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小師叔說的是這件事,我還以為……”卿珩望了一眼辛夷,沒有再說下去。
“你以為什麼?”辛夷追問。
卿珩以為他要說在冥澤鑑中,自己罵冰夷是王八蛋的那回事。
辛夷曾說過,上回在冥澤鑑中,他們之所以能脫困,是因為一個女子出手相救。卿珩連忙附和道:“沒什麼,沒什麼,小師叔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這救命之恩,自當湧泉相報,報答是應該的。怎麼,我們是要去她府上道謝麼?”
辛夷搖頭說道:“當日救我們的,是個身著紫色衣衫,戴著面紗的女子,我並沒有看清楚她是何模樣,所以不知道她究竟是誰。我猜測她應是冥界中人,她好像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也未告知我她的名字,不過,現如今神界與冥界這樣的關係,這樣也能省去諸多的麻煩。”
辛夷認真的說道:“我此番與你說,是想,若今後神冥兩界真的起了戰事,如能遇到她,你也該知道,她對我們有過救命之恩。”
他似是意有所指,說完之後,還特意看了卿珩一眼。
卿珩聽到之後,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低著腦袋,沉吟了半晌。
辛夷適才說的一番話,意思是紫衣女子之前對他們有過救命之恩,今後若是與冥界兵戎相見,再碰到紫衣女子,要對她網開一面,避而不戰?
三萬年前,冥尊向神界下了戰帖,於是,卿珩今日成了個沒爹沒孃的孤兒;幾日前,北溟四聖害的他們身陷囹圄,辛夷才受了重傷,自己也在榻上躺了許久。
雖然是冥界中人救了他們,但畢竟是冥界先招惹的她,她與冥界的,始終是一筆爛賬,能將它抹掉的,怕是隻有鮮血了。
辛夷只道自己方才說的話卿珩已經聽進去了,便將話題一轉:“上次從凡界回來後,我看你安靜了不少,最近幾日也沒怎麼出過頵羝山吧,怎麼樣,是不是悶壞了?”
卿珩面上一掃陰霾,她打量著辛夷,心想,這個平日裡不喜玩樂的小師叔,是要帶她出去玩嗎?
果然,辛夷緩緩說道:“今日是凡界的上元節,上元天官賜福,我也正好去凡界有些事情,你去收拾一下,我帶你出去瞧瞧熱鬧。”
“真的?我這就去。”卿珩已經開心的跳起來,迫不及待的朝著枕霞居的方向跑去。
“等等。”辛夷卻突然叫住了卿珩。
卿珩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辛夷緩緩說道:“將你這身衣服換掉吧,若站在人多的地方,看著有些扎眼。”
卿珩瞧了一眼自個身上赤色的衣衫,笑道:“知道了。”
辛夷去依雲闕後,將湯藥送到卿珏手上便折了回來,回來時,卿珩換了一身青色的衣裙,已經在樞陽閣外等著他了。
“你今日倒是很積極,且先等我一會,我去拿些東西再出發。”辛夷說完,轉身進了樞陽閣。
卿珩卻沒想到,辛夷說的來凡界要辦的事情,就是來冰宮見他爹,見他爹也沒什麼,他自個來就成了,可為什麼要把她帶來?
卿珩只要想到上次的事情,以及冰夷的眼神,心裡的陰影仍舊揮之不去。
不過辛夷總算還有些良心,並沒有讓卿珩與他一道進去。
卿珩坐在冰宮中的冷石凳上等著辛夷,路過的小仙們雖多,但這冰宮中的人,對她卻很是客氣,她在這裡坐了大半天,也沒見有什麼人過來搭理她。
她等了半個時辰左右,辛夷才從裡面走了出來,卿珩見他臉色與平日沒什麼不同,這才舒了口氣,看來他們父子兩個沒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她連忙從石椅子上站起來,跟著辛夷走了出去。
在冰宮中耽擱了許久,二人到凡界時,天色已然暗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卻像是並未受到黑夜多大的影響,依舊繁華熱鬧。
大街上燈火通明,行人比肩繼踵,此時正是正月,凡界應是最冷的時候,像是剛剛下過雪,道旁的雪還未消,靜靜的堆在道旁的溝渠中,涼颼颼的北風一陣陣吹過來,捲起些雪渣子,吹在卿珩臉上,瞬間便消散了。
卿珩感到臉上涼涼的,連忙抬起袖子,輕輕拂去臉上的水珠,與此同時,她感覺到一絲冷意,不自覺的瑟縮了下身子,她掃了一眼周圍,在袖子中捏了個訣,使了個法術禦寒。
街上行人穿著狐衣裘裝,卻甚是歡快,談著笑,自發的朝著一個方向去了。
卿珩看前面像是有什麼熱鬧可瞧,便跟著攢動的人群一道走了過去。
前方是個挺熱鬧的夜市,街上隨處可見的攤販吆喝著叫賣,卿珩瞧著他們賣的,大多都是燈籠,花花綠綠的,卿珩覺得新奇,湊到跟前看了一陣。
卿珩望著前面各式各樣的花燈,笑著問道:“小師叔,凡界的夜裡都是這樣有趣熱鬧麼?”
許久都不見人回答,卿珩轉身一瞧,才發現辛夷並不在她身後,四周也沒有辛夷的影子,人呢?
不遠處的臺子上唱戲的小丑憨態可掬,逗得周圍的人連連發笑。
卿珩對此地並不熟悉,想著在原地等辛夷回來,並未敢走遠,只站在人群中一起看熱鬧。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辛夷才姍姍來遲,卿珩卻瞧見他右手握了一柄花燈,左手拿著一件厚厚的袍子。
周圍的人有些多,辛夷擠到到卿珩身旁時,花燈都有些變形了。
他抬手拍了拍看的正入神的卿珩:“原來你在此處,卻叫我好找。”
卿珩跟著辛夷走出人群,辛夷將手中拿著的狐裘大衣披到了卿珩的身上,卿珩忙道:“我用了禦寒的法術,不冷的。”
辛夷不由分說,將衣袍披在了卿珩身上:“知道你怕冷,可這裡是凡界,你若亂用術法,被凡人看見怕會惹出亂子,還是聽我的,穿上吧。”
卿珩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點了頭,將衣袍披在了自個的身上。
兩人拐過街前小巷時,卿珩聽到身後一陣不尋常的腳步聲,像是有人隨行,跟著他們的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卻不像凡人,也並非神仙。
她轉過身往回望了一眼,卻並沒看見什麼異常。
她有些發怔,揉了揉眼睛,再看時,還是什麼都沒有,難道是她眼花,看錯了麼?
辛夷望著卿珩,伸手將她身上快要滑下來的的衣袍扶了一扶,笑道:“你還沒吃過凡界的吃食吧,今日好不容易才下來一趟,我們用些凡界的吃食再回去。”
兩人尋到了一處冒著熱氣的小攤旁,一個戴著厚厚的氈帽的中年男子,見有客人來,殷勤的擦了擦桌椅,招呼兩人坐下,憨笑著招呼他們:“兩位吃點什麼?”
辛夷看一眼卿珩,轉頭說道:“你們這裡有什麼好一些的吃食,便都擺上來吧。”
街上行人雖多,小攤前卻少有客人,老闆在案前準備吃食,卻有一個小丫頭,過來為他們倒了兩杯熱茶,小姑娘穿著厚厚的衣裳,十三四歲的樣子,看著很是機靈。
小姑娘看了一眼兩人,今日天氣這樣的冷,這女子倒是穿的厚實,只是另一邊坐的男子,身上卻只著了件薄薄的月白色衣衫,但他看起來像是半點也不冷的。
這兩人穿著雖也沒什麼不妥,但坐在一處看著很是奇怪,她盯著兩人看了好半天,才開口問道:“兩位客官不是本地人罷?”
她將裝著熱茶的茶碗,分別端到了卿珩與辛夷手上,卿珩接過熱茶,道了聲謝。
卿珩看了一眼辛夷,笑了一笑,對,確實不是本地人。
辛夷接了話道:“我二人是去遊玩的,途經此處,見此地夜不閉戶,街上這麼些人,很是熱鬧,所以留下來看看。”
小姑娘笑了起來,說道:“原來兩位客官是外地來的,難怪你們不清楚,今日是上元佳節,每年的今日,由官府出面辦一場燈會,與民同樂,大家都可以出來看燈,街頭巷尾人可多,可熱鬧了。”
說話間,小販拿了托盤託了兩碗吃食,熱氣騰騰的端過來,放到了卿珩與辛夷面前。
他將碗向兩人面前推了推,拿起托盤,說道:“兩位,你們的東西好了。”
卿珩碗中放著的湯匙,將碗中的吃食舀了起來,細細觀察,它們圓圓滑滑的,長得甚是可愛。
小姑娘見狀,笑了一笑,卻還是十分耐心的解釋道:“兩位沒吃過浮元子嗎?這個,喚作浮元子,是我們這裡上元節都要吃的東西,上元節吃這個,寓意團團圓圓。”
卿珩被她說的動了心,便拿起湯匙,嚐了一口,這東西果然軟軟糯糯的,很是好吃。
離開小攤時,辛夷拿出一顆珍珠,放到了小姑娘的手上,小姑娘千恩萬謝的收了。
卿珩吃了整整一碗浮元子,有些撐胃,沒有直接回頵羝山,在凡界多走了幾步,就當消食了。
卿珩望了一眼一旁淡淡笑著的辛夷,小聲問道:“有件事,我憋在心裡很久了,之前一直沒問,小師叔你和冰夷,怎麼會是父子呢?”
辛夷既然有父親,卻為什麼說自己無父無母,還一直待在頵羝山上。
辛夷回道:“他確實是我父親,只是我與他,只是這幾萬年來不常見面。”
他講的很是輕鬆,絲毫不像是在說自己的事情。
卿珩半晌才吐出一句:“他真的是你的父親,再說,你們長得,似乎也不像啊。”
辛夷緩緩說道:“我這幾萬年來,也只見過他兩面而已,一次是一萬多年前,還有一次是為了救你,他於我來說,也跟其他無關緊要的旁人差不多。”
卿珩自覺失言,她只想起個話頭,卻未料到,這個話頭起的並不好,那日她瞧著辛夷與他的父親有些嫌隙,他應該不希望旁人在他面前過多的提及他的父親。
辛夷好似不太在意,只淡淡的問了句:“卿珩,你可有思念過你爹孃嗎?”
卿珩之前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遂認真的想了一想。
聖尊說過,她出生後的三天,親生父親扶桑大帝同那冥尊在北極天櫃山上大戰一場,接著就失蹤了。
她一個才出生三日的嬰孩,對自己的爹確實沒什麼印象。這件事情也有些奇怪,以往她每次去問聖尊時,聖尊都會說她的親孃是個小神仙,但卻不告訴卿珩她在哪,叫什麼名字。
頵羝山上也沒有她親孃的任何東西,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她親孃的身份。
她雖然還有祖母,也有兄長姐姐,卻是個名副其實的孤兒。
神界的神仙們都說,卿珩是扶桑大帝從外面抱回來的,雖不清楚卿珩的生母究竟是誰,但是許多人傳言,三萬年前,扶桑大帝同冥尊大戰,好像就與卿珩的親孃有什麼關係。
這些流言中,倒是有一個在神界中流傳甚廣的說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聽起來很像那麼回事,大概是最接近事情本源的說法:扶桑大帝在世時,從未在神界公開過卿珩親孃的身份。神界眾人便推測,卿珩的親孃可能是個身份低微的女子,或許是個沒什麼名頭與法術的女神仙。
卿珩後來才知道,他們這樣推斷的根由,卻是來自於自己幾千年來不曾長進的修為與半吊子的個性。
據說,扶桑大帝遊歷時,在北極天櫃附近的赤水之北,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神界與冥界那時不和,早已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但卻並沒有什麼能拿得上臺面說的過節。
而北極天櫃山是冥界的屬地,莫不是那個時候,冥尊與扶桑大帝生出了什麼過節,累的卿珩親孃去世,才有了後來的那一戰。
這個說法倒是說的過去,旁人聽著也很是合理。
卿珩自然也知道,這些流言虛虛實實,當不得真,是以,當她偶爾聽到這些話時,並未多加理會。
只是這幾萬年來,也未聽得聖尊跟她多說一句任何有關於她孃親的事情。
關於她孃親的事情,她心中自然有很多的疑竇,但終究是自家的事,連知道所有事情的聖尊都不願意多說,便肯定是有諸多不便提及的原因,她也不好時時刻刻唸叨著,更不可能隨隨便便的說出來,去問對此事一知半解的旁人。
她始終相信,總有一日,聖尊會將這件事情的始末告知她的。
卿珩點頭說道:“自然是想的,我活了三萬年,連自己爹孃的面還未曾見過,幼時,見著頵羝山上別的有爹有孃的神仙們,也很是羨慕。”
卿珩想了一瞬,接著說道:“只是,有些事情,過去了便再沒法子改變,知道沒有法子改變,想了,也不過徒增煩惱,對我也沒什麼好處的。再說,我都長這麼大了,也早過了離不開爹孃的年紀。”
即便是她最需要爹孃的時候,他們也未曾出現在卿珩的身邊。
辛夷笑道:“我還想著要怎麼勸解你呢,沒想到你今日倒是很看得通透,這些年裡,我瞧著你看待冥界中人的態度有些極端,還是想著勸一勸你,你今日既有這樣的想法,我也不多言了。對了,前幾日師尊接到了西王母的帖子,說西王母邀她前去崑崙山住幾個月,師尊應了,這幾日已經在收拾了。”
他又看了一眼卿珩,說道:“我瞧著她本來是打算將你我二人一同帶去,但我知道你最不喜歡去繁瑣禮節多的地方,便跟師尊說,將你留在山上,與我一同守著鍾閣。”
卿珩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跳了起來:“你說什麼?小師叔,你若要守著鍾閣,你自己去守便好,為甚麼又要帶上我?”
辛夷望著一臉哀怨的卿珩,卻不想她是如此的沒心沒肺,遂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我還以為,我幫你推了去崑崙山的事情,你會感激我,卻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沒良心,枉費了我為你編了那麼多的理由,還白白的被師尊說了一回。”
卿珩皺著眉頭道:“你也知道,後山的鐘閣是我最不喜歡去的地方,我去那邊待上半日就會頭疼。況且,鍾閣裡又沒有什麼值當別人惦記的東西,哪用人一直守著。你每每不想出去,便說要守著鍾閣,這回竟然連我也帶上了,我是不想去崑崙山,但我也沒說要去鍾閣,不,我寧願去崑崙山,也不想在這守著鍾閣。”
卿珩活了這麼多年,從未強求自己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辛夷嘆了口氣,說道:“那我也是在幫你,你要是不領情,那便算了,還有件事,你還記得我兩千年前從脫扈山帶回來的那株仙草嗎?”
當然記得,那棵植楮草,是辛夷花費了好幾日,冒著大雨在脫扈山上找到的,專門為了卿珩尋來的,放在枕霞居中兩千多年了,辛夷平日裡也很照顧它。
卿珩心虛了起來,沒有再答話。
小師叔不會知道,那棵植楮草將要枯萎的事情了吧?
辛夷嘴角上揚,眼角眯成了一條線,說道:“我瞧著那棵植楮草的樣子,怕是過不了多長時間,它就要化成人形了,不過說來也奇怪,這植楮草應該還有幾百年才會化成人形,或許是吸收了頵羝山上的靈氣,長的快了些。卻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個男的,怕是要從你的枕霞居搬出來。”
卿珩試探著問道:“你確定它會化成人形?我前幾日,怎麼看著它像是要枯萎了?”
辛夷抿嘴笑道:“植楮草五千年便會修煉人形,你最近將湯藥都倒給了它,它吸收的不錯,應該會提前修成人形。”
卿珩瞪大眼睛瞧著辛夷,心想,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卿珩又問:“當真?這頵羝山上都是你們男神仙,我倒是希望,能再來個女神仙。”
卿珩凝神想了一會,說道:“我決定了,若是它化成個女神仙,我就認她做妹妹。”
辛夷挑眉道:“那若它是個男的呢?”
卿珩撇了撇嘴,頗為無奈的答道:“那我便收他做徒弟。”
……
從凡界回來時,天色已經晚了,卿珩回了枕霞居,便半分力氣都沒有了,躺了一會,就沉沉的睡著了。
她睡得正沉時做了個夢,夢中地動山搖的,周圍天塌地陷,她費力睜開眼睛時,卻見一個明眸皓齒的仙娥,正抓著她的胳膊,搖的很是歡暢。
卿珩這才發覺,自己適才並不是在做夢。
她眯了眼睛,仔細看了陣,認出眼前的仙娥,是聖尊宮中的珮兒。
卿珩撇了珮兒的手,趴回了枕頭上去,嘴裡念道:“昨日我回來的晚了,你讓我再睡會好不好。”
可珮兒卻不依不饒,湊到她耳邊喊了一嗓子:“不好了少主,別睡了,醒醒啊,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
卿珩騰地一下子坐了起來,不耐煩的喊道:“什麼不好了?誰又不好了?”
珮兒見她起來,忙撒了手,站起來說道:“少主,凌暉殿裡有賓客來訪,聖尊讓你馬上過去一趟。”
卿珩眯著眼睛答道:“好了,知道了,我這就起來。”
珮兒忙將卿珩的衣裳從放衣裳的架子上拿下來,遞了過去,見卿珩將衣裳接過,又去外面打了些水來。
卿珩揉了揉眼睛,將衣衫接了過來穿上,問道:“這麼一大早就叫我過去,知道是為了何事嗎?”
珮兒將洗好的帕子遞到卿珩手中,靜候在一旁,答道:“好像是赤水神君,他帶著些人,一大早便來了頵羝山,現在正在凌暉殿。”
卿珩伸手接了帕子,細想,這幾萬年來,頵羝山與赤水好像也沒什麼交情,她實在想不出來赤水神君大早便來頵羝山是為了什麼事情,便問道:“赤水神君?他來這頵羝山所為何事?”
珮兒低著頭說道:“我聽說,赤水神君此次前來是為了提親!”
卿珩手一抖,被水沾溼的帕子毫無預兆的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卿珩幾步奔到珮兒身邊,抓著她的胳膊,使勁的搖晃:“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珮兒又重複了一遍:“赤水神君代他兒子前來提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