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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莊詭事 第八十八章 地道 (3)

這個回答叫潤成,跟後頭進來沒出聲的大哥都心裡哭笑不得,他們的爺爺不也叫二貨嗎?就在潤成愣了一下的時候,耀宗滿臉不好意思說自己家裡也沒個正經文化人,再說起個貧賤的小名不是好養嘛。

潤成跟他說沒事,其實他們兄弟們都知道,二貨本來就是長陰一帶人們對二小子的叫法,要是小妮妮就叫二毛什麼的。彆扭歸彆扭,這陣也顧不上這麼多了,潤成拍了幾下窯洞的窗戶,要跟裡頭的人說話。人們對覺見這個後生不簡單。耀宗女人都叫神降到了身上,潤成居然還能跟他說話。

潤成也沒有說什麼,就是衝著女人說,這回走丟的娃娃裡不也有她自己的娃娃嗎?二貨尋不見了,你一個當孃的就不心上難活嗎?開頭裡頭還是反過來調過去那句話。潤成耐心就慢慢少了,開始跟裡頭大聲吵吵起來。女人在原先尖細的聲音裡頭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是嚶嚶的女人哭聲。耀宗在跟前也叫了幾聲女人的名字。

屋裡的人發出的聲音在男聲跟女聲之間換來換去。男人的聲音惡狠狠,說只要到了那兒的人都要聽他使喚。而女人的聲音就是在哭,哭著叫二貨的名字。這說明成了精的老貓在女人身上待著也不是很牢靠了。看來這母子連心勁氣還是很大的,老貓也不是完全能壓住。

女人的神能回的來就好多了,起碼能從她嘴裡問出來些什麼。潤成開始問話,得到的算是在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娃娃們走丟真的是跟村子最東頭的東山有關,可是聽口氣,卻不像是老貓成精才鬧出了這攤子事。

女人在不斷叫男人聲音打斷的叨叨中,告訴了外頭的人們,想尋見娃娃得尋見龍眼。剛剛說完,裡頭家就有了咚咚的聲音,捅破窗戶紙看見的是,耀宗女人在拿腦袋撞牆,嘴裡那個男人的聲音還說,叫你亂說,叫你亂說。

沒有辦法,潤成怕她真的把腦袋撞壞了,趕緊叫人進去捆住她,順便又留下兩人看著。

前前後後又是一天要過去了,陽婆爺又靠住了西邊的梁。一天下來沒個結果,黑夜也沒法再叫人接著尋。栓成叫八道溝的民兵先回去了,準備叫他們第二天再來。

當兩解放車人馬回去後,卻有輛車也是吉普,軲轆掀起塵土飛揚,遠遠叫人也看不機明。沒用一陣就到了跟前,下來了副鄉長跟個當兵的。栓成看著來的兵腰裡彆著的是小手槍,就知道了這是個軍官。也是的,部隊裡頭人人穿的都是一身綠三片紅,光看衣裳是看不出來誰是兵誰是官的。栓成沒有等人家給他敬禮,而是主動給對方敬禮。對方也是啪一個軍禮,接著握手。

原來這是住在縣城外狼峪的那隻部隊的人,接到地方上請求支援的電話之後,就開始整理裝備,並派一個連長來先聯絡工作,商量行動的事。

栓成說了他們碰見的事情,尤其是他提到了人們下到洞裡叫燻著的事。這件事引起了連長的注意,他回身叫坐在車裡的手下用電臺呼叫駐地,提醒準備中要帶著防毒面具來。跟副鄉長一樣,連長對潤成也有些疑惑,認為一個普通的後生怎麼能摻合這種事。後來還是副鄉長悄悄給連長說了這件事的日怪處,連長才將信將疑的沒有在打量潤成。

黑夜坐車回鄉上時,東堖人圍住車不叫走,他們怕明兒不來人了。最後栓成決定留下來安頓人心,自然弟弟也隨著他留下了。本來潤成是從胡莊回來準備回官莊的,看來這下子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他叫大哥叫個通訊員順道兒去趟官莊,給家裡人說他在大哥這兒住幾天就回去。

在東堖栓成他們也跟其他人不熟,就住在了耀宗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潤成想著看看黑夜了,那個降了神的女人會不會發作起來。因為一般夜裡陰氣重,也是這些陰邪的賴東西最好動的時候。

黑夜跟大哥睡在耀宗西房的炕上,潤成才有時間跟大哥說了老三在胡莊碰見的日怪事,也才知道了大哥是怎麼回到的八道溝。原來大哥根本沒有唸完高中,就重新回到了政府。他說那個死了的同學胡英的爸爸恢復了工作,沒幾天就調到了省裡。也不知道王主任怎麼知道他在學校的遇見的這件事,總之很快就叫他到八道溝武裝部來報到上班。潤成說大哥你運氣真好,看來這胡英的爸爸還是個不小的官呢。哪知道大哥說,主要是上頭的風向變了。他問潤成注意到了沒有,革委會改名了叫人們政府,潤成說看見了可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大哥說這就說明風向變了。可是風向變了能怎麼樣,大哥也說不機明。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潤成一向覺輕也睡得死死的。兩人沒有注意黑夜睡時沒有關上的房門開了,有人進來了。

耀宗睡到半夜,翻身時發現已經恢復正常的女人居然沒有在炕上躺著。他嘆了口氣,心說又跑了。出來院子看看院門開著,說明沒有出大門,他轉到了西房,看看裡頭果然有個黑影。藉著月亮,發現就是自己的女人,她趴在潤成腦袋跟前,兩個腦袋一正一反。女人慢慢低下腦袋,伸出了舌頭,要舔潤成的腦袋。舌頭還沒有碰住潤成,可是唾沫卻拉著絲兒落在了潤成臉上。

耀宗想起自己經常大早發現自己臉上黏糊糊的,原來也是叫舔過。他過去一把就拽住了女人。女人回頭,兩隻眼像是電棒子,黑亮黑亮的光射了過來。就在這個時候,炕上的潤成翻了個身。女人立馬就恢復了正常,問耀宗她怎麼就到了西房。耀宗說她又夢走了唄,女人說他們是不是鄉上來的人。

耀宗拽著女人回到了窯洞,安頓了接著睡著了。他不準備跟潤成他們說自己女人的事,雖然這幾年家裡算是倒黴透了。再說說了以後萬一傳出去,一個女人家半夜到年輕後生屋裡舔人家的臉,會叫人們怎麼說?

這一覺睡得真是香,潤成早上醒來的時候大哥還沒有醒。起身抹抹臉,臉上有什麼東西溼溼的。潤成笑笑,自己怎麼跟個娃娃一樣,睡覺還流口水,是不是小時候家裡沒給吃豬尾巴。指定是,家裡糧都不夠吃,哪兒來的豬尾巴?

外頭傳來了喊號子的聲音,潤成聽聽喊得是一二三四。這是部隊的人到了,他趕緊叫醒了大哥。

出去一看,副鄉長帶了兩車民兵,大部分都是扛著長槍。而夜兒來的那個連長帶著的人就多多了。站好隊的解放軍跟民兵在東堖的道兒邊上站的滿滿的,這叫栓成搓著手連聲說這下就好了。

有了前一天的經驗,今兒就直接到了東山群裡那兒。潤成準備著從北頭的那個龍眼,也就是這個赤龍格局真正的穴眼開始尋。因為提前跟部隊的同志說過,那個圪洞裡有燻人的味道,所以一到了那兒,部隊來人每個人都帶上了一個像是豬鼻子一樣的東西。連長給了栓成一個,栓成遞給了弟弟。連長只好又遞給栓成一個,夜兒黑夜團長給他打過電話,叫他怎麼也要配合地方上的秦栓成完成任務。這叫連長一夜都在想,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能叫團長給他打電話。

帶著這個像是豬鼻子一樣的東西,潤成跟大哥一搭帶著再次下到了圪洞裡。鼻子裡頭沒有了難聞的叫人圪煩的味道,也不頭昏眼花。潤成他們開始尋這個圪洞裡不正常的地處,潤成從一大兵手裡要過來了一把小把鐵鍁,在圪洞四轉格拉尋起來。搗幾下,再挖幾下。在對著正西方向挖下去的一鐵鍁,最終叫潤成心裡有了盼頭。鐵鍁搗的時候就覺見空空的,挖了幾下就出來一個窟窿。

窟窿裡頭黑洞洞的,伸手進去試試,能覺見嗖嗖的涼風灌過來。幾個當兵的沒有等,過來七手八腳把窟窿挖大了些。有人遞給潤成個電棒子,潤成隨手挎在身上摁開了。

潤成打頭進去後,身後又跟過來二三十個,後頭還在進人。有這麼多人,潤成心裡有底氣,心也不慌,慢慢往前走。洞裡其實沒有什麼日怪處,就是塌下來的黃土坷垃,有大有小。叫人感覺不舒服的是吹過來的風,黑洞洞的地處這麼能有風。潤成心說難不成是因為什麼地處通著外頭,這才刮過來風。

潤成用口水潤溼了手,這下子感覺見風更明顯了。他舉高手,睡著風吹的反方向走。走著走著,他停下了。剛剛沒有看見進來的大哥跟連長從隊伍裡頭過來了,問說有什麼事。潤成告訴他們,有日怪處了。

潤成指著地上排列密密麻麻的的鐵鍁印兒,叫兩人看。連長摸摸,說這麼看著,像是我們工兵部隊土工作業挖出來的,就是鐵鍁尺寸有些大。不過看這些印子,當初挖土的人是幹過這類營生的人。

東山群裡這麼會有人挖過的洞?潤成說叫人們操心些,連長卻說用不著,看這印子也是很長工夫之前挖出來的。他指著楞楞角角里掛著的蛛蛛網,叫潤成看。潤成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是因為自己老好往日怪處、壞處想,還是自己對這些東西根本就是害怕。

再往前走,發現不再是滿地的土坷垃,而是有了平整的路面。甚至有了鞋印兒,這叫人們對尋見走丟的小娃娃有了信心。因為地上的鞋印兒明顯就是小娃娃的,大大小小,小的只有一拃多長。走走轉轉,從連長手裡的指北針來看,他們轉了好幾個圈了。有的時候道兒還交叉著,要不是人多,還真容易走丟。手上的涼風一直有,這也成了潤成指道兒的辦法。

感覺是越走越高了,雖然說是慢上坡,可是最後潤成估摸都到了東山群最高的地處。要是在外頭應該就是那個赤龍的龍頭位置,這算是什麼說法呢,潤成想不機明。眼下還沒有尋見走丟的娃娃們,潤成也沒工夫長想。

費了這麼大的工夫,沒有想見的是在拐過一個彎彎後,在窯洞一樣的一個圪洞裡尋見了睡的迷迷糊糊的幾個娃娃。當兵的不用連長下令,就趕緊上去抱起了娃娃。試試鼻子口的氣,幾個娃娃都還有氣,就是胳膊腿有些軟。餵了些水後,有個大些的娃娃能說過來話了。

潤成問他們從哪兒來的,那個娃娃指著窯洞半牆上的一個窟窿。潤成看過去,那個窟窿離地有五六尺,娃娃們自己是上不去的。可是怎麼下來的?不管怎麼樣,先把娃娃帶回去再說。當下連長派人把娃娃們帶著從原道返回,他帶著幾個人跟栓成弟兄兩留下來。

栓成主張繼續看看,就從那個窟窿開始。潤成也贊成這麼幹,有些事鬧不機明心裡就會一直想著,那種難受法很不一般。幾個兵過去正要迭人人(作者注:迭人人在當地方言裡就是疊羅漢的意思)上去,卻過來報告說有發現。

潤成他們過去一看,是爛成了沫沫的木頭,興許原來這兒有個梯子。這些爛掉的木頭就是原來的梯子,這麼高的地處一個人是上不去的,當初在這兒進去的人肯定是踩著梯子上下的。可是這個是人是誰呢?

迭人人很快,一群人就進了那個洞裡頭,洞不高。潤成他們一群大人只能半圪蹴著往前圪蹭,沒一陣腰就困的不行了,更不用說還是貓著腰走下坡坡了。幸虧倒是沒有感覺見憋氣,一群人就這樣往前走了大概有個兩裡多地,看看指北針是朝著南的。

上頭透出了微微的光線,潤成發現腳底下的道兒開始變了。原來還算是平展的道兒最後成了個直上直下的桶桶。看看這個桶桶兩側都有掏出來的小圪洞洞,人正好能踩著上去。當下人們就一個接著一個上去,潤成第一個,他手裡拿著大哥給的小槍。因為不知道外頭到底是什麼地處,他心裡七上八下,心跳的咚咚的。

到了頂上,發現光是從些草草縫子投下來的。潤成一下子就鑽了出去。這個地處是在個半崖坡坡上,往下看是個院子。院子挺不小,中間還有跟杆子,上頭的紅旗因為沒有風耷拉在杆子上。

潤成唉了一聲,叫還在洞裡的人都上來了,這兒根本就沒有叫人害怕的。這兒就是東堖的小學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