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並未在意皇帝的憤怒,她平靜地說出富察府查到的訊息。“當時太后因誤穿了純元皇后的制服失了君心,出宮做姑子去了。一朝偶得君心,又以半副皇后儀仗回宮,而實際上,她那清修的尼姑庵與舒老太妃的凌雲峰十分近。果郡王與太后一來二去便結識了,陛下不如好好想想,從登基後這麼些年,太后身邊跟著的人可有哪些是老人呀?崔槿汐與她大女兒遠嫁,蘇培盛也悄然無聲。若說跟著崔槿汐去了準噶爾倒也說得過去,可若是二人到準噶爾不到半年的時間都死了呢?況且那時仙帝宮中不說百花齊放,卻也有寵妃頗受寵愛,如何一個到宮外清修的廢妃就能如此吸引先帝而去呢?
崔槿汐的對食可是蘇培盛啊,與先帝爺一同長大的人。還有一件事,恐怕陛下也不知道吧。那日中秋節,宗親們都來赴宴。族親一位老太太鈕祜祿氏出身,為著太后奉承兩句。就說是一家姐妹,連養出來的孩子都有幾分相像。太后笑了笑並未回答,但仔細看來,六弟與元澈起碼有四五分相像。臣妾生疑,卻並未真正放在心上。
直到敬老太妃死後臣妾去上香,她身邊伺候的嬤嬤告訴了臣妾一件事。當日太后生產的一對龍鳳胎其實是足月生產的。那嬤嬤是敬老太妃打小跟前伺候的,雖說大小女兒都是太后的女兒,可養在身邊的和不養在身邊的總歸是有差別的。所以當日準噶爾前來求親,朧月妹妹遠嫁了去。敬老太妃日日為朧月遠嫁哭瞎了眼,最後也鬱鬱而終了。那嬤嬤心中許是又恨,才告訴了臣妾。
這些訊息本身不是她一個宮女能知道的,可若是靜和公主身邊伺候的老嬤嬤呢?那嬤嬤名叫彩月,本身是惠妃身邊伺候的,從小與惠妃一起長大。當年惠妃難產,留下靜和公主。卻不料靜和公主是個難生養的,不到十歲便早夭。彩月便去了敬太妃處伺候,不到兩年時間便去了。
這些事便是彩月所說。當年太后是生下了足月的孩子。並還有一事告訴臣妾,果郡王與太后妹妹定情,是因為果郡王時常戴著的香囊中有一枚太后妹妹的小像。那太后妹妹原本是太后身邊伺候的婢女,可實際上卻是太后父親所生的私生女。如此一看,當日果郡王身懷著的小像是誰還有待定論。
臣妾懷疑卻也不敢聲張,只能自已悄悄去查。果真,果郡王時常去凌雲峰看舒太妃。加上太后回宮後,這雙胞胎是足月生產。並且陛下登基後,太后迅速就將六弟過繼給了果郡王府。這一切,不得不讓臣妾懷疑果郡王與太后有染啊。”
都不是,富察皇后就是從鈕祜祿氏老太太說元澈與弘瞻有四五分相似時,太后神色流露出了一絲冷意,讓她注意到了。就去調查此事,當日給太后生產的接生嬤嬤竟然沒有一個活到了現在,這才讓富察皇后確信了自已的猜測。之後查到的事也的確如此。
弘曆先是震驚,然後憤怒,隱隱約約還有一絲看不見的高興。
待富察皇后講完所有事情之後,皇帝不見了所有神情。他轉動著佛珠,望向皇后,“皇后好本事,竟然查到這麼多連朕都不知道的事情。”
“陛下說笑了,畢竟要在這後宮討生活。況且太后一味逼迫臣妾,攪得後宮不得安寧。臣妾實在厭煩了,陛下不如好好想想。從來到這個紫禁城後,後宮中腥風血雨背後有哪件不是太后的手筆?臣妾只希望陛下看在臣妾,看在富察府的份上,讓錦瑟好過一些。臣妾就知足了。”
他覺得如今的皇后好陌生,他隱約覺得有些不舒服,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
皇后滿口錦瑟,滿口富察府,卻怎麼沒有他?
皇后所說之事實則他已經信了大半,但終究不放心,還是要他親自來查。
不出三日,結果已然送至勤政殿。弘曆看到這些倒是怒極反笑,太后可是給他準備了個好大的驚喜啊。與太后交好的惠妃所生的靜和公主竟然是與太醫溫實初的女兒,太醫溫實初的徒弟衛臨是先帝所用的太醫,為先帝爺製作了不少藥丸子。太后本人,也是懷著果郡王的孽種回的皇宮。那兩個孽種一個擠走了果郡王的孩子襲爵位,一個享受著榮華富貴。太后竟然還為著這個孽種逼他的女兒和親。好好好,好得很啊。
皇帝笑了笑,看完訊息之後將此焚燒。
翌日,便下聖旨。
錦瑟封為和敬固倫公主,享親王俸祿。嫁與蒙古親王色布騰巴爾珠爾,賜公主府,永居京城。
另,姮娖封恭順和碩公主,嫁與喀爾喀郡王,一月後完婚。聖旨一下,太后氣得快要昏過去,可為了自已的女兒,又不得不挺住。
就是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去前殿找皇帝去了。
乾隆頭也不抬,“後宮不得干政,讓太后回去吧。”
李玉猜測許是太后做了什麼過於過分的事情才讓陛下如此,也只是畢恭畢敬請走了太后。
等恭順公主和太后哭幹了眼淚,皇帝這才過來。太后聽到宮人稟報皇上駕到,竟然也是想也不想先扔了個茶杯出去,以此發洩心中怒火。
“看來太后偶有怒氣,心浮氣躁的很,卻不是朕該來的時候。”
“站住!”
太后呵斥一句,她讓皇帝站住。
“朕思來想去,也不知近日究竟是誰惹怒了太后。許是這些宮人伺候的不好,李玉,將太后宮中伺候的所有人,杖斃。叫內務府送一批能好好伺候太后的人來。”皇帝不緊不慢,太后這才發現皇帝是帶著大內侍衛來的,頓時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那些大內侍衛武力帶走了所有的宮人,包括伺候太后的嬤嬤福珈。
現在這宮殿空空蕩蕩,只剩下太后恭順公主和皇帝。
“恭順,你下去。”皇帝一收佛珠。
此時,殿內就只剩太后和皇帝了。
這一切反常的行為,都讓太后心中惴惴不安。直到皇帝問了一句。
“太后,果郡王和恭順,是誰的孩子?”
那目光陰沉,與先帝肖似的丹鳳眼中醞釀著風暴,暗含滔天的殺怒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