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糖葫蘆。”
阿憐看著江逍順從地低頭咬了一顆糖葫蘆下去,一旁的腮幫子鼓了起來,憨厚可愛,鼓囊囊的臉頰柔和了他的冷冽,看著沒有那麼有壓迫感了,渾身散發著淡淡的泥土味,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
阿憐腦海裡對自己的提醒和催促自己快跑的聲音消失了。
倒不是阿憐有多害怕江逍,她一點都不怕江逍。她怕的只是自己,怕自己變得不可控制,怕自己變得不屬於自己。
阿憐能感覺到江逍對自己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了,這種越發嚴重的趨勢讓她一時間不能接受,腦海裡才有的保護機制。
阿憐的理智和清醒又在告訴她,要有著自知之明。
她早晚會淪陷,淪陷在江逍那,淪陷在江逍那雙眼睛裡,只是時間的問題。
腦子裡好像有兩個自己在爭辯,一個是任性的自己,一個是剋制的自己。
選哪個好呢?
收起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想法,阿憐哪個都沒選,現在的她只想專注於當下。
“好吃嗎?”
阿憐抬頭看向江逍,江逍並沒有太多明顯表情,剛才的侵略性好像是阿憐看錯了,又是面無表情,神情淡淡的樣子。
但這麼相處了幾天,親密又關切,阿憐如今能微微地感覺到他的心情和狀態,從他細微的表情神態中。
唇形姣好的嘴巴被紅色的糖漿糊到了,更顯紅潤,讓那張俊朗英俊的臉變得有些妖豔,配著他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倒是不違和,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和不搭。
大紅色的唇在那張臉上也好看,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英氣又貌美,江逍很好的繼承到了江父江母的優點,硬朗又精緻。
阿憐自己也低頭銜了一顆糖葫蘆,沒有像江逍那樣像孩子一樣地把糖葫蘆推到一邊的腮幫子再嚼,而是含到了嘴裡就直接咬開。
粉嫩的臉頰上下鼓動,細嚼慢嚥著。棕色的杏眼發著亮光,愉悅都跑到了眉梢,整個臉都舒展開了,下一秒又皺了起來,應該是被山楂酸到了。
阿憐擰著眉看著眼前這串糖葫蘆,為什麼江逍吃的那顆不酸,自己剛才這一顆會這麼酸。
“哼。”
一聲輕笑從江逍口中逸出,唇角勾起弧度,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我的那顆也酸。”
江逍合時宜地開口,安撫著阿憐,不是她運氣不好,不然阿憐都要瞪破剩下的糖葫蘆了。
阿憐收起對著糖葫蘆帶有敵意的視線,看著剩下的糖葫蘆,有點不想吃下去了,但又想吃。
看著阿憐糾結可愛的臉,江逍莞爾一笑,提了個建議。
“留著明天吃呢。”
沙啞又有點低沉的聲音,尾音微微上揚,語氣詞活潑可愛,又不失溫柔,面容那麼自然、那麼舒坦,藏起了眉間的強勢。
阿憐不捨地看著糖葫蘆,把它留到明天吃的確是一個好主意,晚上吃太酸了不好,而且剛才還已經吃了雲片糕呢。
阿憐轉身走向屋內,把糖葫蘆放在冰箱裡,雖然五月份並不熱,但她也不想一早起來就看到糖葫蘆化成了甜甜的糖水,露出了酸酸的山楂。
“我去洗澡。”江逍把鋤頭端正地放在一邊的架子上,鎖上了小院的鐵門和屋子門,進屋對阿憐說著。
阿憐點點頭,就關了小院和客廳的燈跟著江逍一同上樓。
發現窗簾還沒拉上,阿憐走到窗戶前,抬手抓住窗簾的一邊,不經意間在望了一眼外面,就沒有下一步動作,被景色全然吸引。
夜晚的安定村一片寧靜,村莊舒適的臥在山腳,安然入睡。
其實安定村不管是在哪個時候都是寧靜祥和的,即使有噪雜的聲音傳來,也都是熱鬧的,短暫的,隨之帶來的是熱情和溫暖的情緒,聽著一點都不會讓人惱怒和討厭。
有時候聽到那些聲響,阿憐的心情都會變好。
不知道是村莊生的人,還是人養的村莊。
安定村可謂是村如其名,村裡的人們安居樂業,和和美美,與其他人也是和睦相處,不鬧紅臉和白臉。
阿憐遇到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面容和善溫柔,十分治癒。
雖然在這個村莊待的時間不長,見過的人不多,但看到的,感覺到的都是清楚的好意和善意,阿憐已經完全喜歡上了這裡。
在窗前發呆的時間太久,看的也專注,連江逍洗完澡出來都沒注意到。
窗外月明星稀,時不時傳來幾聲狗吠和蛐蛐的叫聲,花好月圓,窗前乖巧清瘦的背影,全都在抓著江逍的心。
他並沒有去破壞這個時刻,只是穩步上前,站在阿憐的身後,什麼都沒做,雙手也安分的放在大腿兩側,只是和她一起靜靜地望著陷入沉睡的安定村。
阿憐感覺到了後面有人,一具體溫高於她的身體貼了上來,後背被全然的包裹住。
此時的她放鬆舒適,完全不排斥江逍的貼近,還用肩膀輕蹭了他一下,帶著她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兩個人都在享受此時,活於當下。
溫度又下降了一點,阿憐拉上了窗簾去洗漱,江逍把被子攤開、鋪平,雙方都沒有說話,這種無形的默契根本不像才結婚的小夫妻能養成的,在無言間心與心貼的更近。
關上廁所的燈,阿憐走進臥室就撞進了江逍的眼裡,明亮而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沒有一絲雜質,恰如熠熠生輝的星辰。
江逍蓋著被子,坐在床上望著她,不帶一點的強勢和侵略性,柔軟溫和。
熄了燈後,阿憐閉著眼並沒有馬上醞釀睡意,在等待著什麼。
躺在身旁的人翻了個身,結實有力的手臂橫在阿憐腰腹處,江逍收緊了手臂,將阿憐擁在懷中,而後沒有再有其他動作。
晚上的他十分安分,乖巧極了。
阿憐鬆了一口氣,放鬆了僵硬的身軀,並沒有翻身面對江逍,還是平躺著,搭在腰腹上的不屬於自己的臂膀在發熱,暖和和的,江逍寬闊厚實的胸膛貼著阿憐半邊的手臂。
有一個似暖爐的人和自己躺在一個被窩裡,阿憐一點都不覺得冷,還生出了為什麼沒有跟江逍早點結婚的念頭,這種體溫放在冬天不更好。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接下來就到夏天,然後秋天,她會和江逍一起走到冬天,還會共同度過一個又一個冬天的。
不用懷疑,阿憐都知道是一個幸福的,溫暖的冬天。
要對江逍更好才行。
阿憐在入睡前這麼想著,然後在寧靜、安穩中進入了夢鄉。
歲月清淺,時光無言。五月的清風吹來了六月的絢爛,不經意間夏天真的來了,迎著蓬勃的朝陽,喚醒沉睡的童心。
群山間響起了布穀鳥的鳴叫,此起彼伏,那動聽的聲音被溫暖溼潤的風播送著,明淨,悠遠,陡然將盤曲的山谷都變得幽深寬廣了。
江逍日常打完獵,下山去鎮上賣獵物,離鳥兒的大合唱聲越來越遠,夏蟬在樹枝上知了知了的叫,一朵朵小花也在歡迎著六月的到來,開的更加美麗,多彩。
今天鎮上的小孩變多了,家裡的父母任由著孩子在這一天肆意放縱。
五彩的氣球吸引著許多小孩的注意,各種糕點琳琅滿目。
“這個,媽媽,要這個。”“我們去那邊玩,那邊有小烏龜。”“這個好吃,你嚐嚐。”“爸爸,媽媽呢?”
小小的鎮上洋溢著濃濃的節日氣氛,和善可親的大人們為六一這個專屬於孩子的節日準備了許多精彩的內容。
江逍被這種氣氛渲染,臉上也帶上了笑意,同時也有點可惜。
應該叫阿憐出來的。
也在反省自己,過節這種事一個人的時候可以不在意,現在有了阿憐,應該也要放在心裡。
碰到了兒童節,江逍也討個好彩頭,將獵物的價格下調,幾隻山兔很快就賣了出去。
江逍麻利地收拾了東西,理了理衣裝,把竹簍留在原地,跨步走向鎮上的服裝店。
“你好,歡迎光臨!今天買衣服送氣球哦!”
老闆徐鳴熱情的問候著,理所當然地把江逍認為是給自己孩子買衣服當兒童節禮物的家長。
江逍對著老闆點點頭當作回應,目光一寸一寸的看過掛在牆上的衣裝。
老闆看著面前青年年輕俊朗的臉,有些好奇。
“同志,你家娃兒多大啦?”
江逍挑了一下眉,自然而然的開口:“18歲。”
“啊?”老闆有些錯愕,下意識點著頭,說出自己的猜測:“是給妹妹買嗎?”
畢竟是六一兒童節,有孩子的夫妻給孩子過,沒有孩子的夫妻通常不會過這個節日。
江逍又長得年輕,孩子的年紀也不會多大,結果是十八歲,所以老闆猜測是給家中的妹妹買。
看著江逍沉穩的臉,覺得江逍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好兄長,暗自肯定這個男娃兒真不錯,會疼人。
重新從上到下地打量了江逍一番,細細的看了一遍,身材高大挺拔,長得也是俊朗帥氣,膚色不黑,看著氣質大機率是個獵戶。
和自家的姑娘很是相配!雖說自家閨女長得不是貌若天仙,也是小家碧玉,可能會年長眼前的青年幾歲,但閨女條件好呀,再說了,女大三還抱金磚呢。
女兒徐依是個高中畢業的,現在在鎮上的小學教書,自己家裡也是開店的,有點小錢,配這個男娃兒也是夠的。
笑容浮出老闆的眼裡,試探的開口:“你可結婚了?我家有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