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曉本來就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當場也是跟隨自己的心,放肆地大哭了起來,眼淚和鼻涕糊一臉,一張秀氣可愛的小臉頓時讓人看不下去。
本想讓他用那張手帕擦眼淚的,但他把那張手帕攥在手裡緊緊的,手用力的都發白了,只好作罷,去屋子裡拿了紙巾給劉天曉擦眼淚和鼻涕。
劉天曉哭著撲進阿憐的懷裡,又把江逍拉了過來,三人抱作一團。
阿憐心裡也不好受,眼睛酸酸脹脹的抬眼去看江逍,江逍眼裡也是不捨,蹙著劍眉,但又能怎麼樣呢。
他早就該回去的,其實劉天曉的父母原本的打算是接到劉奶奶再呆個三四天就直接回家,但是拗不過劉天曉的堅持和軟磨硬泡,硬生生拖了半個月,現在劉天曉該去上學了,所以他們必須得走。
看著劉天曉抽抽嗒嗒的離去,瘦小的背影都透著傷心難過,腳步也沒有了以往的輕快。
“還會見到的。"江逍把阿憐抱在懷裡聲音低沉沙啞,不知道是安慰阿憐還是在對自己說。
"我知道。"阿憐悶在江逍懷裡,語氣也不輕快。
離別就像一道斷了的橋,這邊站著劉天曉,那邊站著江逍和阿憐。雙方遠遠對望卻不能肆無忌憚地相聚,中間是空間和時間的裂痕。即使橋已經斷開,那條緊緊牽著三人的線仍然堅挺,連線著三人的心。
就像江逍說的,還會見到的,在以後在不久的以後。
“嗯?你不是去把書還給金晨飛嗎?”
阿憐看著江逍又帶回來的課本,疑惑地歪著頭。
“還了,這些是高中的。"江逍舉起手中的書本,露出書頁,的確是高中的。
在學校還書的時候,金晨飛順嘴問了幾句江逍,又和江逍閒談了一會,對他的學習能力也很驚奇,後來就直接去學校圖書館把高中的書借給了江逍,讓他和阿憐一起自習。
"他說我很有天賦。”
江逍語氣雖然淡淡,但情緒中的驕傲還是被阿憐聽出來了,就像一隻孔雀,要讓心儀的人知道自己的美麗和優秀。
“是,你很有天賦,他說的對。"阿憐哄著他,在帶了那麼多天孩子後,阿憐也得心應手,而且江逍其實在某些方面跟劉天曉很像,都需要哄著誇著,他們就會像花朵一樣綻放。
“嗯。"江逍滿意的彎了眉眼,把書放在桌子上,走到廚房裡做飯。
這幾天天熱了,都獵不到什麼,江逍索性就休息兩天,這幾天把家裡的大小事全都包攬了,阿憐樂得清閒,繡了兩張手帕,準備送給村長夫妻,再包點餃子包子什麼的送給金晨飛,畢竟都是有家室的人,送手帕給外男不合適。
九月,碧空澄澈,金風颯颯,秋雨淅瀝,是多雨的季節。這秋天的天空,秋天的風,秋天的雨都是秋天最美的精靈。
山林從鬱鬱蔥蔥的綠慢慢變成了黃色部分對季節敏感的樹木已經變得金燦燦的,金黃色和翠綠色交織,像是披著金沙一樣,被風一吹,沙沙作響。
前幾天一直在下雨,好不容易等著今天放晴了,江逍和阿憐就趁著今天走去村長家聚一聚,吃一頓飯。
一路走來,只能看到山路面上腳踏車輪劃過土地的一條條痕跡,小路上都沒有行人走過,時不時路過的少數幾個爺爺奶奶也都是腳步匆匆,十分趕時間的樣子。
旁邊的田野裡,一個個叔叔嬸嬸都彎著腰,紮在土地裡,戴著圍帽,和穀物一樣佝僂著腰,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大家又進入了忙碌的季節,秋收的季節。
在這個時候,可謂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金錢
“二姨媽,我們來了。”
“哎呀,阿憐來啦。”遠遠的看見江逍和阿憐的身影,王彩霞就跑了出來,“李峰阿憐他們來了,快出來。"後面跟著李峰。
王彩霞步履輕快,像一隻小燕子飛到阿憐前面,帶著欣喜和喜悅。
王彩霞好似看不到旁邊提著大包小包的江逍,眼睛裡只看到阿憐一個人,開心的走上前抱了抱阿憐,拉住阿憐的手就往院子裡走,把江逍扔給李峰去寒暄。
李峰和江逍也見怪不怪了,她們娘倆一直很要好,好到眼睛裡容不下其他人。
“來啦。”李峰上前幫江逍提過一些袋子,江逍點點頭。
"二姨媽,這個手帕送給你。上面的花是我自己繡的,繡的沒有很好。”阿憐害羞地把繡好的手帕從袋子裡拿了出來。
上面繡的是盆栽的簡筆畫,是王彩霞當孩子養的那些無名的花花草草,阿憐憑著記憶帶著自己想象把大致的樣子繡了下來,繡出來的盆栽線條圓潤可愛。
“好看!真好看,我們阿憐手真巧。”
王彩霞喜出望外,愛不釋手,一直在撫摸著那條手帕。
“阿憐,我的呢?”李峰笑開了一張臉湊了上來,忠厚老實的臉上滿是期待,像個討糖吃的小孩。
自然沒落下二姨夫,阿憐拿出了另一條手帕,上面繡的是從上往下俯瞰村莊的大致輪廓的線條,像朵盛開的百合花。
她特地讓江逍帶她到山上能看清下面風景的地方,用筆和紙把安定村大致的輪廓都描了一遍,包括貫穿村莊的小路還有村口的那口井,都繡了出來。
那次上山特意為了看清安定村輪廓,阿憐才驚奇的知道安定村的輪廓跟百合花這麼像,先前只知道安定村名字的由來是百合花,但並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才明白。
花芯是村中心,聚集著前幾年新建的平民房,一條小路從山腰處向前延伸,接著貫穿村莊,又在村中心分岔出四條路,每條小路的兩邊都有居民房,井井有條,像煙花散開的樣子。
“有點不好看。"阿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李峰開心極了。
“好看!怎麼不好看,對!手巧!咱妞妞就是手巧。"李峰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把阿憐誇得天花亂墜。
王彩霞湊了上來,"哎我看看,好看!真好看!”接過手帕,也是驚喜極了。
李峰和王彩霞碰到一起,一起低頭看著手裡的兩條手帕,喜悅的心情都要從眼睛裡蹦出來。
看到自己繡的手帕那麼受人喜歡,阿憐也很開心,露出淡淡的微笑,心中一片滿足。
有些驕傲的用肩膀蹭了一下江逍,笑著看著他。
“厲害。”江逍也很上道,直接開誇,看阿憐一副小貓成功偷腥的樣子,眉眼彎彎,被可愛到了。
跟李峰和王彩霞吃過飯後,打了一聲招呼就去老金家送東西,袋子裡都是江逍和阿憐包的餃子包子之類的。
在去金家的路上,阿憐回想起江道在包餃子時的樣子,笨手笨腳的樣子,手指頭好像剛長出來一樣,誰都不認識誰,誰都不服誰。
原本看著江逍揉麵時那沉穩的樣子,熟練有序地加水揉麵,還以為他真的做什麼都厲害,做什麼都在行。
事實上,他揉麵的確是不錯,包餡就不行了,只要經過江逍手裡的麵糰,沒有一個不漏的,明明步驟和手法都和阿憐教的一樣。
被阿憐笑了還不樂意,一直包一直漏,甚至阿憐把餡塞在麵糰裡,也撐開了麵糰給江逍,他只需要粘在一起合上麵糰就可以了,竟還是會漏。
阿憐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並不妨礙她被逗笑了,後來索性把那些漏了的餃子包子煮成一鍋沒什麼賣相的麵疙瘩湯。
現在想起來江逍那憋屈的神情,阿憐又開始樂了。
江逍看阿憐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雖摸不著頭腦,但也跟著揚起嘴角,天真爛漫極了。
阿憐餘光看到他那副不值錢的樣子,更是笑出了聲:“你知道我在笑什麼嗎,你就跟著笑?”
江逍乖巧的搖搖頭,上揚的嘴角沒有消失,看著阿憐笑容更加燦爛。
好像只要阿憐開心他就開心,全身心都跟著阿憐走。
看他這樣,阿憐都不忍心說實話出來再次打擊他,最後還是含糊其辭的解釋:“也沒有什麼,就是心情好。"
江逍聽她明顯在說謊的話,也不在意攬著阿憐的肩膀繼續往前走。
阿憐扭曲著身子想躲開,雖然現在是秋天,但是天一放晴,還是越來越熱,江逍的體溫也是,滾燙滾燙的,奈何阿憐身體總是涼涼的,很適合"避暑”。
所以江逍從時不時的貼貼抱抱變成了一直想要貼貼抱抱。
剛才還在村長家的時候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但阿憐特地警告過他,不許這樣不許那樣,江逍也聽話,出了村長家才開始動作,走了一路就貼了一路。
原本就熱,還在走路。要是在自家小院裡也就算了,一動也不動的,但現在這種情況她也熱的不行了,都開始冒汗了。
“走開,熱死了。"
江逍被推開還有些委屈,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靜靜的看看阿憐,再看看小路,一言不發,明明是冷冽硬朗的長相,硬是變成了悲傷小狗,毛喇喇的髮梢都透著傷心,好像一個受了傷害沒地說的小可憐。
阿憐才不會慣著江逍,他一貫會用這副模樣騙人,不知道在晚上使過多少次,阿憐每次都心軟,心軟過很多很多次,後果都是阿憐一個人承擔,腰痠背痛,一覺睡到下午,有時候甚至江逍回來了,阿憐都還沒起。
第一次因為體力透支睡到傍晚的時候把江逍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