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東城門的十里郊外有一座長亭,名叫十里長亭,又叫送君亭,文人雅士,故交親朋,多在此處分別。所以這長亭的邊上還有不少賣吃食的小販。只是今日讓小販有點膽怯的是長亭的周圍出現了一隊皇城的禁衛軍,所以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的支起了攤位,分別的路人見到此景也是遠遠的繞開,悄做分別。如此一來小販的生意便變得有些清淡,相近的兩個小販無事便閒聊了起來:
“誒!我說張山家的,你說那長亭裡的女子是誰啊?長得和天仙似的,你看身邊的大紅馬,比我家的牛犢子個頭還大,我猜不是公主,就是郡主,最少也是哪個王公大臣家的大小姐。”
“我說二狗家的,你這就沒見識了吧,王公大臣家的小姐能有這待遇?你看她周圍的那些軍仕沒?那可都是帝宮的禁軍,是專門保護皇帝用的。這最少也是個郡主。”
“嗨,我說張山家的,你才沒見識呢,進過兩次城了不起了。郡主就郡主唄,沒事跑著來瞎站著幹嘛?影響我們做生意。誒----!這也沒看見天上有云啊,怎麼好端端的下雨了呢?快快收拾東西!”
張山家的看著二狗家的收拾這攤位,也是一臉奇怪的看向天空,一滴雨水滴進自己的眼睛,他眨了眨,睜開時看見漫天的雨劍刺向自己,來不及叫喚就栽倒在地,倒地之際看見二狗家的也是滿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
長廊周圍的一名禁軍發現不遠處有人倒地,大聲叫道:“戒備,有刺客!”
一名懷抱長刀,背靠亭柱坐著的禁軍統領抬了抬故意壓低的帽子,斜看了一眼。隨手在刀柄上一彈,一道刀光閃過,在長亭的十步之外,空氣中突然潑下幾大桶的水,隨著水花散去,一個死人躺在地上。
忙有禁軍士兵上去檢視稟報道:“刃統領,是一名水系的靈者,已經死了!
刃統領懶洋洋的道:“先埋起來吧,到時候一起帶回去!”說著抹了把臉,又看向天空說道:“這回是真的下雨了!”
帝宮的後宮如今只有一位娘娘:穆桑皇妃!
此時的穆桑王妃面前正跪著一位名叫趙恩靈的少女。
趙恩靈是天啟帝國六大附屬王城之一的鶩城城主妹妹的唯一女兒,鶩城的郡主。相傳四十多年前婺城幾乎被滅城,當時的城主戰死,二十萬降軍被屠殺,如今的鶩城城主與他的妹妹當時還是幾歲的孩童,被當時的韓真和韓真的義妹月靈兒所救。據說月靈兒是為救他們而死。所以趙恩靈取名恩靈。
趙恩靈的身邊站著一位名叫韓思靈的少女。
韓思靈是天啟帝國帝皇韓真與天啟帝國的皇后火螢所生。據說因為穆桑王妃的兒子生死不明是皇后火螢的父親焰帝所為。所以在韓思靈一出生便過繼給了穆桑王妃撫養長大,因其哥哥取名韓思穆,所以才取名韓思靈。因得多方寵愛,十四歲便天生麗質,不受宮廷禮法約束,卻乖巧懂事。
趙恩靈跪著磕頭說:“拜見太后,靈兒給太后請安!”
韓思靈慾將跪著的趙恩靈扶起口中說著:“思靈兒姐姐,穆哥哥還沒登基,你可不能稱太后。該叫桑妃娘娘!太后都把母妃叫老了!母妃這可不興磕頭行禮!”
穆桑皇妃笑著說:“你這鬼靈兒,早叫幾天也沒關係!母妃雖然不喜歡這宮中動不動就下跪的規矩,可是在雪域,兒媳第一次見婆婆也是磕頭請安的。按禮制,還沒入門的兒媳婚前是不能來拜見我這個婆婆的,可是我和你父親是故人,你來拜見我這個姨母倒是隨時都可以的。起來吧,坐我邊上來。”
韓思靈一把將趙恩靈拉起,自己卻站在了皇妃身邊給皇妃捶起了肩膀笑著說道:“就是再過幾天,靈兒姐姐也只能叫您母后,也叫不了您太后!”
穆桑笑道:“好啦好啦!你靈兒姐姐今天可是以你靈兒姐姐的身份來拜見我這個伯母的。可沒你這麼多花花饒子,你這個鬼靈兒,不給我這個母妃請安也就算了,看到未來的嫂子來了也不拉到未來婆婆這裡來說說近乎話。”
韓靈兒聞言,才把趙恩靈拉到穆桑的身邊坐下,自己也坐在了穆桑的身邊。
穆桑給趙恩靈遞了糕點說道:“初次見你的時候,你才是個六歲的瓷娃娃,轉眼就變成了個小仙人兒了。我們該老了,你母親,和你大舅可還好?”
趙恩靈接過糕點並沒有急著吃而是回道:“母親和伯母一樣的康健,舅舅忙於城務,時常操勞,卻也是康健的。”
穆桑自己也拿起了一塊糕點小咬了口說:“你大舅確實不容易,好在現在婺城的百姓也都富足了!他的艱辛也是沒有白費,遂了心願了!”
趙恩靈也小琢了口糕點說:“母親常和我說您是天底下最明朗,大義的女子,起初我還有些忐忑。現在是真的信了!”
穆桑笑道:“我算什麼大義的人,那個人才是天底下最大義的女子!”
韓思靈自己拿了塊糕點吃著,邊吃邊說:“這天地下還有比您大義的女子,靈兒可不信!”
穆桑放下手中的糕點說:“她是我們所有人的大恩人,是你父皇的義妹,是她帶著諧兒去的天國。”
韓恩靈舔了舔手指說:“母妃,你怎麼越說我越糊塗了?”
趙恩靈見穆桑王妃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於是接話道:“靈兒妹妹你知道葬靈江的名字由來嗎?”
韓思靈又拿了塊糕點邊吃邊說:“這個我知道,葬靈江,西起雪域天邊穆拉大雪山,橫劃我天國和雪域帝國邊界數萬裡;過千里天河澗,護百里天城;分九曲十八灣,成千運千商,養萬農萬漁,匯黃龍港,起千層浪,拍萬座礁,隔絕海域。”
穆桑笑著說:“你靈兒姐姐是問你江名的由來,你卻背起了課文。”
韓思靈喝了口茶水接著說:“哦!這名字更是了不起了,三十年前,真武大帝還不是真武大帝的時候,雪域歸來,只一劍逼得紅花樓發了最高階別萬花帖,只為改一江名。而後隻身往萬兵之城--墨江城,借墨江城萬兵匯成一刀,破了當時天下第三的墨城城主—墨哲江的不破閻羅。逼得墨江城改名墨城,承認葬靈江名。之後又隻身前往雪域,一劍破青蓮宗的試劍石,敗當時天下第二的青蓮劍神,之後萬里雪域也承認葬靈江名,天下承認葬靈江名。天下女子名字中也多帶靈字。你看我和靈兒姐姐的名字都有一個靈字。”
趙恩靈聞言也是笑著說:“靈兒妹妹,我們名字中的靈可不是因為一條江,而是感恩,思念葬在了江中,江為之改名之人。”
韓思靈說:“啊-這個人是誰,快和我說說,母妃怎麼都沒告訴我呢?”
穆桑白了韓思靈一眼說:“你可是整天的躲著我們,哪有時間聽我們長輩的故事?那也是我認識你父皇之前的事情,也是你父皇講給我聽的,你有興趣,我就和你講講。你父皇和母后離宮後,我這可是好久沒人來陪我聊以前的事了。”
“啊-母妃你是說我還有個姑姑,藏靈江是為她改的名!”
“母妃!姑姑的屍體可從江裡找到?”
“啊-母妃你是說我還有個哥哥,我怎麼沒見過?”
“母妃!你是說姑姑可能還活著還救了我的哥哥!可都那麼多年了,他們為什麼不來找我們呢?”
說到正開心時,一位公公急衝衝的走進來欲言又止。穆桑皇妃見狀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有什麼就說,吞吞吐吐的,這裡又沒有外人。”
趙恩靈剛想起身說什麼卻被韓思靈拉了拉。穆桑王妃見一徬的公公還沒說話便厲聲說道:“說!不然就出去!”
公公這才開口道:“啟稟皇妃娘娘,新城王府的諾嫣郡主到了,在城外的十里亭沒有進城。”
穆桑王妃看了眼趙恩靈問道:“她可有說什麼?”
“回娘娘,諾嫣郡主只是站在長亭裡沒和任何人說一句話。”
穆桑王妃沉思了片刻說道:“還是個識大體的孩子,太子那邊可有什麼動向?”
“回娘娘的話,太子這幾日除了處理政務之外,便是在扶夜樓中和天書河下棋。只是太子殿下派了刃衛守在了諾嫣郡主的周圍。”
穆桑王妃點了點頭說道:“都是不錯的孩子,這諾嫣小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還是這麼的執拗,她這是要用自己做耳啊!你也去護著那諾嫣小丫頭,關鍵時候再出手。可不能讓這丫頭有任何的閃失。”
待得公公走後,趙恩靈看著穆桑王妃弱弱的問道:“母妃!我是不是不應該提前去拜訪那些叔伯?如若他們曲解了鶩城的意思對亭裡的那位做了什麼,是不是就是恩靈的罪過了?”
穆桑王妃聽見趙恩靈突然開口叫自己母妃,沒有反駁但也沒有表現得很開心,只是拉起趙恩靈的手笑著說道:“打打殺殺的事情呢你要學會讓那些男人和下人們去做,你呢就安安心心的準備做你的新娘子。”
扶夜樓中天書河落下一子道:“太子殿下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因為城外的那位嗎?”
韓思穆笑了笑說道:“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天書河說道:“雖然我們知道不想讓若嫣郡主進城的可不單單隻有那怕女婿被搶了的婺城,這天啟城中也是有不少的人擔心殿下和新城的關係搞得太好。但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會忍不住出手。”
韓思穆落下一子有些憤恨的說道:“這幫老傢伙,不但擔心自己手中的權利被削弱,還想更多的權利好為自己謀取更大的私利,明面上不敢說什麼,只敢暗地裡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天書河見韓思穆正拾起被其圍殺的棋子道:“有真皇留有的後手和新城軍王的支援,他們自然是不敢明面上對殿下說什麼。可是他們也都瞭解如今嘯月國和新城即將發生的大戰,新城需要天啟和各大王城的物資資源。這其中可也少不了他們這些老傢伙的從中排程。只是不知這些老傢伙中有多少人的胃口觸犯到了底線。殿下此時可不能貿然出手。你不出手,沒人敢真的殺了若嫣郡主,你若出手,那幫老傢伙中恐怕真的有人會藉機殺害諾嫣郡主,並且栽贓嫁禍,那時的諾嫣郡主恐怕是真的有危險了。”
韓思穆突然將手裡的棋一丟道:“一晚上,九次刺殺。他們真的只是想阻攔嗎?查!好好的查!我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竟敢幹擾我皇家之事,不管他們是出於私心還是說為了天啟著想。我都要讓他們知道膽敢插手皇家之事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天書河緩緩地落下一子緩緩地說道:“動了手的人都已經報上來了,都是些無足輕重的傢伙,真正的老狐狸都還憋著沒有站隊。殿下還是等一等吧!”
韓思穆見自己今日又輸了一局,突然將手中的棋子一丟憤恨的說道:“你很得意是吧,我和你說,只此一次,若還有誰想傷害她,想阻止我和諾嫣見面,想利用他,我定然定然.......”話未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一日一夜間,天啟城外的十里長亭就已經是一幅破敗不堪的場景。刃統領將刀從一名兩米來高的巨漢身上拔出,便靠在了巨漢的身體徬喘息,他的身邊已經躺了數十具屍體。看了看不遠處刨坑的幾位軍士,說道:“算了別挖了,懶得埋了,都過來歇歇,一個時辰一波,他們是想把我們活活的耗死。”
正挖坑的幾位軍士聞言都丟下手中的工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說我們這裡都殺了一天一夜了,怎麼城裡的守備軍就一點發現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發現?只是這個時候他們可不敢來,是怕到時候說不清楚,到底是來殺人的還是來保護人的。我和你們說,就是待會看見有城裡的守軍來,也不能放鬆警惕,除了我們禁衛軍的人,其他人可是誰都不能信。聽明白沒?”刃統領等了半響沒聽見回聲,不耐煩的說道:“我說你們這群臭小子,都翻天了是吧!”話說到一半,猛然覺得不對勁,睜眼看去,只見周圍的兵士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脖子舉在了空中,還來不及拔刀,一股窒息感傳來,接著就是失重感。刃統領撐著最後的一股意識看著:一位光頭,頭頂臉上確刻滿各種怪異符文的妖豔男子走到自己的面前。妖豔男子伸出蛇信樣的舌頭在刃統領的臉上舔了舔說道:“你蠻不錯的,還差半步便可突破武者九品,成為一名真正的武修了。真是可惜了。”
長亭中的任諾嫣邊解下馬背上的長刀,邊對著向他走近的妖豔男子說道:“你該放開小蠻子!”
妖豔男子看了看任諾嫣從布裹中解出的火紅色長刀有些吃驚的說道:“火鋒刀!不過那又怎麼樣?你不過是位剛剛邁入不惑境界的武修而已,可惜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
任諾嫣吼了句:“人妖話多!”
隨著任諾嫣的一句怒吼一股紅色的刀氣衝向妖豔的男子,刀氣所過之處,下落的雨水瞬間被蒸發。
天啟帝宮,太子韓思穆的居室中。韓思穆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對自己說著話:
“北斗司的人出手了,你的人再不出手,她可能就要死在那裡了。她可是在為你引出隱藏在帝都中對你有威脅的存在。”
“一個靈立境界的異仕而已!那老軍王在帝國運籌三十載,我就不相信他沒有在帝都中留有後手,只有區區一個連不惑都沒邁入的九品武士。怎麼的我都不信。隱藏在帝都的,她們新王府就沒有嗎?”
“任伯伯說過,新王府只留了個小蠻子在你身邊,好傳話!”
“我不信!我不信那丫頭快死的時候,新王府還能藏得住。”
“你就不怕北斗司的人真的殺了那傻丫頭?”
“怕,但肯定會有人比我更怕!”
十里亭:刃統領踢了一腳妖豔男子的屍體道:“被馬踢死的立靈鏡異士,我呸,真是絕無僅有。諾嫣姐姐你什麼時候練的刀法?”
任諾嫣用雨水洗刷著手中的長刀:“想練就練了,還說要保護我,還是我護著你吧。這些年是不是把心思都放在著帝都裡的小姐姐身上了。”
刃統領撕開面皮,一張說不上俊俏的十六七歲的少年臉頰出現在任諾嫣面前:“這人皮面具在水中還是不經泡,我還以為諾嫣姐姐要在我撕開臉皮的時候才能認出我來呢!”
小蠻子:十七八歲,天啟城中最年輕的禁軍小統領,任諾嫣兒時最好的玩伴之一,是任諾嫣在帝都生活時,多次偷偷的跑出帝宮玩耍中的一次從一個人販子手中救下的孤兒。在小蠻子的心中任諾嫣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在任諾嫣六年前被帶往新城時,徒步硬生生的追出三天三夜險些昏死。後來任無峰見其情義,便推薦他入了禁軍的少年宮。六年間拼命修煉,如今成了禁軍的一位小頭領。
任諾嫣從馬背上解下一個紅色的酒壺喝了口又遞給小蠻子道:“還用認啊?在這帝都中,會第一時間為我拼命的除了你還會有誰?只是這武功還是不怎麼行!”
小蠻子開心的接過酒壺喝了口:“我肯定能保護你的,不信你等著瞧!”看了看遠處倒塌了的長亭,又踢了腳地上的妖豔男子說道:“我們要不要找個避雨的地方?”
任諾嫣聞言也不說話,而是從馬背上拿出了一個方盒放在了一塊空地上,一陣機關輪廓的聲音響起,木盒變成了一輛馬車。
小蠻子一臉驚訝的看著胭脂馬自己套上馬車說道:“你這馬車也太神奇了吧,連馬兒都有避雨的地方。只是你有了地方避雨,我可沒有啊!”
任諾嫣自顧自的走進馬車,邊走邊說道:“我說過在這裡等他三天的,明天還有一天!你可以和胭脂一起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