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原來他遠沒有看上的穩操勝券。
雲片糕?聽到江逍的回答,阿憐有些疑惑。
據她所知,江逍不喜甜,為什麼要去買這個?買小孩和姑娘家家愛吃的東西?是準備去鎮上給自己買的嗎?
諸多疑問繞在腦海,有些乏力,阿憐側著頭望向廚房,灶臺上的大鍋上方還冒著熱氣,很顯然是有食物的,為什麼還要出去買呢,而且是去鎮上買,那麼遠。
縱使有諸多疑問,但此時的她還是不方便開口說話,抬手又喝了幾口蜂蜜水,甜蜜蜜的,還是溫熱的,感覺身體的痠痛都緩解了幾分。
江逍好似看出了阿憐的疑惑,“那些是早上的,去鎮上買新鮮的。”
聽見江逍的話,阿憐才知道原來現在已經不是早晨了,而是大中午。
轉過頭看向屋外,這才注意到院子裡灑滿了明媚的陽光,天氣燦爛,生機盎然,又是一個好日子。
在陽光的照射下,遠處的村莊被浸染成淡淡的金色,都能看見遠處的幾戶人家的屋子上冒出的裊裊炊煙。
阿憐心裡很是訝異,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自己都沒想到,還以為仍然是早晨呢。
“不用。”
阿憐收回看向屋外的視線,恢復成淡然的模樣,簡潔地拒絕了江逍的好意,又感覺自己有些冷漠。
江逍又是給自己泡了蜂蜜水又是要去鎮上買雲片糕的,雖然自己這副模樣是因為江逍,但他這些舉動還是讓阿憐心中暖暖的。
掂量了一番,放緩了語氣,又重新說:“不用出去買雲片糕,就吃廚房裡的那些。”
思量著停頓了一會,“你中午吃了嗎?”
抬頭仰望著江逍,剛才他還故作鎮定的尷尬神態現在已經看不見了,面上淡定平靜,下頜線硬朗清晰,只有那雙眼睛還是明亮亮的,整個人神采奕奕,意氣風發,像是有什麼好事發生。
倒不是說江逍不心疼阿憐這副像花朵被風雨暴力摧殘後的模樣,只是心裡被滿足和愉悅之情塞的滿滿當當,眉梢處都帶著笑意。
他細細注視著阿憐圓溜溜的,乾淨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抬手摸了摸她泛紅未消的秀氣的臉蛋,這下才開口說:“沒有。”
阿憐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也沒有去拍開江逍不安分的手,只是啞著嗓子道:“那現在吃吧。”
她只不過客氣地關心了江逍一下,江逍怎麼看著這麼開心。
江逍小心翼翼地攬著渾身痠痛的阿憐在椅子上坐下,起身去廚房準備午飯。
除了玉米紅薯這些日常出現在大家桌子上的農作物,竟還有魚、蝦等葷食。
要知道,他們這邊雖是江南地帶,但離沿海地區也是有著一定的距離,這邊基本上看不見海鮮,若是有,也是生長在溪水裡的小魚小蝦,只夠打打牙祭。
若要吃到真正的海鮮,還得託人帶或者跑到十里八千外的地方才能買到。
他們更靠近山,農作物和家禽較多,但肉食也得看家裡的經濟實力。
所以除了過年這些大節日,大家通常都是不吃肉,更別提海鮮。
其他家是這種情況,阿憐家更是拮据,在自己那個家裡,桌子上也常年是饅頭和菜根,倒也不是真的吃不起肉,只不過肉不會進自己的肚子裡,一年吃一次葷,幾年才能吃一次海鮮。飯菜雖有油水,但比起真正的肉還是小巫見大巫。
即使桌子破天荒出現了海鮮,阿憐也是不能伸手,會被打手,因為這是他們家裡的“傳統”。
阿憐也不知道當下自己的心情是怎樣的,只是有種打翻了五味瓶般的複雜,心裡梗啾啾,溼乎乎的。
在江逍這,就不會被打手吧。
也不用阿憐自己動手,江逍就一直給她夾菜,理所當然的樣子,飯碗都快裝不下了,阿憐皺著眉,搖頭制止,“不用了...”
她看出來了江逍對自己的重視與珍惜,她也只能更加堅定的決定要努力做個溫柔賢惠的完美的妻子,一個能讓江逍滿意的妻子。
飯桌上兩個人都很沉默,這是江逍的一貫風格,他一個人常年過著獨居的生活,除了大日子會與村長夫妻或王叔麗姨在一起吃飯,其他日子基本上是無人與他交談。
如今雖是有了阿憐,但因為阿憐在生活中也是個寡言少語的人,所以江逍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習慣的。
阿憐倒是有些坐立難安,不是因為飯桌上沉默的氛圍。
是因為有些東西自己一年可能才吃一次,不太敢下筷子,再加上剛起床有些食不知味,手也有點使不上勁,全身的酸脹感還是很強烈,昨晚留下的後遺症還很嚴重。
對於江逍夾給她的菜,她也是挑挑揀揀入口。
院子外斷斷續續地傳來了人煙的聲音,打招呼的聲音,閒聊的聲音,催促的聲音,聽的並不清楚,但很熱鬧。
看來大家也都各回各家開始吃午飯,聽著外面傳來的模糊不清的聲響,阿憐倒是靜下了心。
阿憐的身子尚未爽利,吃的還是並不多。
江逍表面上沒說什麼,心底卻是決定以後要將阿憐養的更好些。
雖然阿憐身形還算勻稱,但在江逍看來還是太單薄,體力也不行,十五分鐘就累的無力,氣喘吁吁,江逍也不敢強迫她繼續,還是有些意猶未盡。
桌子上的東西剩下了不少,江逍不讓阿憐站起來,自己在那整理,手下有條不紊,整整齊齊的歸置在東西該在的地方。
“下午我要進山,晚上回來。”
江逍邊收拾邊對著阿憐說。
她知道江逍的日常就是進山打獵,前幾天她與江逍見面的時候,二姨媽就已經提前跟她說過了他的基本生活方式。
“嗯,好。”
阿憐躊躇一會,不熟練的開口:“晚上回來吃飯嗎?”
“回。”
“那……”
阿憐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但就是想開口,好像就只是想與江逍多交談,多關心關心他,讓江逍知道自己也是對他上心的,也透過這個方式讓自己的良心更舒坦,不那麼忐忑不安。
江逍的話語一如既往的簡單明瞭,但也有些許變化。
語氣不再像以往那樣公式化的毫無波動,而是變得平和,帶有起伏,更有感情。
阿憐嚥了口口水,淡淡的說:“那我晚上炒點菜。”
阿憐以前在那個家裡時,也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勞動,從小就學著洗衣服和做飯,所以炒青菜之類的活她還是能做的很好。
但是這樣還不夠,她要做一個能滿足江逍所有需要的,讓江逍滿意的妻子,單單會做飯還不夠。
阿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注意到江逍關切的,帶著溫度的目光。
“走吧。”
江逍邁步上前,動作輕緩地架起了阿憐。
“去哪兒?”
“你去再睡會。”
雖然語氣變得更柔和了,但江逍的態度也是一如往常的強硬,說一不二,不容阿憐拒絕。
屋裡屋外需要做的事情,江逍幾乎一大早就完成了,提水劈柴,做飯洗碗,甚至是衣物被單也一早就晾在院子裡。
現下也沒什麼需要她做的了,她能做的就是在傍晚把衣服收了,在江逍回來前把菜炒了。
和這樣獨立成熟的人結婚,生活是多麼舒適啊。
索性也就依著江逍,將身體大部分的重量交給江逍,靠著他的力量上了樓,上樓可比下樓難捱多了,抬腳的時候不管是大腿還是腰部都是痠痛痠痛的,才走了幾個臺階,阿憐就緊皺眉頭不敢抬腳。
江逍調整了一下姿勢,索性直接將她抱了起來,被抱著上樓的確要比自己走上樓舒服的多,阿憐默不作聲地窩在江逍的懷裡,鼻息裡是他身上帶些類似薄荷的清涼味。
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和舒心,讓阿憐才沾上了床,就有些睏倦。
睡意來的太快,阿憐腦子裡只來得及提醒自己要對江逍好一點。
但要怎麼好呢。
腦子轉不動了,阿憐棕色的杏眼緩慢的眨巴眨巴。
江逍的手在輕輕拍著阿憐的背,像昨晚那樣哄著她入睡。
阿憐在閉眼前清醒了幾秒,才抓住江逍的手臂。
“小心……路上小心。”
屋子的門被江逍輕輕關好,轉身將掉落下來的木柴重新擺好後,帶上了打獵工具和中午那些打包好的的食物出了院子,將大鐵門攏上,就沿著山路向上,往山裡走去,回頭望了一眼自家的小院。
看的是屋子還是阿憐所在的房間呢,只有江逍知道。
晴朗湛藍的高空萬里無雲,像碧玉一樣澄澈,晴空萬里,微風不燥。
祥和安寧的小村莊沐浴在五月的驕陽下,遠處的田野裡有村民們在辛勤的耕耘。
每家每戶的院子裡,有老人和小孩在悠閒地享受午後時光,玩鬧或者午睡。小路上還有鄉親們這一堆那一堆站在一起聊天八卦。小狗小貓穿過狹窄的巷口在陽光下嬉戲打鬧,你追我趕。
這就是江逍眼裡現在的安定村的的樣子,明明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的場景,心裡卻覺得更加美好,充滿希望和幸福。
走在和以往一樣的山路上,腦子裡回想起阿憐熟睡前說的“路上小心”。
女孩迷迷瞪瞪的樣子可愛極了,討人歡喜。
江逍臉上的笑意更甚,那句話像有魔力一般,讓人神清氣爽。
山路走的也比平時快,精神煥發,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再爬一座山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