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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命數

李暮瑤不清楚自己的出世是否伴隨著爹孃的期許,待她記事起,性情暴躁的娘總是對著醉酒的父親喋喋不休,爹總是沉默不語,一頓埋怨後,有時也會滿含怨氣的詛咒暮瑤幾句,爹總是在一旁沉默,有時也意味深長的看她幾眼。

暮瑤的娘來自江南富庶大家的小姐,和她爹在一次詩會中偶然相遇,她娘一女子飽讀詩書,不顧他人的眼光,來回出入這些文人雅士的詩會,她爹驚訝於此。而她娘看中她爹一身文雅書生氣質,長相俊俏,不像其他人一樣酸腐的指點她女兒家的身份,就這樣,兩人常常在詩會中偶遇,在江南的煙雨朦朧中一起談論文人墨客的詩詞歌賦,久而久之兩人便暗生情愫。

可她爹的家世一般,只是在進京趕考的途中遇到的她娘,身上並無功名,求娶她娘也一直被外祖父拒絕,她爹本決定先考取功名再回來迎娶,但她娘並不願意兩人就此分開,於是便不顧家人反對,毅然決然隨她爹一同進京趕考。

無奈天不遂人願,她爹兩次科考都以失敗告終,第三次科考的那年,他們的女兒便出世了,取名暮瑤,取自“秋暮瑤池宴,歸來樂無窮。”原本是希望暮瑤能歡樂一生,而暮瑤爹卻在那年意外在街道上被一匹飛奔的駿馬撞倒,傷了腿,從此行走便有些坡,而為官者,儀容儀表最為重要,這算是徹底斷絕了他的科考生涯,從此爹便鬱鬱寡歡,一身清高抱負無處可求,整日以酒為伴,而暮瑤的人生也並不能像期待那樣歲月靜好,平安喜樂,反而自她一出生以來,厄運不斷。

日子越過越苦,有時接一些謄撰的活計勉強維持生計,而他大多數的時候也都是醉的不省人事,暮瑤的娘雖不能忍受這樣清苦的日子,但也無顏再回孃家,當年的相知相愛也被生活磨的粉碎,每天除了抱怨她爹是個無用的殘廢,怨懟她是個災星,就是在自怨自艾自己不該放著好日子不過,跳進這水深火熱之中。

在暮瑤十六歲那年,白皙的面板,一雙大眼睛閃爍著溫柔的光芒,街坊鄰里人見人誇,唯獨在父母那裡,很少得到好的臉色。這天暮瑤出門被賣桃子鄰居阿嬸叫住,“瑤瑤真是越大越漂亮了,這是嬸嬸新摘的桃子,你拿回去吃。”

“謝謝嬸嬸。”暮瑤一臉嬌羞的抱起桃子回了家。

進門暮瑤就開始忍不住向娘說“隔壁的嬸嬸又誇我好看了,還送了我新摘的桃。”

娘頭也沒抬,繼續刺著她手裡的針線,淡淡的說了句:“好看的姑娘生在富貴人家是福,生在貧苦的人家,就是苦了。”

暮瑤並沒在意我孃的話,只是心裡有些酸澀,畢竟從小到大,她娘也沒說過什麼好話。她不知道為什麼娘總是這般冷漠的對待她。不過自小也習慣了,於是她也不再多想了,跑到院子裡洗了洗手上的桃子,咬了一口。突然,一顆小石頭砸在她的腦門上,她抬頭望了望,是四周鄰居家的那群和她年紀相仿的孩子,帶頭的是屠夫李四家的,叫李元。因為比同齡的孩子都高了一頭,再加上總是一副吆五喝六的霸道樣子,於是就成了這附近的孩子王,

“李暮瑤,你吃了趙嬸子家的桃子,準備什麼時候去趙家當媳婦啊?”李元隔著老遠叫囂著。

暮瑤也不甘示弱“照你這樣說,你們整日殺雞宰牛賣肉給街坊四鄰,那街坊鄰里都要嫁到你家去了?”

“你…...你......”李元一是被氣的說不出話,“連你爹孃都討厭你,你就是個災星。都別跟她玩了,我們走。”說完他帶著一幫起鬨的小弟們閃進了旁邊的巷子裡。

因為暮瑤孃的自命清高和傲慢,從不與鄰里鄰居們來往,所以暮瑤也在孩子裡顯得並不合群,還常常被那群孩子聯合起來一起欺負,他們叫暮瑤是怪胎,爹不疼娘不愛。

但暮瑤也是不甘示弱的性子,被欺負了一定要還回來,於是氣不過就追了上去,剛走到門前,迎面撞上了一個白髮老人,他髮絲凌亂鬆散,全靠一隻柳木插著,衣服破舊但還算乾淨,鞋子卻磨損的不像樣子,彷彿趕了很遠的路,手裡握著葫蘆酒壺,本就醉醺醺的,被暮瑤一撞,竟直接栽在地上,暮瑤連忙過去攙扶起來:“老人家,您沒事吧。”

“我這把老骨頭,可真要被你撞散架了…”老人踉踉蹌蹌站起來,目光停留在暮瑤的額頭上,怔了怔道:“沒想到真的尋到了,姑娘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你爹孃。”

“老人家,您認識我爹孃?”

“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娃娃呢。”

......

暮瑤帶著老人回了家,暮瑤娘看了他們一眼,突然臉色就沉了下來,然後轉身回了裡屋,暮瑤一臉茫然,但還是給老人倒了杯水,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老人:“你是不是來我家討債的。”

老人笑了笑,喝了口水說:“確實是來討債,只是不用還錢…”

這時暮瑤娘從屋裡走了出來,將收拾好的包裹放在桌上,手緊緊的攥著包裹的一角,抬頭對老人說:“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種下了這個因,但這個果我是嚐到了。也許註定我們母女之間緣分太淺,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那就隨她造化吧。”

“娘,這是什麼意思啊?”暮瑤見包裹露出的部分是自己的衣物,開始有些慌了。

娘並未做聲,老人先開了口:“姑娘,曾經在你出生之際,我就來過,那時天空被突然出現的烏雲吸引,這是不祥之兆,而後在烏鴉聚集之地得知你娘正在生你,而且難產,我就給了他們一道符,能幫你娘順利生下你,保住了母女的性命,但你出生之後,額頭間卻有隱現鬼眼的印記,胸口有一塊紅色的印記,命格至陰,哪怕降世也是一世孤寡,厄運纏身。那時我便知我可能犯了大錯,你是本不該存於這世間的,於是我便告知你爹孃,你留在他們身邊可能會給他們招來不幸,如果可以,將來有一天,我會來帶走你。”

這一通故事聽得暮瑤愣住了,原來自己爹爹和孃親對自己總是冷漠無奈的樣子,也少有朋友一起玩耍,在她出生的那刻就註定了,既然如此,為何又讓自己出生呢,暮瑤瞬間就惱了這老頭多管閒事,如果自己沒有出生,也許就不會經歷這一切了,於是憤憤的說道:“那你帶我走是去哪?你就不怕我會影響到你嗎?”

“萬事有因果,這個果是我種下的,我也要了結它。既然你得了這樣的果,那你也肯定承了什麼樣的因,我想帶你去找找看。這些年我也在因為當年幫了你娘,干擾因果也得了惡果,也許我們應該一起去尋找這個答案,償了這個因。”這個年近七旬的老人低垂的眼眸裡似乎有著很多不曾與外人說道的故事。

而此刻的暮瑤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既然自己是個災星,既然娘都這麼幹脆的收拾了她的行囊,那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留下,她強忍著淚水,一把扯過桌上的行囊,轉頭出去,卻撞上了剛回來的爹爹,她爹顯然看到這一幕也什麼都明白了,暮瑤瞪大眼睛望著爹爹,雖然這個爹爹並不像其他爹爹一樣從小將她捧在手心,對她疏於照顧和教導,但她還是期望著他能在此刻說些什麼,然而爹爹的樣子還是一如往常,低下頭,似有所思又不敢面對的樣子,顯然他也無力去阻攔什麼。

這下暮瑤算是徹底死了心,便跟著老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