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枝眼珠子轉了兩圈,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因為當初在孫二小姐殿內做工,孫二小姐出了事後,她先是被送去了浣衣局,結果那幫人聽聞她是儲秀宮出來的人,對她也是多番凌辱。
後來更是因著一點兒小錯就給她扔來了玄令宮。
好容易玄令宮竟是來了這麼一位主子!
她沒有別的機會了。
顧鳶不急,她相信喜枝一定會將那截斷香給她的,因為她根本無人可以依靠。
想在這吃人的深宮裡活下去,沒有個足以依附的人,斷不可能。
果不其然,喜枝沒有糾結太長時間,就答應了,顧鳶放她去將那半截斷了的香給取來。
顧鳶接過,仔細的聞了聞,未有什麼太大的發現。
喜枝還擔心的試圖阻止,“公主殿下,這……怕是有毒。”
“怕什麼,你不是說兩味相剋才會產生毒性,不過這香,的確是有問題,這根本就不是宮中派送的薰香。”
宮中御用的物件,都有規格,儲秀宮裡都是些新秀女,她們尚未承寵冊封,所有的用度該是宮中配發。
但是這截香卻並非是儲秀宮中的。
而是……
顧鳶自是聞過這香味,這味道不是旁人,是賢妃的愛用之物。
賢妃是最早跟在天盛帝身邊的女人。
當初天盛帝還未遇到皇后的時候,府上便已經能有了這位侍妾,說起來如今她的身份也不低,不過那時,她只是隨父初來京城的六品官員嫡女。
初來京城,她對什麼都好奇,在那時的春日宴上,得以見到了年輕時候的天盛帝,當時便一見傾心。
而那時,天盛帝身邊的正妃雖時還未定下,彼時的先皇后便覺他年歲也不小了,該是先納上侍妾和側妃也可。
說來也巧,先皇后去靈隱寺禮佛之時,恰逢遇到了賢妃,在為天盛帝祈福。
後來她一打聽,賢妃已經在寺中住了兩月有餘,幾乎日日日出就至,日落而息,每日都在為天盛帝和大宴祈福。
天盛帝並非先皇后親生子,先皇后為了自已的兒子打算,如果天盛帝的正妃母家勢力大的話,自已的兒子那不就少一分勝算。
見她這樣愛天盛帝,更因著她父親的身份也低,便起了打算,想要將她指給天盛帝,她可是打算將賢妃給指做正妃的。
先皇后沒少張羅這件事,給了賢妃十足的信心,她明裡暗裡的將自已即將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訊息傳了出去。
奈何先皇不是個傻子,他早就有意將那位置留給天盛帝,所以將此事駁了下來。
可那時賢妃的名聲都壞了,誰讓她自已整日不是在這兒顯擺,就是去那頭說道,滿京城的貴女們本就看不上她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兒。
結果天盛帝納側妃一事傳出,卻並不是她,當時她真是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
她本出身就不高,這下子倒是真的慌了神,怕自已真的嫁不出去,她只能求先皇后將她塞到天盛帝的身邊,不過身份麼,別說正妃了,連個貴妾都沒落的,只是個侍妾。
後來天盛帝娶了皇后,整日眼中只有皇后一人。
連側妃那兒都不怎麼去,而那時的側妃運氣是不怎麼好,生產時大出血,丟了性命。
天盛帝並不愛女色,打那之後他身邊也就只有她們二人,直至登基,賢妃封的位份也不低。
而她這運氣也的確是好,她那原本不過六品的爹爹沒什麼出息,她哥哥卻是個有大出息的!
天盛帝登基後,迅速發展了自已的勢力,其中她哥哥李廷懷便在其中出了大力氣。
可惜天妒英才,李廷懷在一次去西南巡查時再也沒有回來。
為了悼念他,天盛帝破例提了她父親的官職,更是將她封為了賢妃。
顧鳶對賢妃的印象就是此人沒什麼存在感。
起先天盛帝雖是對她並無甚感情,可這女子不知怎地,忽然有一天走起了人淡如菊的路線。
別說,這一招對天盛帝的確是有用。
漸漸地,她雖是並不得盛寵,卻也還是在宮中有一席之地。
不過前幾月聽聞她身染惡疾,封了宮門,很久時候沒聽到她的訊息了。
顧鳶將那截斷香捏在手中出神。
不知這事兒賢妃是不是也從中出了力氣,可她在宮中那樣久,又怎麼會對著個秀女出手?
孫芸香的身份的確高,卻也並不足以為懼。
顧鳶陷入了迷茫中。
喜枝並不敢打斷她的沉思。
跪在地上惴惴不安的等了良久,才等到顧鳶回神。
“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喜枝又細細回想了一遍,她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奴婢自小鼻子就靈,此事奴婢並不敢妄斷,只是仔細回想,奴婢初初接過香包的時候和後來聞到的味道並不相同。”
“那荷包在何處?”
喜枝苦笑,“那荷包被皇后娘娘身邊的人收走了,至於後來如何處置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顧鳶明瞭,她打發了喜枝下去,就差人去問皇后這事兒了。
待到傍晚時候,來人回話,除了荷包之外,還帶來了些許訊息。
她舅舅鄭文駿回來了!
此時剛剛在御書房議了事,去往皇后那處!
本來鄭文駿算是外臣,並不該出現在後宮中,但是先前,天盛帝對皇后寵愛非常。
加之鄭文駿甚少留在京中,他們兄妹難得相見,他就免了這條規矩。
給鄭文駿頒了一個令牌,可在後宮出入。
顧鳶想著能見到舅舅了,心情還有些激動。
她這位舅舅跟林芷容那個可不一樣,打小,她因著身體不好,舅舅就常年給她網羅各種珍稀藥材,才把她這條小命給養壯實了。
除了這些珍稀藥材,他時不時還會蒐羅些新鮮玩意兒來,一併給她。
迫不及待見到舅舅的心情,在這一刻無比激動,顧鳶真是恨不得趕緊就將那個冒牌貨給弄死!
前世舅舅沒有經歷回京一事,在征戰中戰死沙場。
這一世,鄭文駿得以藉此回京,是不是說,她的舅舅就可以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