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下人們忙著張羅林安的喪事,在門口和屋內掛上白布。
偌大的王府,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賈管家忙前忙後,更是一晚沒睡。
昨晚,典贛、蕭明渠、王安民、醒過來的徐謙已經陸續離開。
許友善的屍體,被搬到了後院,放在了一張木板上。
他身上的鐐銬已被解開。
客廳,楊秋戌依舊在為林安燒著紙錢。
昨晚,下人小杜、賈羽賈管家和他三人輪流為林安守靈,這才輕鬆一些。
由於心裡藏著不少事,楊秋戌雖然沒怎麼休息,但依舊毫無睏意。
林安已死,欣妃的案子也該做個了結了!
想到這裡,楊秋戌一聲嘆息,也不知那番說辭,能否讓皇上相信。
另一個房間,醒來的楊風起摸了摸自已的頭,打量了一下房間。
他有些納悶,昨晚不是在客廳嗎?怎麼到這裡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嗎?
昨夜,在給林安守靈的間隙,楊秋戌見楊風起躺在冰涼的地上,就和賈管家一起將楊風起抬到房間放在床上蓋上了被子。
楊風起起身推開房門,看著下人們在掛白布,心情頓時低落,原來,昨晚發生的事不是做夢。
他走到客廳,發現楊秋戌跪在林安屍體的腳邊,在給林安燒著紙錢。
“爹,你沒睡嗎?”楊風起問道,隨即走到楊秋戌身旁,“我來吧,你休息一下。”
說完,楊風起跪在楊秋戌身旁,給林安燒紙錢。
楊秋戌看了楊風起一眼,放下紙錢,起身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了下來。
守靈,是一份很累人的事。
楊秋戌拿上一旁小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看著跪在地上的楊風起,嘆道:“風起,你不怪我昨晚打暈了你吧?”
楊風起抬起頭來,恍然大悟,“爹,昨晚是你打暈了我啊!難怪我怎麼一下子就睡著了。”
楊秋戌有些尷尬,原來他不知道啊!自已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他尷尬的輕咳一聲,囑咐道:“林將軍的事,不要多說,就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
楊風起愣了一下。
楊秋戌指著地上的火盆,“別滅了。”
楊風起隨即低下頭答應下來,“好。”
“欣妃的案子,完結了。待會,早朝過後,我會進宮面見皇上,你就留在這裡吧!”楊秋戌囑咐道,“如果,我有什麼意外,你立刻離開,回到赤雲鎮,帶上你娘,去東方邊關找一個叫林羽升的人。”
楊風起心中一驚,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抬頭看了楊秋戌一眼,又低下了頭,“爹,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了一眼林安的屍體,又看了看楊風起,楊秋戌眼神黯然,“有些事,是我決定的。這個後果我來承擔。”
想了想,楊秋戌還是覺得不踏實,接著說道:“算了,你現在就回赤雲鎮吧!早做打算。”
“怎麼?”門口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這麼早就準備跑路了?”
楊秋戌抬起頭,楊風起扭過頭。
二人一看,是典贛!
典贛的手裡還提著東西。
“你怎麼這麼早?”楊秋戌有些納悶。
典贛走進客廳,看了一眼林安的屍體後,坐在楊秋戌身旁,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睡不著啊!昨晚,你說得那麼慷慨激昂,結果到了早上,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嗎?”
楊秋戌無奈的嘆氣,“沒辦法,皇上雖然昏聵,但並不傻。萬一騙不了他,落下個欺君之罪,可不能連累了其他人。”
典贛開啟包裹,肉包子的香味瀰漫開來。
“先吃點包子吧!”典贛隨口道,隨後拿著一個包子走到楊風起身旁遞給楊風起。
楊風起看了看地上的火盆,又看了看包子。
典贛見狀,面朝林安的屍體跪了下來,把包子塞給楊風起,自已則給林安燒紙錢,“先吃點東西吧!”
楊風起拿起包子就啃了起來。
看著剛剛到來的典贛,楊秋戌沒有多說什麼,將包子放進嘴裡吃了起來。
“有些事,我不說,也是怕你為難。誰知道,他早就做了計劃。”典贛喃喃道,“不過,死在許友善手裡,確實比死在我們手裡或者皇上手裡要好得多。他選擇的路,他也已經付出了代價,我們無權多問。只不過,楊秋戌,你真的想好了要跟皇上那麼說嗎?”
楊秋戌嚥下嘴裡的食物,無奈苦笑,“不那麼說,難道還能如實稟告?嶽天舉都做好了當替罪羊的準備,我只不過換了一種說法罷了。”
典贛無奈搖頭,“算了,你怎麼說那是你的事,我留在這裡,萬一有情況,我可以帶著楊風起離開。”
楊秋戌有些感動,“典贛……”
典贛卻打斷了楊秋戌的話,“別說謝謝,那就見外了。你的兒子不就是我的兒……”
吃到一半的楊風起,忽然覺得手裡的包子不香了,“典大叔……”
楊風起暗想:你才三十多歲,我也二十多歲,這也要佔我便宜是吧?
話說到一半,典贛覺得有些不妥,便換了個說法,“你的兒子不就是我的侄兒嗎?”
楊秋戌看了一眼典贛,嘆道:“有你這個朋友,這輩子值了。”
“只要不下棋,那我們就還是朋友。”典贛補充道。
楊秋戌無奈苦笑,“只要不比武功,那我們也可以繼續做朋友。”
王府門口。
剛剛到來的太子唐松明看著掛著白布的林府,眉頭緊皺,問一旁正在忙碌的下人小杜,“這什麼情況?”
跟著唐松明到來的鄭文白也是眉頭緊鎖。
小杜無奈解釋道:“昨晚,林將軍被殺了。”
“什麼?”唐松明深感震驚,快步走進了王府。
鄭文白緊隨其後。
二人來到客廳,看見楊秋戌、楊風起和典贛,以及躺在木桌上的一具屍體,唐松明快速上前。
“太子。”楊秋戌連忙起身行禮,心中驚詫萬分,太子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楊風起和典贛也準備起身,卻聽唐松明說道:“不必了。”
二人只好作罷。
在看見林安的屍體後,唐松明震驚之餘,神情複雜,痛心疾首,“到底發生了什麼?林將軍怎麼會死?是誰殺了他?”
“是遁地蟾蜍許友善。我們趕到的時候,發現林將軍被他殺了,典贛這才動手殺了許友善。”楊秋戌解釋道。
鄭文白感到有些奇怪,楊秋戌武功極高,怎麼會讓許友善得手?何況,這許友善消失江湖已有一段時間,此刻突然在王府,太巧了吧?
但他沒有多言,朝廷的事,他也不想多管。
唐松明聞言一把揪住楊秋戌的衣領,怒斥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你不是天下第一神捕嗎?怎麼會讓林將軍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殺?”
楊秋戌沉默不語。
唐松明鬆開手,看向林安的屍體,神情呆滯,“老將軍,朝廷對不住你啊!”
說完,唐松明朝著林安的屍體跪了下來。
楊秋戌連忙想要上前攙扶,卻被唐松明甩開。
“老將軍,你一生為朝廷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可謂是勞苦功高,為何會突然被殺呢?”唐松明神情悲涼,“為什麼?”
典贛無奈嘆氣,沒有說話。
貴為天子的唐松明,此刻卻跪在林安的屍體旁,“林將軍,你走的太突然了!”
他扭頭看著楊秋戌,臉色有些難看,“昨日我走的時候林將軍還好好的,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昨天晚上。”楊秋戌如實回答,“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們也沒想到。”
唐松明站了起來,目光直視楊秋戌,“是沒想到還是沒阻止?”
楊秋戌無奈嘆氣,“林將軍與我也算是舊相識,我們不會害他。殺他的許友善的屍體,還在後院。”
唐松明看著林安的屍體,喃喃道:“這件事,我會告訴父皇。”
楊秋戌聞言,心中一驚,連忙說道:“這件事,我也會去稟報皇上的。早朝過後,我就進宮。”
唐松明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林將軍身上,是有什麼秘密嗎?所以他才會突然死去。對嗎?”
楊秋戌眉頭緊鎖,解釋道:“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世事無常。”
唐松明一聲冷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會導致林將軍被殺的。那許友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王府裡?”
楊秋戌陷入了沉默。
唐松明看了他一眼,無奈嘆氣,“你不想說,就算了。等會跟我進宮,去跟父皇說吧!”
“對了,太子,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典贛問道。
唐松明解釋道:“昨晚做了個噩夢,很早就醒了,心裡不踏實,想來找林將軍問問,結果……看來,昨晚的夢是一個預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