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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夏姬與將軍

當她們一行走出陰山,暮瑤驚奇的發現,外面的世界居然還是夜晚,老柳解釋道引渡一般都是在夜間,畢竟他們是人族,白天行事太過於張揚。所以冥間裡的晝夜和外面的世界是相反的。他們在岸邊等候船舶,沒想到撐船的是南風。

“喲 小美人,還記得我嗎?”

“記得記得,是隻烏鴉寶寶。”

“真淘氣,”南風不禁皺起眉頭,嫵媚的眉眼像是要勾魂攝魄一樣,他扶在暮瑤的耳邊輕聲說:我叫南風,你給我記好嘍,也許將來你的詛咒,還有鬼眼的事,你還要請教我呢。”

“你知道?”

“我知不知道就要看你的表現啦。”說完邪魅一笑“別小看我這隻烏鴉,我可是地府的眼睛呢。”

“這麼說的話,引渡回來我可要好好請教你啦。”

南風笑而不語。

......

暮瑤和老柳上了岸,告別了南風,一路向小鎮走去,白天熱鬧市井氣的小鎮,夜晚安靜的出奇,他們穿過小鎮,聽見一陣悠揚的歌聲,帶著七分思念和三分難過。

“波濤洶湧離別苦

瑩瑩孤燈數相思

今夕明夕何時兮

相思相憶歸來期

金簪柳藤身上衣

不見故人和竹笛”

一襲白衣飄飄的女子,頭上簪著一根樸實的柳木簪,一根雕刻精緻的金簪,形成了很強烈的反差感,她側坐在橋欄上,望著河水上泛起的月光,眼底裡也泛出淚光,用衣袖似有似無的擦拭,看得暮瑤不禁出了神。

突然她回過頭來看到暮瑤出神的望著她,有些警惕,但又見暮瑤是普通人族,便說道:“如果是想要帶我走的話,就莫要說了。”

暮瑤回過神來,老柳說道:“你如今已身死,肉體也已泯滅,這魂魄只能在你身死的地方飄蕩,也是無用,與其元神俱滅再無生機不如早早投入輪迴,開始新的人生。”

那女子不吭聲,沉思片刻低聲喃喃道:“他說讓我等他的。”

突然她望向暮瑤,眼睛裡發出琥珀色的光芒,老柳大呼不好,可暮瑤被這琥珀色的光芒望得一時間迷離起來,拔不動腳,感覺自己要昏昏沉沉的陷進去了,這時她額間一道銀白色光閃起,鬼眼有了反應,那女子大吃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女孩有鬼眼,鬼眼將暮瑤的神識又拉了回來,但暮瑤沉沉的閉上眼,不由自主的就沉浸起來…

當暮瑤再次睜開眼睛,嚇了一跳,眼前是烽火燎煙的一幕,她環顧四周,是被戰火荼蘼的村莊,數不盡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她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屍體,掙扎著站了起來。

這片土地上她成了唯一的倖存者,突然一道利箭擦著她的耳邊飛過,一瞬間,鮮血直流,打溼了她的衣裙,疼的暮瑤捂住耳朵,倒吸著涼氣,一個個身穿鎧甲計程車兵將她圍了起來,但耳朵的疼痛讓她顧不上那麼多了。

“住手。”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一個高大的男子從馬背上,一把扯過自己的披風披在暮瑤身上,“醫師,醫師,來幫這位姑娘看看傷口。”幾個怪異打扮的人匆匆趕來開始給暮瑤上藥包紮。

“將軍……”身邊的人剛想開口,被這位少年將軍抬手製止,待暮瑤傷口被收拾好,將軍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暮瑤剛想開口,只見自己輕聲說了聲:夏姬。

暮瑤怔了怔,原來這個“我”不是我,她像是蜷縮在這個夏姬身體裡的看客一般,但是她們的五感卻是相通的。

“這裡發生了什麼?”將軍又輕輕的問,像是怕嚇住了這隻柔弱的小白兔,“除了你,還有人活著嗎?”

夏姬只是低頭,她默默不說話,這一幕她真的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眼睛裡含著淚花,柔弱的像是一陣風能將她吹倒。

“把她先帶回去吧,好好安頓。”

“將軍不可......”旁邊的人剛想打斷,又被其他人阻止了 於是又忍下來不做聲。

夏姬被帶到了將軍旁的營帳,這裡沒有侍女,一個士兵給她端了盆熱水,拿了些糕餅,讓她在營帳裡好好休息,不可出去亂轉,就轉身出去了。她剛躺下,就聽到隔壁將軍營帳裡的爭吵聲。

“將軍,這話我必須說,整個村落的人都死了,只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活了下來,她身份有疑,你不能讓她待在你身邊。”

“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也不能隨便放人,她是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就看她願不願說了。”

“要是不說,乾脆用刑好了,也省得費事,我們從戰場上剛結束又千里奔來,總感覺像是被人提前圈好了圈套,只等我們入一樣...…”

將軍不禁皺起眉頭,他也有這樣強烈的感覺,像是被人算計了一般,每一步都精準的想要將他牽扯進來,卻又讓他抓不到錯處,他已經馬不停蹄的從戰場趕來了,可整個村落被燒的乾淨,只有一個女孩活著,他也懷疑她,可女孩茫然的眼神,不知所措的模樣,讓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真的只是僥倖活下來。

“用刑就算了,就讓她留在這,若是沒什麼事,那就等傷好將她放走,若是身份有疑,必然不會尋不到一絲蛛絲馬跡。”

“可陛下召您即刻回城......”

“那就將她一併帶上。”

“那肯定少不了一頓編排……”手下人嘀咕起來,看將軍沒再搭理他,開始翻閱戰報,就不做聲出去了。

暮瑤聽到這簡直要翻起了白眼,一個受戰火荼蘼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竟被懷疑用心,這一個個馳騁疆場的大男人也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夏姬就這樣隨著大部隊班師回朝了,出發前將軍還特意給她尋了駕馬車,讓她坐著馬車走在隊伍的中間,而自己則策馬走在隊伍正前方。

手下人當然也氣不過,好像在保護什麼寶貝,護送什麼大人物一般,但將軍的意思也左右不過,乾脆就不再提了。

回到都城,將軍就將夏姬安排在自己的府邸,然後進朝覆命去了。

夏姬呆坐在房間裡,痴痴的望著窗外枝頭互啄嬉鬧的兩隻小鳥,殊不知遠處觀察自己的暗衛。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夏姬一如往常吃飯,睡覺,望著窗外發呆,每天都會有大夫來檢視傷口換藥,連暮瑤都覺得無聊透了,好想出去走走透透氣,可這個夏姬卻整天窩在床上,哪也不去。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侍女來通報,“夏姬姑娘,將軍有請。”

夏姬便緩緩的起身,隨她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