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雷滾滾,風蕭蕭,馬上兒郎揮戰刀。
穆諧趴在滿是枯草的小山坡上,天雷劈下,不遠處有幾處枯草已經開始著火燒了起來。可是穆諧不敢跑。因為山坡下到處是手揮戰刀,驅馬疾行的軍士。不遠處更是有廝殺的叫喊聲。穆諧想離開,可是沒有辦法,只能被枯草形成的火牆往廝殺的地方逼得快速爬行而去。
經歷過冬雪的嚴寒,枯草在面板劃過比刀子還要鋒利。穆諧爬到江邊的一處石頭堆後面時,全身幾乎已經沒有一塊沒有傷口了。
穆諧在接受樊佛塔的傳承後已經不再是呆傻痴愣的孩童了,如今的他明白是樊佛塔中的縫隙讓自己看見一幕幕往事,讓子瞭解了人類是如何繁衍而來,是如何的擁有感情,如何的開啟智慧,如何開始記錄時間。可是自從自己走入這縫隙之中後,原本自己是看電影般的經歷如今卻是變得真實起來。穆諧不再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這枯草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細微傷口開始讓自己感覺到疼痛難忍。
穆諧在心中問自己是不是已經結束了傳承回到了現實的世界中。可是沒有人能回答自己,自己是怎麼到達這裡的,現在是什麼時間,孃親呢?師父呢?妙妙呢?他們都在哪裡?如何找到回去的路?穆諧心中問著自己,可是此時的他沒有辦法去尋找答案,因為一位手提長槍,縱馬疾行的少將軍,正領著一群人往自己這邊飛奔而來。穆諧的身後就是水流湍急的大江,穆諧已經無路可去。急行的少將軍在到達穆諧不遠處時看了穆諧一眼,左手一提馬繩,少將軍坐下的黑色戰馬轉身立起,一聲長嘯。少將軍身後不遠處跟隨的人馬頓時一陣騷亂,都急忙勒住馬繩,無一敢再往前一步。
穆諧已經無路可走,只能等眼前的發生的一切都結束,才能去尋找自己心中的答案。
少將軍單人單騎,提槍指向十幾米外的眾人。被少將軍槍尖所指之人紛紛低頭,有個別對眼看向少將軍的也是滿眼的淚水在眼中打轉。少將軍大聲吼道:“今天我韓炎真叛出火焰軍,從此不再是你們的少將軍。你們殺我只是殺一個叛軍,心中無需有愧。而我韓炎真殺你們也不會手下留情。昔日的恩怨情仇,今日的情形看來只能到來世償還。”
將士中有人忍不住哭泣道:“少將軍,焰帝說了,只要你交出鶩國的兩名餘孽。便可讓您回去!少將軍,為了鶩國的兩個餘孽,您是何必呢?當年趙國可是屠殺我們火焰一族最兇殘的一國了。而今我們只是殺了他們二十萬降軍而已,比起他們所做的我們所做的根本算不得什麼。”
韓炎真大聲吼道:“軍前廝殺是軍人的天命,殘殺手無寸鐵的降卒,殘殺無辜的孩童。我們和血木嶺中那些嗜血的妖獸有什麼區別?我們為什麼從軍?為的是保護我們的兄弟姐妹,保護我們的父母妻兒,保護我們的父老鄉親,保護我們的族人,讓他們不受戰爭的迫害。讓我們的子孫後代不再受人欺辱。可是我們如今做的是什麼?如果從軍,殺害手無寸鐵的人,連無辜的老弱婦孺都要殺害,我們從軍的目的是為了守護還是為了殺戮?”
“沒有殺戮就沒有守護,沒有守護也就沒有殺戮。對於殺戮的一方,殺戮就是對己方的守護。你身為少將軍,連這一點都明白不過來嗎?”軍士中走出一名毛髮皆是紅色的老者邊走邊說道。
“紅焰尊者,少用你那些歪門邪道來忽悠人,守護就是守護,殺戮就是殺戮。你放縱你的手下對平民燒殺搶奪,更是用少女練功,今日我就為世間除了你這一害。”韓炎真說話間縱馬提槍衝向了紅焰尊者。
紅焰尊者沒想到韓炎真會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他是一名靈異修士,手捏法訣,在韓炎真的槍尖到達他面門的前一秒,面前突然出現了道紅色的屏障。可是隻是一瞬間,屏障就如玻璃一樣的碎裂。韓炎真一槍貫穿紅焰尊者的胸膛,借力一挑。紅焰尊者的屍體被橫摔了出去,砸到紅焰尊者的幾名隨從,待得紅焰尊者的隨從站穩身形,韓炎真已經策馬離開他們十幾米遠。
韓炎真看著不停的有軍隊趕來。沒有急著出手,也沒有逃。他在拖延時間,他知道拖的時間越長,那麼他的義妹帶著兩個孩童就能逃得更遠。相對於那兩個小娃娃,自己在那些人眼中可是重要得多。他們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趕來的軍隊已經近萬人,而且有幾隊百人重弩隊上了重弩對準了韓炎真這邊。在他們的隊長剛想放箭時。一名身穿藍色戰甲身材魔鬼的女子,騎著一頭體型如牛閃著雷光的豹子出現在了陣前用極其冰冷的語氣大聲說道:“焰帝有令不可射殺韓炎真!”
可是重弩隊的隊長似乎沒有聽見女子的傳令,還是下達了放箭的手令。幾百人的重弩隊,有十幾臺重弩發出了重箭。藍甲女子大聲吼道:“膽敢違抗焰帝的命令,殺無赦!”
放了箭的弓弩手,被多人砍殺,有的死前還呼喚說自己是不小心的。可是沒有人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了。至於那個發號放箭命令的隊長,此時正被女子座下的獵豹叼在了口中。而且射出了十幾支重箭也在空中被雷電擊中改變了方向,有一支剛好射在了穆諧的面前。嚇得穆諧往後爬了好幾步。
近萬人的軍隊齊齊跪下口中同時喊道:“參見公主殿下!”一時間,場中只有五人沒有跪下。一名是騎著藍色雷豹的女子,因為她就是眾人叩拜的公主,一人是韓炎真,因為他是公主的丈夫。
另外三人:一人身背一把大刀,一人腰插一把柴刀,一人肩扛一把重錘。這三人都是軍中的萬夫長以上的級別,軍中見公主是可以不跪的。
公主沒有對眾人發號平身的號令,只是抬抬手,用殺人的眼光看著韓炎真,咬牙切齒的說道:“焰帝只是下令不可射殺叛軍韓焰真!其他的你們自己看著辦。說著便騎著雷豹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身背大刀之人解下了身上的大刀,用左手拖著走向了韓炎真。邊走口中邊說道:“三年前,墨城一戰,是少將軍率三千輕騎奔襲兩天一夜,救下了我大刀營最後一百零一位戰士。兩年前,巖城一戰,是少將軍率領三百軍士死守巖林關口三天三夜,才讓我大刀營沒有腹背受敵,第一個登上城樓。一年前,我一萬人馬被婺城七萬敵軍圍攻死傷殆盡,是少將軍獨自一人將我從死人堆裡給背了回來!今日少將軍為了鶩國的遺孤叛出我火焰軍,我只出三刀。”
說話間拖刀挑起口中喊道:“第一刀同三年前被你救下的一百位戰士問少將軍,為何棄我們而去。”沙土飛揚,巨大的刀氣讓韓炎真座下的戰馬險些被一分為二。韓炎真堪堪躲過第一刀,第二股橫掃的刀氣已經到了身前。
“第二刀,同那些倒在巖城樓下的兄弟問少將軍,為何今日不再和我們並肩作戰。”
韓炎真將座下的戰馬一同拉倒在地,躲過第二道橫掃而過的刀氣,剛剛提馬立起。大刀已當頭劈來,韓炎真橫槍舉過頭頂扛住大刀。
“第三刀替死在鶩國刀下的一萬亡魂問少將軍,是否忘記他們的血海深仇,今日要與敵為伍。”
韓炎真坐下的戰馬一聲悲鳴,倒地而死。韓炎真雙腳著地沒有站穩,雙腳跪地,實實支撐。突然雙手壓力一空,只見大刀反向向持刀者的咽喉而去。韓炎真收槍橫刺,槍尖點在了刀身之上,大刀被擊偏。持刀者單手握刀插入大地中含淚道:“最後一刀,把命還與少將軍!”說著還想拔刀自刎。韓炎真抬槍按住持刀者握刀的手道:“火力,你的刀不只是用來守護身邊的兄弟和報仇的,你的刀應該是用來守護那些手中無刀的百姓。這才是那些死去兄弟拼死而戰的意義!你的命該屬於需要你保護的那些平民!”話一說完,一口鮮血吐出!
軍陣之中有人見韓炎真吐血喊道:“拿下韓炎真!’’隨著話音落下,軍陣中衝出了百來騎!
火力聽見韓炎真的話,心頭一震,呆站在當場!見韓炎真為救自己脫力,聽見背後傳來的馬蹄聲。反手憤怒的揮出十多刀,頓時人仰馬翻!火力揮出十多刀後也是脫力單手扶刀半跪於地。
韓炎真得到了片刻的調息,對著不遠處腰插柴刀的人喊話道:“師兄!你我今日必有一戰,在此之前,師兄你能否再答應師弟最後一個請求!”
腰插柴刀的人喊話道:“師弟儘管說,只要不是危害我火焰軍的事情,刀山火海師兄也定然為你辦到!”
韓炎真笑了笑說道:“師弟只是想你收下一名義子。此人忠肝義膽,又是難得的煉刀天才!”轉而對著身邊的火力說道:“你可願意拜我師兄為義父,當然你拜了義父,我們還是按我們的兄弟相稱!”
火力心中一暖差點掉下眼淚。他知道韓炎真是在保護自己,有了任峰做義父,他今日在軍前斬殺的那一百來騎就不再是事情。火力雖然是萬夫長,軍銜不低,可都是自己殺敵立功而來,在軍中並沒有依靠。然而任峰可是焰帝的唯一親傳弟子。他不是迂腐之人。跪地對著任峰喊道:“孩兒任力拜見義父!”
任峰哈哈笑道:“山高人為峰,一刀破蒼穹。水深龍潛底,一槍爭直立。師弟,我答應你收下這名義子!但凡有敢傷害我家人者,我必定一刀向之。你我今日一戰,不必傷及情誼。我任峰此刻改名,任無峰。”
說話間,有軍士上前將任力扶到了任無峰的軍陣之中。
咚的一聲巨響,肩扛巨錘的漢子把錘子砸在了地上。大地一陣顫抖,洪鐘般的聲音響起:“俺聽不懂你那文縐縐的話,俺吐吐單隻問你,靈兒妹子是不是和你一起跑的!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