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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拾叄

那邊姨侄聊天,這邊李峰把帶來的東西放進廚房,也拉過江逍進廚房,不讓他在一旁影響王彩霞和阿憐說悄悄話,同時也關心一下江逍。

“怎麼樣啊,看你這樣,過得挺好啊。”

“相處得不錯吧。”

李峰打量面前的半大小子,又長高了一點,頭髮長了,更精神了,變得有人情味和煙火氣了。

“好。”江逍並沒有多說,精神煥發的樣子和舒展的眉眼都替他說了許多。

“不錯不錯,你小子。”李峰也十分欣慰,伸手拍拍江逍的胳膊。

“洗手,吃飯。”

在飯桌上,江逍和王彩霞都在給阿憐夾菜,碗都快裝不下了。

李峰看不下去,連忙阻止他們兩個像在比賽一樣的幼稚行徑。

“阿憐自己會夾的,哎呀!碗裝不下啦,都夾給我好吧。”

阿憐眉眼彎彎,笑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心裡潤了水,溼乎乎,好像被包裹在棉花裡,軟糯糯的。

下意識抬眼去望江逍,江逍也看了過來,視線相撞,心跳也同時加速,兩人默契十足地又轉移視線。

安靜的吃了一會飯,王彩霞和李峰在飯桌上開始討論這幾天村子裡發生的大小事。

討論的內容無非就是家庭,孩子,莊稼收成之類的日常和紅白喜喪事。

像是比較大的事情村民都會告知村長,畢竟有些事情自己做不好決定,需要和村長夫妻商量,有些事情也需要村長夫妻從中調解。

如今村長夫妻倆正在步入調解的比較重要的事情就是老金家和孫家的婚事。

“哎,那個老金家男娃兒晨飛和孫家女娃兒的事定下來了嗎?”

“噢!我等一下去問問看,應該差不多了。”

王彩霞停下了筷子,有些不爽利的說:“要我說,這件事就是孫家的不對,哪有人出爾反爾,獅子大開口的!”

李峰攔著她,不讓她太大聲。

“好啦,孩子們都在這呢,說點開心的。”

江逍事不關己的吃著碗裡的飯,對他們的聊天也是一隻耳進一隻耳出,時不時給阿憐夾菜,但下一秒他聽到王彩霞說的話,就停下了筷子,看向阿憐。

““那咋了,對了!阿憐,還記得孫萱萱嗎?”王彩霞視線移向安靜吃飯的阿憐,繼續說道:“河溪村的孫家女兒,她家跟你家離得很近的那個,就她,要和這邊的老金家的兒子金晨飛結婚了。”

阿憐和江逍對視了一下,眨了下眼,“記得。”

“本來說的好好的,結果現在彩禮錢還沒談妥。”

王彩霞唏噓地搖了搖頭,“人家老金天天起早貪黑的耕作,雖說他兒子爭氣,在鎮上教書,但前幾年老金生病,已經花去了不少錢,想著現在身體好了,給兒子討個媳婦······”

左右江逍和阿憐又不是外人,王彩霞話匣子一開啟就合不上了,跟唱戲一般娓娓道來。

原來孫家的孫萱萱和金家的金晨飛打算在今年的四月結婚,比江逍和阿憐還早一個月,日期都找人算過了,一個良辰吉日,親事已經定的大差不差了,但在三月底,兩家關於彩禮錢的事卻又發生分歧。

孫家有一兒一女,孫萱萱的哥哥不爭氣,沒有任何作為,天天渾渾噩噩,吃著家裡的用著家裡的,孫家父母也是不負責,竟想著用女兒換錢,不過這種情況放在河溪村也正常,阿憐家就是這樣。

王彩霞十分不喜這種醜惡的傳統,邊說孫家邊罵著自家的人。

其實孫家想要更多彩禮錢這件事也只是想想,畢竟這種事不厚道,後來聽說江逍給了阿憐家三千彩禮錢,讓孫家很是心動,這下就更想要了,完全堅定了想加彩禮錢這個念頭,何況安定村的人有錢這一事實大夥都知道,也不再顧及顏面。

原本談好的一千八百八十八元直接作廢,跟金家獅子大開口要三千塊。

老金是一個鰥夫,晚年身體又不好,發生這一變故差點又要進醫院撒手人寰,金晨飛拜託村長夫妻在中間協商,現在兩家還在商討當中。

老金家老實本分一輩子,自然拗不過被利益衝昏頭腦的孫家,兩父子孤立無援,被動的承受孫家的壓榨。

老金家考慮的其實挺多,想著若是退了這門親事,孫家的信譽和顏面就不及以往,那孫萱萱一個女孩日後定親就成了大問題,兩家的面子上也過不去,再加上金晨飛也快三十了,不能再折騰,只好砸鍋賣鐵也得把孫萱萱娶回家。

孫家後來也是想通了,不求三千塊,但也要兩千塊再加一臺電視機,即便如此,給出的嫁妝還是不變。

這種情況下,別說王彩霞向著自村的老金,村長李峰也是對孫家不假辭色。

王彩霞同樣也看不上河溪村,那裡的山水都透著一股腐朽的味道,要不是先前阿憐在那,自己也不願意去。

阿憐靜靜地聽著,心中毫無波瀾,除了在江逍面前有情緒波動以外,在其他地方,依舊沉靜如水。

何況孫萱萱和阿憐不是一路人。

江逍側過臉,抬手輕撫阿憐的脊背,他在擔心阿憐聽到孫家的行徑聯想到自己家的行為而心情不好。

阿憐心頭一軟,對著他微揚嘴角,表示沒事。

阿憐的沉默不是在為孫萱萱和自己同病相憐而感同身受,她只是在想碰到孫萱萱的機率有多大,阿憐並不想看見她。

命運總是那麼愛捉弄人,叫人無言以對,不想發生什麼,什麼就會發生。

李峰在飯桌上說的“等一下去問問看”並不是去老金家或者去河溪村的孫家詢問,而是直接把兩家一同請到了家裡來,開誠佈公地商量。

忠厚負責的村長把客廳裝修的如此正經就是為了人民服務,為村民服務。

阿憐一聽他們要來就想往樓上走,一是留出空間給他們討論,二是不想見到孫萱萱。

江逍隨著她一起上樓,並肩坐在二樓陽臺的椅子上曬太陽。

“不喜歡那人?”指的自然是孫萱萱

江逍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閃著明月一般的清光,彷彿能透視一切似的,什麼心思在江逍那都一覽無遺。

阿憐能透過他的細微表情變化感知他,逐漸瞭解他,江逍何嘗不是這樣的呢。

阿憐並不想裝出一副小白兔的單純的,與人為善,與世無爭的模樣,她也是人,也有情緒,只是常年被壓抑在心底罷了。

如今她已經慢慢開啟自己的心扉,把江逍當作自己人,也不想掩飾些什麼。

“嗯。”阿憐點點頭,看向江逍,隨後抬眼看向遠方的山林,沒有解釋為什麼,已經是很久遠的事了。

江逍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追問,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遠方。

阿憐不喜歡那人,就不提了,不重要。

一行人順著小道向村長家走來,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襯衫的看著斯斯文文,文質彬彬的男人扶著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應該是老金家的父子,看起來老金真的被折騰的不清。

後面跟著一家三口,身材矮小又肥胖的中年男人,尖嘴三角眼的婦女,最後是孫萱萱,瘦削但不矮小,比阿憐還高一點,沒有遺傳到她母親的三角眼,眼尾微微下垂,眼睛不大但有神,可能是經常下地的原因,面板不白,勉強算個小家碧玉,文文靜靜的樣子,從外表上看倒是和金晨飛很般配。

阿憐看清楚了人,便收回了視線。

她並不是討厭孫萱萱,相反覺得她很可憐,只能靠著別人的目光活著,只能從別人身上的不幸獲得快樂。

一個家庭裡如果有兩個孩子,二胎通常都會穿頭胎留下的衣服,河溪村也是這樣。

阿憐是家中第一個孩子,卻不被父母喜歡,不受重視。衣服舊了破了小了,縫縫補補又是一年,不會給她買新的,後面弟弟出生了,也不會穿阿憐留下的衣服,因為早就不能穿了,所以都買的新的。

孫萱萱因為是二胎,雖然家中也是重男輕女,但是她有個哥哥,所以她在衣著上要比阿憐的待遇好得多。

男孩子身型長得快,孫萱萱可以隨意換著她哥哥穿不了的衣服。

河溪村就那麼大,年齡相仿的孩子也不多,十個指頭都能數過來,孫萱萱和阿憐就在其中。

孫萱萱好似就盯上了阿憐,每次都會穿著乾淨的,沒有補丁的衣服特意跑到阿憐面前炫耀和顯擺,好似就是要看到阿憐露出難過的神情,她才會開心的離開。

阿憐回想著,突然眼前攏下一片陰影,陽光被一道身影全然遮住,溫熱的體溫包裹著阿憐,是江逍。

阿憐回抱著他,怕他一直伏著身不舒服,想站起身,罩在身上的江逍卻屹立不動。

“怎麼了?”

阿憐輕拍著江逍的背,像哄著不懂事在鬧脾氣的孩子。

二十歲的江逍才不是什麼孩子,阿憐被自己的聯想逗笑了。

江逍一言不發,蹲了下來,毛茸茸的腦袋抵在阿憐的肩膀處,曬得暖洋洋的身軀貼著阿憐。

陽光照在江逍的背上,白色衣服泛著金光,映在阿憐眼裡。

蹲了一會,江逍也是不得勁,站起身把阿憐一齊拉了起來,自己轉身坐在椅子上,攬著阿憐坐在自己的腿上。

許是江逍的沉默,讓阿憐也有點摸不得頭腦,任由著他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