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上沈崢很快的略過案情,畢竟也不是什麼大案子,他要不是作為顧鳶的大怨種青梅竹馬,這事兒怎麼著也輪不到他們大理寺來管啊。
林婉婉被帶上了堂。
“堂下之人可是認罪?”
林婉婉在牢中這幾日被磋磨的整個人低垂著頭,哪裡還有半分相府千金的樣子。
她整個人目光都十分呆滯,任由沈崢在堂上不停質問。
她就默默的點頭。
沒有絲毫掙扎。
從開始的時候,外面守著瞧熱鬧的人還罵著顧鳶得理不饒人。
“林氏,你可承認是你主使衙役意圖對公主行不軌?”
林婉婉頭剛落下,忽然大理寺門口眾人小聲吆喝著閃開了一條道路。
“婉兒,你怎地成了這樣模樣?”林正陽穿過眾人,進入堂中。
他因著官階,並未給沈崢行禮。
沈崢起身,“林相怎麼才來?二小姐被請進咱們大理寺已經三日了,林相竟是才來……嘖嘖嘖。”
他這個‘嘖嘖嘖’意味就很明顯了。
果然,圍觀眾人紛紛指責,“我還當林相多喜歡這女兒呢,女兒被折磨了這麼久,才現身,這樣的父親真是狠心啊!”
“可不就是呢,若是我家姑娘犯了事,那拼上我的老命,也不能讓她吃苦啊!”
“哎,你們這些人,這不正說明咱們相國大人品性正直剛正不阿,才不會徇私枉法!”
顧鳶戲謔的調侃道,“容兒,沒想到啊,你爹那樣的老狐狸,腿毛還不少!”
“他那人素來會裝好人,若不然不能將我孃親幾人騙的那樣悽慘。”
“也是,不過你猜,他如今才現身,是為了何?”
林芷容略微思考,憑藉她對林正陽的瞭解,“他怕是來與林婉婉撇清關係的吧。”
她眼中閃爍著冷光,“他這樣的人,無論是多麼親近的人,若是擋了他的路,他也會不留情面的出手。”
顧鳶摸摸索索的探上了林芷容的手,見她未有掙扎,索性攥緊,“沒事兒,有我在,也不能讓他那麼輕易的摘去自已。”
顧鳶到了也沒急著上堂,反正她是個原告。
不如先看看林正陽是怎麼表演的。
林正陽也沒有讓他們失望,他負手立在堂上聽著沈崢一字一句地描述當日發生的情形,他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沉。
不等沈崢說完,林正陽急急打斷道,“你這逆子你到底在做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身份。”
他神情越發懊悔,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還是平日我對你太過縱容,才養成你這性子,往後你便給我待在府中,長燈伴著古佛,為你做的孽恕罪吧!”
他的怒斥反倒是讓別人罵不出口了。
甚至外間的言語逐漸倒向林正陽,“相國大人果然沒有讓我們失望,他這簡直就是大義滅親啊!”
“咱們宴朝有這樣剛正的相國大人,未來可期!”
“哎,林二小姐是做了錯事,卻也不能剝了她改過的權利。”
“就是就是,像相國大人這樣的人,還能教不好女兒?聽說林二小姐會這樣,還是因著相國大人往常總是將自已的精神都致力於國事上,這才讓那位繼夫人鑽了空子,教壞了小姐。”
“我還聽說啊,林相國得知此事後,已經連夜將那位繼夫人送到了莊子上,可他仍是重情義,在長公主的逼迫下都不曾提出休妻。”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開始向著林正陽倒戈。
林芷容眸子愈發深沉,她手指不自覺的用力。
顧鳶難得從她素來平靜淡雅的臉上看見這樣明顯的怒意。
“容兒,你沒事吧?”
林芷容空洞的開口,“難道這一次又要讓這個人逃過?林婉婉是可恨,可沒有林正陽的縱容,林婉婉也不至於有今日!”
她們所有女子在林正陽看來,算什麼?
踏腳石?
顧鳶不知如何開口安慰,她一個用力將林芷容拉直身前。
她力氣有些大,拽的林芷容差點兒就倒進她懷中。
待到林芷容穩住身形,二人的姿勢近的頗有些曖昧。
只是她們自已並不察覺。
“你在這等我,我上去會會你這位好父親。”
“殿下,我同你一起。”
顧鳶拒絕了林芷容,“他就是再壞,再渣,在旁人看來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若現身,怕是他會趁機將你也牽扯進來。”
林芷容自是明白顧鳶的意思,林正陽那樣的老狐狸,她若是也現身,怕是林正陽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藉機發作,說不定會讓顧鳶辯的更難。
“那……殿下,您小心。”
顧鳶習慣性的摸了摸林芷容的頭。
林芷容比她略高一些,她這動作看著有些滑稽,然而兩個人都不這麼覺得。
顧鳶趁人不注意悄悄鑽入大理寺後門。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不見了,林芷容才將視線收回。
堂上林正陽還在詭辯,“沈大人,今日你該如何宣判便如何宣判,我林某人定是不會生出一絲質疑。”
沈崢唇邊掛著玩味的笑容,“林大人倒是一點兒也不心疼小姐,小姐這些日子過的這樣艱辛,大人見了竟是連一句關懷都不曾問過,就一直指責,還讓本官重判,對林大人這樣大義滅親之舉,本官深感欽佩。”
林正陽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剜了沈崢一眼。
這沈崢不與他作對就難受!
早晚有一日他要把這塊臭石頭給拉下水!
看他怎麼嘚瑟。
“林氏,既是已經到了此時,你可認罪?”
林正陽搶在林婉婉之前開口,“認吧,即便你做了錯事,也仍是我林正陽的女兒,今生你做了這樣錯事該要自已擔下責任。”
“呵呵,本宮是不是來晚了些啊?怎麼欺辱本宮,指使衙役意欲取了本宮性命的難道並非林家二小姐,而是林大人?”
林正陽來時,本還欣喜顧鳶被圈禁來不了,眼下瞧著她款款出現,模樣還是一如既往高傲的惹人厭惡,他心下生起一股子抑制不住的怒意。
“參見公主殿下。”
沈崢帶頭齊刷刷的一群人都對著顧鳶行禮,唯獨林正陽不動,顯得尤為顯眼。
“林相對本宮素來有意見,前日的事情,你們該是也聽過,林相不分青紅皂白的意欲打殺咱們大宴未來的太子妃!”
“本宮恰好阻止了此事,沒成想,這就被林相記恨上了,哎,恕本宮多說一言,您這心眼兒啊,也實在是太小了!”
林正陽恨不得撲上去把顧鳶的嘴給撕了!
可這麼多眼睛看著他,他只能吞下這口濁氣。
他咬緊了後槽牙,“老臣給殿下請安。”
“不敢當,本宮哪裡敢當的相國大人的大禮?方才本宮從外面路過,聽著大家都在說什麼?哦我大宴有了林相國,那是未來可期啊!”
“本宮倒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大宴已經不需要我們顧家,而是要姓林了啊!”
“殿下慎言!老臣對陛下絕無二心!望陛下明查!”
顧鳶本來是來攪事的,她亂說一通都是點到為止。
她可不想繼續跟林正陽繼續車軲轆來車軲轆去的,給這老狐狸解釋的機會。
有些時候,想說的話沒機會說出來,才是最憋屈的。
而此時的林正陽正體會著這份憋屈。
沈崢坐在堂上,下面的一切他瞧的最真切,此時此刻他只感念,還好他沒怎麼得罪顧鳶。
要不然就顧鳶這張嘴啊,他還真是討不到一點好處!
門口的風向又開始變了起來,林正陽意欲繼續解釋,顧鳶馬上打岔,“方才沈大人已經將本案審理的差不多了吧。”
“正是,只差林氏認罪畫押,此案就可結了。”
經過上次在御書房,加之此次,他已經有些懼怕顧鳶了。
他急切之下,顯出原形,沉聲壓迫林婉婉快些認罪,好讓他快些演完這一出正直不阿的戲碼。
“婉婉,快些畫押,莫要掙扎了。”
誰知就在他伸手去拉林婉婉的時候,林婉婉猛地將他一把推開。
“民女,不認罪!我沒罪!我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