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抬頭看了看天,回頭對著盧恩詢問到,“老闆,快要日落了,是不是該讓兄弟們休息一下?然後紮營?”
盧恩則扭頭看了看隊伍末端的司馬樂。
司馬樂在看天,然後他問了赫爾一個很掉b格的問題。
“赫大隊長,日落的方向是西邊嗎?”
赫爾點了點頭,就是表情肌肉僵硬,不知道在想什麼。
盧恩見司馬樂完全一副真的只是同路的樣子,也徹底放下了心。
有古龍隨行,對於一個商隊來說再好不過,畢竟再多的安保也有亡命之徒敢來打劫。但是一頭古龍杵在那裡,哪怕是瘋子都知道往回跑。
盧恩清了清嗓子,說:“把車拉到路邊,然後原地紮營。”
“好耶。”
“盧恩老闆萬歲。”
“蕪湖,能休息了。”
“今晚能不吃蘑菇湯嗎?”
哪怕身後跟著一頭古龍,在聽到可以休息的時候,保安ABCD們還是發出了專屬於打工人的歡呼聲。
司馬樂則是靜靜地看著歡呼的打工人們,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嗯。打工人共用一個行為模板。
司馬樂看著一行人,扇了扇龍翼,對著盧恩說到:“呆在這裡別動,我去給你買幾個橘子?”
“橘子?荒山野嶺的哪裡有橘子?”
司馬樂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飛了起來,向著不遠處的草原飛去。
赫爾遞給了自己的老闆一個水壺,看著司馬樂離開的方向詢問到:“這是捕獵去了?”
“買橘子去了。”
“哈?”
盧恩看著赫爾的表情,彷彿理解了為什麼司馬樂要說自己去買橘子了。
沒過一會,就在眾人還在撿柴火搭建帳篷的時候,司馬樂提著兩隻鹿飛了回來。
隨爪一甩把死鹿丟在地上,司馬樂穩穩落在地上,在眾人迷惑的眼神中,緩緩開口,“嘛,今晚你們不用喝蘑菇湯了。”
“蕪湖!”
“古龍大人萬歲!”
“終於開葷了!”
“好耶!”
盧恩看了看歡呼的保安們,又看了看司馬樂,眼神閃爍著。
他站起身來,開口詢問著:“對了,你有自己的名字麼?”
司馬樂點了點頭,他本想說出自己的原名,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戈巫,我叫戈巫。”
盧恩習慣性地伸出手來想和戈巫握手,卻發現對面沒有手和自己握,“很高興認識你,戈巫。”
戈巫則是把尾巴伸了過去,任由盧恩抓住尾尖和自己握了握。
盧恩笑了,自己這一趟歷練收穫了一隻古龍的友誼,哪怕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被自己遇見了。
“快快,架鍋起火。來個人把鹿處理一下啊,水呢,沒水怎麼煮湯?去打個水啊!”
保安們忙碌的聲音把盧恩拉回了現實,他鬆開手,繼續說著:“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盧恩,盧恩·卡修斯。我是卡修斯家的大兒子。”
戈巫用尾巴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挎包,“幫我拿一下里面的書,盧恩。”
盧恩愣了一下,旋即上前拿出書籍。
那是一本很厚的書,封面是藍色的,夾雜了許多書籤。從紙張的顏色來看,這本書至少有三十年曆史了,只不過被原主人保護得很好。
盧恩有些疑惑,“這是?”
“家裡一個長輩的遊記,現在交給我了。”戈巫回答道。
“真不知道古龍還有寫書的習慣。”
戈巫聞言,不置可否,只是補充了一句,“他是個很好的長輩,我很敬愛他。”
“現在幫我翻開一下,翻到記載在人類王國裡的那篇開頭。”
盧恩聞言,輕輕翻開書籍,一頁頁翻看著。
雖然很迷惑為什麼用的是矮人的語言來寫的,但盧恩並未懷疑什麼。
因為人家龍族壓根沒有自己的系統性的文字,人家肯定愛用哪族語言就用哪族語言啊,自己管得著嗎?
“翻到了。”
戈巫點了點頭,尾巴尖指著書頁,開口到:“卡修斯家族,我知道你們,或者以前的你們。”
“天才一般的經商天賦,良好的家風,為人親善,哪怕是對待下人也彬彬有禮。慷慨,富有同情心,一大堆褒義詞可以往你們頭上套。”
盧恩聞言,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驕傲來,能被古龍得知的名聲,這說出去可牛逼大了。
實際上戈巫只是碰巧讀過關於人類經商各大家族的書籍而已。
戈巫繼續說著,“但你們犯了一個商人最不該犯到錯誤,你們想染指政權。”
“這也導致了你們的衰落,說實話,當時王室沒有選擇毀滅你們全靠你們平時表現得不錯。”
盧恩聽到這裡,並沒有反駁,也沒有情緒激動。這是事實,戈巫只是訴說出來了而已。自己無法改變過去,但可以改變未來!
“而現在,你們似乎又想重蹈一次覆轍?不過這次你們學乖了,知道佔據天時人和。”
盧恩連忙問到:“那地利?”
“地利?”戈巫搖了搖頭,“你們在別人的地盤上,眼皮子底下搞這些東西,還想要地利?”
盧恩笑了笑,確實,自己這趟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要是對方發現了自己的企圖,自己這一行人全都得死。
“這麼想要進入統治階級,那你應該知道。王室之所以是王室,並不因為他們血統高貴,那都是哄小孩的。”
“他們之所以可以高高坐在上面,是因為,在天塌下來的時候,他們將會是第一個頂住的。而他們的祖輩,或多或少都頂過”
說到這裡,戈巫心裡默默唸了一句:雖然沒有正史記載,但是天之所以塌下來,按理來說都是自己這具身體捅破的。
“現在,你們想坐這個位置。那你們的頭夠鐵麼?鐵到可以頂住天?”
“別急著回答我,你仔細想一想,你真的有那種覺悟,可以在某個危急存亡的時刻,放棄自己的財富,地位,榮耀,感情,甚至是生命,去保護那些你連面都沒見過的人。”
欲戴皇冠者必承其重。
盧恩聽著戈巫在自己耳邊的低語,那些話語彷彿魔音一般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一遍又一遍地自我拷問。
真的有那種覺悟麼?
戈巫尾尖點了點安德烈的遊記,說著:“這頁上面記載了人類現存王室的一些常人所不知的隱事,你自己看看吧。”
“不要只看見華麗的王座,你要看見王座上面那把懸掛著的達摩克斯之劍。”
“艾爾,你真的有覺悟麼?”老者詢問著面前的王子。
年輕的王子回答道,“當然有,我的老師。”
“那便出發吧。”老者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站在城門口,看著年輕的王子穿著鎧甲,騎著白馬,在士兵們的簇擁下漸行漸遠。
直到王子消失在視野裡,老者才緩緩回頭,“這是所有王族必須要有的。。。哪怕血脈因此而斷絕。到時,群眾自會選擇出新的王。”
作為蘭多的王子,艾爾一直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懷疑自己是否德不配位。家裡的族譜上面,留下姓名的全是赫赫有名之輩,他們全都在各自房領域裡面登峰造極,繼而造福民眾。
變成昏君?流淌著德塞血脈的後輩不允許自己墮落。或許歷史上出現過,但他們很快被其他四位王圍攻絞殺。
是的,人類一共存在有五個王國,由德賽古國分化而來。五個王國形成聯盟,互通有無的同時也相互監督。
有野心蓬勃之輩,則加以引導,自甘墮落之輩,加以訓誡,好逸惡勞之輩,加以監督。屢教不改?頭給你砍下來!
揹負著德塞的血脈當蛀米蟲?先問問你其他四個叔叔還有你爹手上的大寶劍答不答應!
艾爾所在的國家蘭多,位於大陸的西南面,這裡盛產高質量木材和魔藥,也盛產從地裡鑽出來的蟲子。
和牛犢一樣大的蟲子。
鬼知道它們吃什麼長那麼大,但是每年的春天都會從固定地點裡面鑽出來跑到地面上瘋狂加餐。
王室這時候就要發揮作用,派人前去圍剿,把危害控制到最小。
領頭人也必須是王室成員,這不僅是宣傳作用,更是因為出現危險的時候,富有親和力的王室成員更能穩定民心。
艾爾則是這一次圍剿的王室負責人,這次圍剿不需要什麼戰術戰略,就大傢伙擱那一紮,然後把視野裡所有兩條腿以上的活物全部剁碎。
這種最粗暴直觀的砍殺遊戲能在一定程度上試出人的勇氣,提起武器砍死對方,或者被對方砍死。
這些蟲子也是最好的練兵材料,並且部分蟲子的肢體可以用作製作裝備,高階的蟲卵可以拿來煉藥,要是不嫌惡心,蟲子肉吃起來實際上和雞肉類似。
秉承著資源利用最大化和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原則。多蘭的巨大蟲子也變成了其國民生存資源之一。
根據不可靠傳言,多蘭的應急糧倉裡面的肉類大部分都是蟲子肉。
艾爾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上戰場,雖然只是每年一次的除蟲活動,甚至在國家大事表裡面這種事情算半個家政。
我的屋子(領土)裡面鑽出來了大量蟲子(牛犢大小),可不就是家政問題麼。
但艾爾還是很激動,在以往他很少有走出深宮大院的機會。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讀書,練劍和練箭。平時見到的人除了自己的老師就只有一群陪練,僕人,自己的爹媽和王宮衛兵。
雖然那個深宮大院佔地超過一百平方公里,但艾爾還是隱隱覺得那個地方是對自己的束縛。
如今真正意義上的走出宮門,前往數百公里外的一座陌生城市,對於艾爾來說,這算是從未有過的體驗了。
作為蘭多未來的國王他自然知道自己看到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下面的人想要自己看到的。一切真相往往還需要自己去底層檢視。
這番派遣他出去負責除蟲活動,未免也有一絲讓艾爾去體察一下民情的意味在裡面。
畢竟欺上瞞下是不可多得的人類特色,歷代執政者不可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