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憐瞥了一眼江逍,看了一眼前面三個安靜如雞的小子,心下無奈,也給江逍倒了一杯果汁,用手肘輕輕碰了他一下。
那三人瞅著江逍恢復原來的臉色了,也恢復了吵鬧,嘰嘰喳喳的。
這一頓飯從傍晚吃到晚上,從晚飯延續到了夜宵。
主要是那三人,吃到後面開始喝酒,你一杯我一杯,酒量都不好,人菜癮大,喝一杯酒,講胡話十分鐘。
幸好蔣永祝和焦浩南有司機來接,不然真不好送他們回家。
江逍先把蔣永祝和焦浩南搬到車上去,再讓走路晃晃悠悠的錢亮坐著,然後牽著阿憐回了家。
這一天都沒時間做餅乾,幸好昨天阿憐試著自己做了另一種口味的餅乾,雖然形狀看著奇怪,但是味道很好,就讓江逍帶到工地上去吃好了,反正吃到嘴裡都一樣。
這次裝的多了些,分給他的三個朋友們,江逍卻一臉不高興,阿憐抬頭看他一眼,繼續低頭裝餅乾,一點也不在意,但是語氣溫柔,畢竟他馬上又要走了,“幹嘛?”
“只能我吃。”
阿憐輕笑出聲,靈動秀氣,無奈得很。
若是阿憐不多說那句“我這次多裝了點,你分給小蔣他們吃”,江逍可能就不會有情緒,但就是聽到了阿憐說的這句,江逍就像個自私任性的孩童,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分走了一樣,站在那悶悶不樂,但要出門的時候,還是伸手把餅乾袋子提了過來。
阿憐已經準備開啟門了,江逍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黑黢黢的眼裡溼漉漉的,就等著阿憐過來拉他。
有什麼辦法呢,阿憐無奈地再走過去,拉著江逍的手臂出門,邊走樓梯還要邊哄著二十一歲的寶寶,“好啦,不生氣。我換個說法,嗯...我為了你。,才裝的多,但是你還得吃飯呀是不是。如果啊,我說如果,你實在吃不完,就剩給小蔣他們吧。”
清冷的聲線變得俏皮,如溪水與魚兒玩耍般的叮咚聲,清脆甜美,特意在“為了你”和“剩”上加了重音,邊說邊點頭,說完扭頭撞進江逍深邃明亮的眼底,眉眼舒展,嘴角微陷,看來是高興了。
早晨的空氣清新幹淨,碧空如洗,湛藍的天空中沒有一點雲彩,太陽已經在頭頂工作,可能有些睏倦,陽光並不刺眼,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大家都是出門吃個早餐就匆匆跑去上班,一天的忙碌由此開始。
江逍乖乖地跟在後面,注視著阿憐的背影,又低頭看著兩人相牽的手,已經告別過一次了,還是不喜歡這種感覺,心裡又是沉沉的,像有一塊大石頭壓著,不舒服。
這兩次送走江逍的時候,公交車都不會讓他們等太久,不一會兒就緩緩從路的那一邊駛過來,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吧,雖然江逍不覺得。
旁邊的人在嘆氣,阿憐抬頭去看江逍,愁眉苦臉的,不禁莞爾一笑,“週末就回來了。”
江逍垂下頭,嘴唇微抿,他不想去工作了,想待在家裡,可是沒辦法,他原本以為他能很好的克服離別情緒,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難受,但感覺越來越難受了,他一點也不想離開阿憐。
要上車了,江逍好像視這路公交車為猛獸,手臂上的肌肉都繃了起來,阿憐有些驚訝,他上次離開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難過,忍不住上前先抱住了他,輕聲細語的哄著:“你要照顧好自己,小心別受傷,在那裡開心一點,我會想你的。”
江逍對上阿憐圓溜溜的眼睛,好似有一股清風拂來,吹去心間上的陰霾,不捨得親親阿憐的眼瞼和臉頰,又嘆了口氣。
阿憐看著坐在座位上的江逍耷拉著的臉,陰沉不悅,向他揮揮手,以身作則的揚起笑臉,讓他別這麼喪,江逍點點頭,也向阿憐揮手,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皮笑肉不笑。
目送著公交車離去,阿憐也不好受,但比起第一次分別的時候要好了許多,平靜的回到了家裡,雖然又變成了只有一個人的冷冷清清的家,但這次的阿憐幹勁十足,直奔沙發就坐在那趕手工,江逍在工地上那麼努力,她也要好好地做手工。
而且這週末剛好是江逍的生日,她要多做點多攢點錢給江逍買生日禮物,雖然還沒想好做什麼,但錢多不是壞事。
回想上一週,白天還是一如往常,該幹嘛該幹嘛,除了等待江逍打電話來的時候情緒有波動,其餘時候就跟以前一樣,但是一到晚上就還是不習慣,有兩三個晚上都睡不好,沒有江逍暖床,手一伸腿一蹬,被窩裡都是冰涼涼的,這一周天氣好,晝夜溫差不大,晚上也不會冷了,她就能更加專心的做手工了。
和苦不堪言的江逍不同,他一進寢屋,就看到了三張喜氣洋洋的笑臉,單身但是快樂,活力滿滿,一點也看不出宿醉的模樣,“江哥!”
“江哥,心情不好啊。”焦浩南注意到了江逍黯淡的臉色。
錢亮白了焦浩南一眼,覺得他沒有眼力見,“人家江哥結婚了,離開嫂子了當然心情不好。”
蔣永祝也和焦浩南一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兩個深居閨房的青少年還沒有這種與心愛之人分別的經歷,錢亮就知道的多了些,他之前認識的那些人在初中就有物件了,這種事他看得多了。
“初中?這麼早。”
“真的假的。”
錢亮不屑的看一眼蔣永祝和焦浩南,“當然了,這有什麼好說假話的,我跟你們說啊......”
江逍對錢亮說的八卦沒有一點興趣,繞開他們去把工作服換上,雖然穿著身上的長袖更能讓自己免於擦傷和曬傷,但這件長袖是阿憐給他買的,而且和阿憐是情侶裝。平時他都不捨得穿,阿憐讓他今天過來高興點,讓他穿上這件,出門的時候的確心情好了點,但現在要換下了,換成背心和工裝褲,江逍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工作的這頭兩天,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不小心踩到或者撞到江逍,然後被他狠狠揍一頓,不知是不是他們感覺錯了,江逍的肌肉更加飽滿結實了,神情也越來越陰鷙,只有錢亮和那兩個小少爺還嘻嘻哈哈的跟在後面,面不改色。
錢亮這周搬到了江逍他們寢屋,因為何昂嫌蔣永祝和焦浩南吵,而且他也有點怕江逍,索性就跟錢亮換了寢屋,錢亮巴不得能和他們三個一起住,馬不停蹄的就在週一一大清早的來換寢屋,還順便把何昂的搬到自己那邊,等何昂來的時候直接入住。
今天已經是錢亮在這個寢屋住的第三天,一切是那麼美好,躺在床上跟上鋪的兩個兄弟閒聊,“他們都在怕什麼啊,江哥人那麼好,還給我們餅乾吃。”
焦浩南仰躺在床上,雙腿伸高靠牆,“我也不知道他們怕什麼,今天馬強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敬佩嘞,可好笑了。”
蔣永祝翻了個身,“他們回寢屋太早了,只要現在出門看一眼江哥打完電話的樣子,他們就不會害怕了。”
的確,這邊在打電話的江逍,雖然語氣不變,話語也少,臉上的笑容卻很燦爛,話筒裡傳來阿憐的聲音,“你週末的生日要叫他們三個來家裡嗎?”
江逍笑意收斂幾分,他不想有人來打擾他們倆,但這不好開口,只能以沉默暗示阿憐。
阿憐在電話另一頭聽著那邊江逍沉穩的呼吸,就知道了江逍的意思,“好吧,我知道了。”
“對了,這周你…”阿憐停頓了一會,語氣裡添了些波瀾,似害羞似惱怒,“週日,你生日那天的中午我們要去王叔麗姨那吃飯,我得清醒著,你懂吧。”
“嗯。”江逍乖乖答應,還點點頭,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褪去一身冷冽,身板挺直地站在電話亭裡,周身柔和,軟似棉花。
一週的時間過的還是挺快的,但是是對其他人來說,對江逍來說度日如年,只有在和阿憐打電話的時候感覺時間過的很快,每天都是意猶未盡。
身邊是蔣永駐他們三個人邊收拾東西邊聊天的聲音,他們倒是磨磨蹭蹭的,一點也不著急回家,但是江逍歸心似箭,聽到他們講的八卦,什麼“羅勝”“曹穎”“啊,真的嗎”“那秦晚茹呢”。
實在是沒有時間傾聽也沒有腦子思考,轉頭對著他們留下“我先走了”就像一陣風一樣離開,心急得連自己生日這件事都沒有告訴他們三個。
週六的晚上江逍的確很聽話,兩人就安靜的相擁入睡,阿憐睡前還在打量著江逍的臉色,好像有些積鬱,而且體溫有些高,但沒辦法,明天有事,江逍只能忍忍。
不忍心地好心蹭蹭他,安撫安撫,結果江逍渾身緊繃,過了一會就去了廁所,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身清涼,大概是洗了個冷水澡。
阿憐已經困的迷迷糊糊了,嘟囔囈語著:“感冒了怎麼辦,多冷啊,你...你哪那麼燥呢。”
江逍無奈的扯開嘴角,關了燈上了床,將阿憐摟在懷裡,在充滿阿憐氣息的被窩裡入眠。
江逍昨晚沒睡好,阿憐感覺到了,他那橫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溫度高到不行,火熱火熱,就跟在岩漿裡滾過一遍一樣,雖然誇張了點,但真的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