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侯府大廳。
廣平侯和侯夫人已經在大廳裡等著了。許清換了一套紅色寬袖交領長裙,用髮帶自己紮了一個高馬尾,大步朝著前廳走來。
耳房裡的那點羞澀已經消失不見。她本就是這般沒心沒肺,些許“小事”,這麼一會兒就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而且她跑出來的時候,女主還在邊上呢,後面他們一定是你儂我儂了,許清才不想摻和進男女主的戲份裡去,成為女配呢,她就是一個路人,要學會擺正自己的位置。
許清來時還是豔陽高照,此時已是雲霞漫天,春風吹拂,溫暖和煦。
許清在廣平侯府附近是有一套套獨立的小院子的,就在陳鈺院子外牆,一牆之隔。之前有竹林遮擋,翻牆出去還要繞行,現在是桃樹,穿過桃林,翻身一躍便到了自己的院子。
燒了熱水,沐浴更衣,便特意繞了一圈,從正門進了廣平侯府。守門小廝見這小祖宗走正門,又是吃了一驚。因為平時許小姐都是直接從正門出來,翻牆進府才是她的正常開啟方式。今天怎麼肯走正門了?
“清兒見過陳叔叔、王姨。”許清乖乖福了福身體,向廣平侯和侯夫人請安。因內力耗損,小臉依舊蒼白,但比內力耗盡的時候好多了。
“清兒回來了。”廣平侯臉上透著慈愛的笑,招呼道。
“清兒不必多禮,出去了兩年,怎麼有些生疏了,快到王姨這兒來。”侯夫人親暱地拉過許清,溫柔的雙眸上下打量著許清。
“瘦了不少。”捏著許清纖細的手腕心疼地說。眼神中透露著關心。
許清和陳鈺像是生錯了性別,陳鈺在許家比較受待見,許清卻更得廣平侯和侯夫人喜愛。若是和陳鈺沒有婚約,估計侯夫人早就收她做義女了。
“王姨,你別擔心,我好著呢。”許清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說著原地轉了一個,表示自己很好,活蹦亂跳。
侯夫人眼睛溼潤了,清兒在外面一定風餐露宿,過得很辛苦。都會安慰人了。
許清見此也甚是無奈,侯夫人就是多愁善感,總覺得她受了很多委屈,巴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送到她這裡。許清心裡暖暖的。
不多時,陳鈺和青雲相伴而來。陳鈺換了一身白色錦袍,重新束了發。青雲依舊一襲白衣,步步生蓮,嫋娜娉婷。二人並排而走,宛若一對璧人。
許清心中泛起一陣刺痛,雙手背在後面,一手掐著另一隻手的手腕,越收越緊。勉強擠出一抹得體的微笑看著兩人。
“孩兒見過父親、母親。”陳鈺朝侯爺侯夫人行禮。他向來端方,對自己的父母也是禮儀周全。
“青雲拜見侯爺、夫人。”青雲福身行禮。
廣平侯打量了一下陳鈺,發現他面色紅潤,眼神清明,想來是撿回一條命,便點點頭道:“身體可好全了?是否要請御醫再看看?”
“回侯爺,世子身體強健,如今餘毒已全部排出體外,膳食搭配補回氣血即可。侯爺不放心,也可以請太醫把脈。”青雲覺得侯爺在質疑她的醫術,忍不住出聲。
“青雲姑娘誤會了,犬子能撿回一條命,全靠姑娘出手相助。謝過青雲姑娘對犬子的救命之恩,侯府必定厚禮相報,日後青雲姑娘若有所求,我侯府必定鼎力相助。”
見青雲語氣不善,定北侯誠懇說道,知道自己是唐突了醫師,有些愧疚。對方救了自己兒子,自己卻懷疑人家醫術不精,著實過分了。
“多謝青雲姑娘救我兒性命。”侯夫人朝青雲投去感激的目光。陳鈺月前中毒被抬回來的時候,她就擔驚受怕,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兒子就沒了,拿著帕子抹淚。青雲說能救,才讓侯夫人止住了哭泣。但這心裡也沒完全放鬆。
今日陳鈺被抬回來,侯夫人看見兒子面色蒼白,毫無知覺躺在床榻上,頓時覺得天都塌了,侯爺回來好生安慰了半天,再加上青雲醫術高超,一口氣就吊著,現在終於鬆了那口氣,放心了。她是真心感謝青雲。
許清見侯爺和侯夫人跟青雲親近,心中不免有些酸澀。他們好像很喜歡青雲這個未來兒媳婦,日後也不會有家庭矛盾了。皆大歡喜。想到這裡,許清有些煩悶,低著頭皺眉。
陳鈺見了禮就站在一旁註視著許清,見許清皺眉,陳鈺下意識想伸手幫她撫平眉頭,但還是剋制住了,不急,來日方長。
“這次應該感謝許姑娘仗義相助,若不是許姑娘內力深厚,仗義相幫,不然世子這一次怕是命在旦夕。”青雲朝陳鈺和許清投去看好戲的眼神。
“世子也是我的兄長,平日對我多有照顧,幫忙是我的分內之事。”許清淡淡道。從陳鈺進門,她就沒有正眼看過陳鈺一眼,此時卻抬起頭看著陳鈺,眼神裡是想通了的釋然,微笑調侃道:“世子和青雲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氣氛瞬間有些凝滯,陳鈺聽到許清說他是她兄長,心中失落,此時又聽見許清把他推給別人,陳鈺瞳孔微縮嘴角僅抿,剛想反駁,侯夫人便道:“還是清兒火眼金睛,這鈺兒和青雲姑娘確實郎才女貌。”
許清點頭附和,隨即不管陳鈺想刀人的眼色,向侯爺和夫人告辭了,“清兒還未回府拜見父親母親,就先行告辭了。明日還得去西郊大營報道呢。”
“哈哈!好!不愧是護國將軍之女,有乃父之風。那便回去吧。”廣平侯爽快一笑,擺擺手讓許清先回去。
“這……”侯夫人想說要不去找長公主說說情,軍營那種地方女孩子不方便。但看自家丈夫這麼說,也就停住了嘴。清兒不同一般女子,父母也非同一般,軍營歷練也好。
“清清……”陳鈺剛想說什麼,許清便不耐打斷他,“兄長,青雲姑娘,許清告辭了。”說著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衣袖翻飛,瀟灑自如。
“鈺兒你過來。”陳鈺剛想追出去,侯夫人便叫陳鈺去了後堂。青雲也告退了。
“鈺兒,你老實告訴娘,你對清兒到底……”
“娘,我喜歡清兒,非她不娶,您別亂點鴛鴦譜了。”侯夫人還沒說完,陳鈺便知道她想問什麼,趕緊止住她。侯夫人以為他不喜歡許清,想把許清認作乾女兒。
並且這兩年,沒少給他介紹大家閨秀。他平時懶得解釋,但現在要是不解釋,他的清清就要變成他的義妹了。
“請娘不要收清清為義女,也不要干涉我跟她之間的事情了,她未來會是您的媳婦,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兒子先告退了。”陳鈺說著大步離開。
“哎,這孩子。”侯夫人也只是想問陳鈺跟許清到底有沒有可能,這義女可比媳婦好,要是陳鈺娶了許清,他這個冷淡性子,會委屈她家清清。
書房。
“父親,兒子明日要回西郊大營。”陳鈺看著面前儒雅的男人,恭敬說道。
“既然你身上的毒解了,那便隨你去吧。男子漢大丈夫,若是喜歡就去爭取,莫要錯過姻緣,悔恨終身。”廣平侯語重心長說道,他早就看出來陳鈺喜歡許清不自知,被退婚後雖然接受安排去了涼州,但也不忘發展自己的勢力去找許清。
廣平侯自然是疼愛自己的兒子的,但也覺得他活該追妻火葬場,之前許清那丫頭日日討好他,他卻沒有把握住機會,真是活該。現在好了吧,人家小姑娘不稀罕他了,要再不提醒提醒他,這兒媳婦就要跟人跑了。
“退下吧。”侯爺擺擺手,一臉不耐煩,叫他趕緊走。年輕人闖的禍,自己收拾。
陳鈺回到自己院子,縱身一躍,跳到一顆大桃樹上,椅在花枝上,順手拿旁邊的酒壺準備喝。
“世子要是想明天去不了西郊大營,就儘管喝吧。”青雲坐在湖邊,望著他淡淡道。
陳鈺抬起的手又放下,說道:“青雲姑娘還未休息啊。”
“這不是防止某個病號再把自己喝死,半夜又叫我起來收屍嗎?”青雲道。
“怎麼會,青雲姑娘說笑了。”陳鈺尷尬回答。
“那世子解釋一下今日白天為何要動用內力,又要扯爛傷口?”青雲不依不饒。沒錯,陳鈺今日是在外面故意動用了內力,又震裂了自己的傷口。才導致昏厥。
雖然暈倒了,但沒有她說的那麼危險。可以繼續透過針灸治療壓制毒性,在喝藥排毒。
她只不過想撮合一下這兩個彆扭的古代人。明明互相喜歡,但又彆彆扭扭,讓她一個吃瓜群眾都看不下去了。
陳鈺滿書房都是許清的畫,她想不認得許清都不行。
“青雲姑娘還是少管閒事,今日若不是你,清清也不會受內傷。”許清內力耗損,是極不容易恢復的,明日她還要去軍營,不行,他得去保護清清。
陳鈺說著,跳下樹,去收拾行李了。
青雲自討沒趣,也回去了。
風吹過桃林,花瓣飄飛,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