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雨凝這邊被賜婚以後的冷靜,被賜婚的周尋心情自然不好,送走宣旨太監後,他一臉鐵青的進了屋裡,把自已整整關了一天。
府上的人都極為小心翼翼,他的奶嬤嬤擔憂心疼的在屋外守著,看著自已帶大的孩子如此受折磨,痛在心裡。
寧遠侯和夫人期間也來過,周尋門都未曾開,侯夫人亦是無限的心疼,可又不能表現出來,這京城中多少人等著看熱鬧呢。留下話讓嬤嬤好好照看,回去打起精神也要準備婚禮。
他那幫狐朋狗友也陸續上門,乾脆住在府上不走了,都為他抱打不平。
周尋心情五味雜陳,從氣憤到心如死灰。雖然說從第一次賜婚到如今十七年已經過去了,他早已經放棄掙扎,幾乎算是死皮賴臉的活著,就這樣還是被再次踐踏,簡直是欺人太甚。
周尋不是不捨得宮中的那個公主,那個任性嬌蠻的小丫頭他還看不上呢,駙馬這個身份對他來說從來不是榮耀而是恥辱,可他也更看不上那個清湯寡水的鄉間野丫頭,想起來在南山書院見到的那個稚嫩的小豆芽,他如何能心平氣和的接受,還不知道哪裡來的野丫頭呢。
當然,他更生氣的是皇家對他的一再侮辱。
可是不管周尋如何憤憤不平,還有他那幫狐朋狗友如何為他憤憤不平,事情都不會改變。皇宮不在乎他的心情,寧遠侯府雖然心疼他卻也無計可施。
無論如何不滿意,面對皇權聖旨都無能反抗。
周尋把自已關了幾天後,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在駙馬府和狐朋狗友玩耍取樂。
以前他們狐朋狗友只是喝酒賭博、打獵馳騁、揮金如土,卻從不沾女人,這次居然把京城最有名的頭牌清吟請到駙馬府,晝夜絲竹絃樂,透露著絲絲的抗議。
京城中氣氛非常詭異,明明兩位公主均在四月大婚,是大喜事,大家卻眉目間傳遞著曖昧八卦。
雨凝拜佛回來後開始忙乎她的嫁衣,沒有時間也無意關注周尋的境況。
直到有一天聽說駙馬府來人了,才從八卦的紫鵑那裡瞭解了一些此婚後周尋的情況,紫鵑說的時候十分氣憤,又想要自家小姐逃婚了。
雨凝倒沒什麼生氣,她是理解周尋的,十七年前被突然賜婚,今天又突然被“拋棄”且臨時給他塞了一個長自鄉間、不知來歷的小丫頭,讓他再一次成為這京城的笑話,他是難堪的。不過一切的反抗都只是無能狂怒罷了,周尋除了接受只能接受,這些年他給了自已一個紈絝的底色,倒是可以躲在後面麻痺自已。
來人是駙馬府周尋的奶嬤嬤周嬤嬤,一是把駙馬爺的尺寸送來了,為夫婿從裡到外做身衣服是新嫁娘必須做的,紫鵑連忙接過來,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二是過來詢問雨凝意向在哪裡辦婚事,理論上出嫁在宮裡,出宮應該到公主府,可因為雨凝是臨時封的公主,公主府一時半會弄不好,皇宮做出了妥協,讓公主決定是駙馬府或寧遠侯府。今日嬤嬤過來只是私下探一下口風,算是表示對公主的尊重,畢竟最近駙馬的所作所為名聲不太好,正式流程肯定要由寧遠侯府出面的。
“寧遠侯府吧。”雨凝說道,這也是雨凝的態度,周尋這些年他不論是因為怨恨、避嫌還是難堪,一直在迴避寧遠侯府,明明是一家人卻似乎毫不相干。
周嬤嬤滿口答應,她自然是希望公主選擇在寧遠侯府辦婚事,她自已帶大的孩子,這十七年一個人在駙馬府孤單著,與府上漸行漸遠,她在心裡也常常埋怨宮裡那位跋扈任性的公主,可又知道當時訂婚時那位公主也只是個孩子,一時竟不知道該怨誰。這次的事情,她卻真的恨上了那位公主,她把駙馬和寧遠侯府的臉往地上踩,可週嬤嬤也知道自已什麼也做不了。只希望昭寧公主能對駙馬好點兒,雖然她也看不上昭寧公主,為了駙馬好,周嬤嬤今日做的態度無可挑剔的。
雨凝帶著紫鵑回自已的院子去了,將軍夫人又去忙碌去了。吃了飯歪了一下,就被紫鵑喊起來了,拉她到擺好了的布前面,雨凝嘆了口氣還是妥協了。她本來想衣服都讓府上的繡娘做,她添線就可以了,紫鵑非要堅持嫁人圖個吉利,還是他們自已動手嘛。
給駙馬做的貼身衣物好解決,一套白色一套紅色;外面的衣服選擇了深青色,可以第二天敬茶的時候穿;鞋選擇的和衣服同款色調,因是初春了當然不選擇做靴子,就是單鞋。至於送公婆的、弟弟的,那就只能讓繡娘代替了。
雨凝畫了樣圖讓紫鵑先裁剪,大量的工作雨凝打定主意還是要繡娘代勞,雨凝最後繡花和縫一下就好了。
“小姐,您畫樣圖就畫樣圖,把姑爺畫這麼好看幹什麼。”
“他長的好看,怨我了。”那傢伙紈絝歸紈絝,不過不得不承認長的確實好看。
“不怨,不怨。”
雖然雨凝的工作不多,可時間太趕了,接下來的日子還是把雨凝忙壞了,繡花實在有些耗費時間,既然做就要做的極為好看,這繡花、這設計一定要是京中獨一份的。
當週尋聽到周嬤嬤說公主選擇在寧遠侯府辦婚事的時候,他不置可否,反正也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意見,自從他十一歲離府,除了逢年過節他很少回去,年少時候怨過父母嗎?怨過的吧,後來他也明白了父母的無奈,只是已經習慣了疏離好像親近不起來了。
寧遠侯夫人則是心情很複雜,一方面她一直期待早日操辦兒子的婚事,她也準備了十七年,如今終於如願了,由她親自為虧欠最多的長子操辦婚事,她是開心的;另一方面,兒媳臨時由真公主換成了身體出身都不好的野丫頭,她又心疼自已的兒子。不管如何的糾結,婚事總是要操辦的,而且要風風光光的操辦,反正他們被看笑話,皇宮也在被看笑話,畢竟是皇宮的那位先行為不點的。
不論被賜婚的雙方同意不同意,鎮國公府和寧遠侯府,都在熱火朝天的準備著雨凝的婚禮。
寶靈長公主四月十六日大婚,雨凝並未參加,本來作為名義上的妹妹她該去的,鎮國公府卻以身體不爽利給推脫了,聽到雨凝身體不爽利宮裡自然也不想讓她參加,畢竟大婚還是要圖個吉利的。倒是寧遠侯府以雨凝身體不爽利送來不少的珍貴藥材。
至於長公主大婚詳情,沒有任何人在雨凝面前提起來,但怎麼會不盛大。
唯一悲慘些的應該是周尋了,因為周尋沒有理由不參加長公主大婚,先是收穫了一波可憐的、鄙夷的眼光,又因為雨凝這個準未婚妻身體的原因,收穫了一波同情的眼光。好在他這些年心理已經極其強大、臉皮夠厚,且有一幫紈絝的小夥伴願意陪著他,吊兒郎當的也算過去了。唯有侯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卻也只能放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