能拜高踩低又窩囊十足的狗東西,她竟然也喜歡?
“嬿婉,你沒事吧?”春嬋似是有些擔心眉頭緊閉的魏嬿婉,開口關心道。
魏嬿婉身子一僵,卻不知道與面前這人如何相處?從他當上後宮主子之後便讓春嬋一直在她身邊伺候。
說情誼,幾十年的情誼。可為何她要害了她?
魏嬿婉仔細盤算上輩子的事,卻發現自已卻如發了癔症一般殺了進忠,還留著那枚破戒指。上輩子的種種,卻讓魏嬿婉覺得十分割裂。
彼時她發著呆,春嬋一隻手卻在她面前晃盪。
“嬿婉,你怎麼了?”春嬋見魏嬿婉一直髮呆,神遊天外。擔心她燒壞了腦子,故而向她招了招手。
魏嬿婉搖了搖頭,“你不用擔心我,我還燒著呢。萬一把病傳給你怎麼辦?你不上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