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得力之人順東線往塔山方向,尋求與三貝勒接觸之機。其實,以朕這些年對對三貝勒的瞭解,若是其部果真驟然遇險,他必會想盡辦法將訊息傳遞出來。”
皇太極此刻臉上神色依然沉重,可緊皺的眉頭卻隨著他的分析逐漸舒展,他繼續說道:“即便其所部意欲西進群山隱蔽以待時機,也自會原地留下聯絡之人。”
皇太極吩咐完,便揮揮手讓眾人退下,他坐回座椅,身子重重往後一靠,並沒有在意椅子發出的吱吱聲。
而是如往常一般,將他的雙手輕輕搭在扶手之上,手指有節奏地開始在扶手上敲擊,眼睛也緩緩閉上。
……
大明京師,皇城之內。
方正化自那日在西暖閣前首次演示操訓過後,便帶著那些受訓的淨軍移陣至皇城正北偏西角的內校場。
每日除了進宮來找朱慈炅稟報操訓進度,以及讓朱慈炅為他解答一些操訓過程中遇到的疑難之外,便很難看到他的身影。
紫禁城永寧宮後殿,朱慈炅帶著宮女寰兒及兩名身材魁梧的宮人緩步走進西配殿。
“劉若愚,本宮讓你找人定製的木盒如今可有眉目?是否以父皇親手所制之木盒作為藍本?”
“殿下,奴婢這幾日遣人跑了京師十幾家木匠工坊,以陛下所制的木盒為藍本倒是問題不大,只是這工期卻是長短不一。”
劉若愚此刻臉帶愁苦之色,他最近明顯有些消瘦,整個人看著也黑了不少。
“為了統一併加快工期,奴婢以每隻一百六十八文的高價,最終敲定由谷記、曹記兩家老字號共同承接此次的木盒定製。”
“大致再有兩到三日,便能完成首批三百隻的交付。殿下,若不是您對木料有要求,必須得是上好的黃花梨,這價格或許還能再壓上一壓。”
聽罷,朱慈炅滿意地點點頭,他輕聲笑道:“你辦事,本宮還是放心的。不過需謹記,讓那些驗貨之人一定要仔細些,若發現有瑕疵的,便萬萬不得再用。”
說著,他又輕拍了一下自已腦門,問道:“訂製瓷瓶之事兒如何了?”
“奴婢倒是也跑了幾家,但卻基本都要半月有餘才能交付。”
“最終敲定的是岳家老號,就是為殿下仿製銀質靈露飲器具而燒製出陶質蒸餾器具的那個岳家,奴婢首批只定了百二十隻,岳家承諾可在三日內出樣,十日內交貨。”
朱慈炅輕笑著說道:“這個瓷瓶倒也不急於一時,你用心盯著就成。香皂製作之法,你如今已全數掌握。今日,本宮便與你說說這香水的製法。”
“殿下,可是與前些時日您讓奴婢用蒸餾之法提取的高度酒水有關?”
朱慈炅對劉若愚微微點頭表示讚許,他臉上笑容不減,說道:“不錯!除此之外,還有你製作香皂之時,所用的那些透過蒸餾之法提取出來的香精也會用到。”
“殿下,若是如此,那我們的那些香料、花木需求會驟增不少。只怕現有的儲量遠遠不夠,而景管事……”
劉若愚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他臉上有些尷尬、鬱郁之色,欲語還休。
朱慈炅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樣子,再看到他的臉色,瞬間就知其所為何故。
“那就去採辦,銀錢之事去找景鴻便是。本宮已經跟母妃打過招呼,母妃對此並無異議。至於景鴻,他更不會為難你。”
“景管事確實不曾為難奴婢,可他的臉每次都臭臭的。”
劉若愚心虛地回頭往門外看了一眼,然後小聲嘀咕。
“哈哈……只要不耽誤事就行,其實景鴻為人本分,辦事得力,母妃曾多次當著本宮誇讚於他,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奴婢明白!”
“那些之前透過蒸餾之法所得並存下來的高度酒水,需要繼續採用蒸餾法往復提純,直至再無水分在其間。”
聽聞朱慈炅開始講解香水的製法,劉若愚慌忙從一旁的案几上拿起已蘸滿墨水的筆與幾頁紙。
“將此番所得之純酒,或可稱其為酒精,與蒸餾所得之水,再按照五五之數的比例混合均勻。”
朱慈炅侃侃而談,伺候在一旁的宮女寰兒適時從案几之上倒了一盞熱茶,輕手輕腳地捧給了他,他端起輕輕抿了一口。
“再將所得之混合液與那些草木精油按照百一之比例調配,如調配之液的香味濃郁程度不足,便可酌情再加入精油調配。”
劉若愚聚精會神地仔細聆聽,生怕錯過了一個字,偶爾還在紙上寫寫畫畫。
“最終所得便為香水,將其裝在瓷瓶內,軟木封閉其口,在陰涼之處靜置幾日,便算是大功告成。”
“殿下,若能在蒸餾酒水時,測算出酒與水之比例,是否便可少上一道工序?”
劉若愚能夠舉一反三的疑問,讓朱慈炅深感此人確然可用,他微微眯起眼睛,略帶些遺憾地回答。
“正是!理是此理,但如今我們還做不到,或許往後可以也說不定。”
“殿下,必是有那一日的。”
“本宮知道!不過還是要借你吉言。若愚,這幾件事近期你可要抓抓緊,多辛苦一下,他日本宮必不會負你。”
劉若愚聽到朱慈炅如此親切地沒喊他的姓,而且對他推心置腹,予以重任,他心神激盪之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語帶哽咽。
“奴婢敢不為殿下效死?”
“快起來吧!對了,商號之事,崔德福做的很好,不日便可開張。往後再有如此等實心任事之人,你多給本宮舉薦幾個。”
說罷,朱慈炅便抬腳轉身出了配殿。
天啟皇帝最近幾日有些鬱悶,遼東局勢自五月初,一直像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袁崇煥的奏疏三天兩頭遞上來,觀其內容與朱慈炅所言雖有出入,但卻不大。
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卻對袁崇煥的這種避戰畏戰行為深惡痛絕,為此吵得不可開交。支援袁崇煥的人雖不多,可卻在與反對者的你來我往中不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