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珩耳朵被這句話震得嗡嗡的響,她揉了揉腦袋,凌暉殿中只有她一個女子,赤水神君上來提親,難道是看上她了?
不對,是他兒子看上她了,可不應該啊,卿珩想了一想,自己認識的神界的神仙裡,並沒有什麼赤水世子。赤水神君的兒子,又是個什麼樣的神仙?
該不是真的吧,她這是沒睡醒,還是魔怔了?
卿珩慢慢放開了珮兒,轉而狠狠的掐了自己胳膊,覺得肉疼的十分真切。
這不是夢,是真的。
珮兒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她盯著珮兒看了一會,珮兒有些不安的問道:“少主,怎麼了嗎?”
卿珩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隨即湊到珮兒耳邊,輕輕言語了幾句。
珮兒聽完,眼神十分複雜的望著卿珩,過了好一會,才朝著卿珩愣愣的點了點頭,隨後便轉身飛快的跑了。
凌暉殿中人這一刻卻都站在了凌暉殿中,看著赤水來的一眾不速之客竊竊私語,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如同鳥雀一般嘰嘰喳喳,聽著有些吵。
一個綠衣仙娥低了頭,從殿外疾步走了進來,周圍細碎的聲音,也漸漸的消失。
眾人眼神一致,一齊盯著這個小仙娥,彷彿她的身上,有他們想要的答案。
仙娥在眾人的注視下走上前去,行禮道:“啟稟聖尊,少主不在山上。”
聖尊瞥了她一眼,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聽聞綠衣仙娥這樣說,眾人三言兩語的又吵了起來。
獲准離開的仙娥卻退到了聖尊身後,她微微抬頭打量了一番殿中的眾人。
廳中坐著一行人,為首的中年男子,看著有些年紀,他面相雖儒雅,臉上卻是沒有什麼表情,看上去有些僵硬,不過大抵神仙做久了,都是他這個樣子,也沒什麼稀奇的。
他身穿緋色長袍,手中執一杆長杖,杖頭有龍的圖騰,想來是哪一族的水神,殿中坐著的人中,都以這中年男子為首,想必他的神階略微高一些,他便是赤水神君嗎?
那人緩緩開口道:“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赤水岸邊的赤棗樹,也正是當年我為犬兒準備的成親的聘禮,如今卿珩少主既然將它帶至頵羝山,便是接受了我赤水的聘禮,今日我來時,已將其他的聘禮也帶了上來,現今就只等聖尊點頭應允了。”
站在一旁的仙娥,此時已經明白了八九分,敢情赤水岸邊的那棵赤棗樹,還真是赤水神君種的。當日的無心之舉,卻給自己惹來這樣的麻煩,她跺了跺腳,有些悔不當初。
聖尊十分客氣的說道:“赤水神君說的有理,上次我見世子也是儀表堂堂,舉止有禮,此事,就依神君所言吧,這樣定了也好。”
赤水神君站起身來,揚手叫人將聘禮盡數擺到了殿前,朗聲笑道:“這樣甚好,那這樁婚事便正式定下了,今後頵羝山與赤水,便是一家人了。”
隨行的神仙們客套的道喜一陣後,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聖尊笑著說道:“神君不必多禮,卿珩這孩子,被我寵慣壞了,生性有些任性貪玩,可能會給你們添不少的麻煩,到時還請神君多多擔待了。”
赤水神君站起身來,向聖尊拱手行了禮,說道:“那是自然,今日能與聖尊成為親家,是我赤水一族的榮耀,小神又怎會怠慢呢?只是這婚期不如早些……”
聽他這話的意思,是想在今日就將婚期定下來。
聖尊急忙打斷赤水神君,笑著說道:“實不相瞞,卿珩是我看著長大的,對於這個孫女,雖然不太成器,但我心中卻也不捨得她這麼早就嫁人,想著她能再陪我幾年。”
聖尊看了一眼赤水神君,笑道:“若是神君不介意的話,婚期由老身做主,定於三百年之後,如何?”
赤水神君見聖尊發了話,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附和著說道:“既然聖尊都發話了,那小神也不說什麼了,這樣也好,也好讓兩個孩子利用這些時間,好好相處,培養些感情。那這婚期的事情,可要仰仗聖尊了。”
綠衣仙娥皺眉,這個赤水神君,三言兩語不離婚期,倒像是來頵羝山逼婚的。
聖尊客套道:“神君無須客氣,從今日起,你我兩家便是親家了,這婚期,我會親自瞧著,選一個好日子的。”
赤水神君拱手行禮道:“那既然此事已定,小神就不叨擾了,小神宮中還有些政事要處理,便先告退了。”
聖尊揚手道:“神君請便,卿珏,代我送一送神君。”
見赤水神君一行人出了大殿,聖尊才轉眼望了眼身後躲著的仙娥,笑著說道:“人都走了,快出來吧。”
聖尊身後的仙娥聞言,抬起頭來,一臉的不忿,正是倒黴的卿珩。
卿珩皺著眉頭,認真的說道:“祖母,我現在不想嫁人。”
聖尊笑道:“別說傻話,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現如今這頵羝山上年紀與你一般的,也都成婚了,你若還沒個人上門提親,怕是要被別的神仙議論了。我之前見過那個赤水世子,雖說身世不怎麼樣,但赤水神君的神階如今也不低,既然人家上門求親了,你可以試著先與他相處一段時間,再決定要不要嫁,左右你才是我的親孫女,倘若你真的不願意,祖母自然也不會逼你的。”
卿珩自嘲的說道:“想我卿珩一世英名,居然栽在了幾顆棗子上,這恐怕是神界萬八千年來,最大的笑話了。”
聖尊見卿珩神情沮喪,連忙開口勸慰道:“左右還有三百年的時間,這三百年裡你若是覺得,你真無法同這位世子在一處,你大可以告訴祖母,祖母再來想辦法,替你將婚事推掉,左右你才是我的親孫女,你若是不願意,我不會強求的。你也瞧見了,這赤水神君親來了頵羝山,又帶了些其他的人,我若是拒絕,旁人若將此事傳了出去,不太好聽。況且你又將他兒子用作成親的聘禮,種在了我們後山,我們理虧在先,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先將這樁婚事答應下來,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神界的婚姻,情投意合向來不是標準。
這千百萬年來,從沒有哪個神仙可以選擇自己的婚姻,況且神界就這般大,即使今日拒絕了這個,明日可能還會有另外一個,這一天遲早要來的,既然結果都是一樣,為什麼還要瞎折騰?
這件事情,除了答應,卿珩沒有別的選擇。
卿珩無奈,但此事既然已成定局,雖然很不情願,但她還是點了頭。
卿珩是個喜歡折騰,又崇尚自由的女神仙,她自然對這個害她失去自由的赤水一族,沒留下什麼好的印象。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她閒時讓凌暉殿的仙娥們四處打聽了一些關於赤水的事情。
她想,不管怎樣,先將這赤水一族祖宗十八代的秘辛都打聽出來,找出些他們的弱點,便是掌握了主動權。
派去打聽赤水神君的事情的小仙娥們,在枕霞居嘰嘰喳喳,吵吵嚷嚷了整整半個時辰之後,才逐漸安靜了下來。
卿珩耐著性子聽他們將話講完,從他們成堆的廢話中總結出了這樣的事實:這一任的赤水神君,名莘卆,還未登上赤水神君之位時,只是上一任赤水神君殿中庭前侍奉的一介小官,出身算不得高貴。
幾萬年前,上一任的赤水神君仙逝之時,並未留下子嗣,但赤水一族中,也總要有人繼承君位。
族中的長老們想了個法子,打算在現有的族人中找到一個合適的人,來繼承這赤水神君的位子。
他們將族中成年的男子叫到一處,出了幾道題,然而族中跟著上一任神君最久的,便是莘卆了,他毫不費力的就將題答了出來。
於是,叫他撿了個現成的便宜,坐上了赤水神君的位子。
卿珩料想,這其中定是有些曲折,即便他答對了幾道題,一個無名之輩,一夜之間能承的了君位,又讓眾人心甘情願的向他俯首稱臣,想必還是使了些手段的。
而這莘卆(zu)雖然飛上枝頭,登上了君位,卻很是倒黴,他才繼承了君位,就趕上了扶桑大帝與冥尊的那一戰。
扶桑大帝與冥尊一戰,神冥兩界皆是大亂,其中要數赤水受累最多。
當時,赤水接連斷流了三月,赤水中的生靈死傷無數,而這赤水神君一家,卻也沒能逃的脫厄運。
莘卆膝下原有兩子,長子在長到一千歲時,遇上了神冥之役,沒撐過赤水斷流的那三個月,便染了病夭折了。
而赤水神君的夫人,據說因長子夭折的緣故,傷心過度,懷胎時已然心力憔悴,好不容易撐到生了第二子燁麟,臨盆時偏偏難產,連生下來的孩子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便撒手人寰了。
天帝仁慈,因念著當年扶桑大帝與冥尊大戰時,傷了赤水一半的生靈,便將赤水神君的神階抬了好幾階,算是為當年的事情作個補償。
於是,莘卆一夜之間,便躋身成了諸位水神裡面,位分最高的水君。
只是到如今,赤水神君那原本就登不上臺面的出身,還是被許多的神仙詬病。
赤水神君如今膝下只有這麼一子,年紀像是還要比卿珩小上幾個月,料想是從小得了寵愛長大的。
畢竟以後是要繼承君位的人,他的修為術法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只是燁麟的神品怎樣,與他親近的人或許清楚,旁人就無從知曉了。
這些年來,神界十分的太平,神仙們也變得不思進取,整日無所事事,歌舞昇平,疏於修煉,若是現在神界起了戰事,讓他們出去打仗,扛不起刀槍的大有人在。
卿珩想象中的燁麟,便是戰時扛不起刀槍的神界的公子哥,其中的一個。
兩千年前,卿珩與其兄長在幽冥血海的那一戰,長了神界女神仙的臉面,也使得許多男神仙汗顏。
但因卿珩平日與神界的神仙接觸較少,除了整日與她混在一起的幾個女神仙外,許多的神仙也沒怎麼見過卿珩。
上回卿珏的婚宴上,卿珩也是一開始便離去,許多神仙連她的影子都沒瞧見,於是在這層神秘感的包圍下,眾人對頵羝山與卿珩的事情分外感興趣。
然而,聖尊卻將卿珩許給了這位在神界沒什麼建樹,也及不上卿珩身份尊貴的赤水世子。
原本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神仙,一夕之間訂了親,眾神仙不明箇中緣由,自然起了些好奇心。
之後,便有了許多卿珩與赤水世子的揣測,盡是些兩人兩情相悅,定親之前早已暗度陳倉之類的言語。
卿珩對這些無稽之談著實很無語,她苦於不能公開的告訴旁人,她同那赤水世子燁麟訂親的原因,僅僅只是為了一株該死的赤棗樹。
之後,卿珩在後山的藥塢前瞧見赤棗樹時,許多次都想上去將它砍了,卻一直被秦艽攔著不能如願。
從那之後,她便見不得棗子,在藥塢前路過栽著赤棗樹的地方時,也是繞開來走。
為殊鈺籌備的滿月宴,原先只是計劃請些好朋友來吃酒,可卿珩在滿月宴前幾日裡,卻聽說與自己訂了親的赤水世子燁麟,也會在殊鈺滿月宴時,到頵羝山上來,且赤水的拜帖與給殊鈺的滿月禮,已經一同出現在了凌暉殿中。
聽聞此事,卿珩更是崩潰。
她每每哀嘆,自己先前從赤水南岸帶來的,不僅僅是一棵赤棗樹,而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這個赤水世子也不避嫌,兩人若在滿月宴上一同出現,便讓神界眾人有了八卦的源頭,也賦予了許多人嘲笑卿珩的理由。
卿珩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是為著神界其他的神仙亂傳的流言,擔心了一陣,原本也不是很在意,但,那都是在滿月宴之前。
神女卿珩,在自己侄子的這個滿月宴上,對自己的婚事與過去了三萬兩千多年的人生,一併產生了懷疑。
滿月宴時,卿珩與好友雲中君早早便在大廳中坐著說話,隨後陸陸續續到來的神仙們看到她之後,頗為神似的反應,叫她覺得很不自在。
卿珩作為殊鈺的親姑姑,頵羝山上的少主,出現在這宴席上,很是合理,至少她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且卿珩今日衣衫裝束,妝容與談吐,也都是凌暉殿中仙娥們整飭的,並沒有什麼問題。
但自從她出現在滿月宴上之後,席間半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神仙,這麼多人同時盯著她,她耳根發燙,紅了臉,也無可厚非。
但此時,她的這副神態又為她招來許多的流言蜚語。
終於,酒過三巡之後,席間的眾人試著借些酒勁,滿心歡喜的開始講些閒言碎語,不遠處的卿珩如坐針氈。
周圍的言論一波接著一波,且有些人是真的喝大了,措辭越來越過分。
她開始後悔出現在這個滿月宴上。
她進而覺得,若是自己再在這裡多待一刻鐘,這廳中有許多人都會被扔出去。
卿珩作為一個女神仙,遇到的最尷尬的事,莫過於在莫名其妙的被訂了親之後,馬上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跟這位即便見了面,連名字也叫不上來的未婚夫同席而坐。
舉個例子,好比兩個神仙出去打架,其中打贏了的神仙興高采烈的回來,卻從不認識的人口中知道,自己先前打的鼻青臉腫的那人,竟是自己未見過面的未婚夫。
而如今,卿珩覺得自己此時心中的尷尬與惶恐,應該與那個打贏了的神仙當時的心境差不了多少。
而現在的她,顯然也很想將那個沒見過的赤水世子,先一悶棍敲暈,再套上個麻袋打個鼻青臉腫,最後將他扔到沒有人煙的荒野中去。
將腦子裡冒出來的奇奇怪怪的想法丟到一旁後,卿珩打算自救: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她尋了個空隙,趁旁人都未注意時,用衣袖遮了臉,順利的溜到了門口後,她抬眼看了看四周,慶幸旁人都沒發現她離去,心滿意足的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證明,她笑得彷彿有些早了。
好死不死,轉身時,偏偏與人撞了個滿懷。
卿珩摸了摸被來人撞得發紅的額頭後,倒吸了一口氣,抬頭用惡狠狠的眼神望向撞了她的人,想要好好揍他一頓時,卻在此時有了更為驚人的發現:迎面撞上她的,竟然是消失了三年的鯉赦。
她有些愣了,因為這三年來都沒出現過的鯉赦,什麼都沒說,便啪的一聲,跪倒在了她面前。
席上眾人都是沒什麼事情幹,才圍在一起敘說著卿珩的八卦,旁人都是坐著的,而鯉赦這與眾不同的一跪,引得眾人側目,眾人看眼前這一幕新奇,便想一探究竟,於是周圍慢慢的安靜下來。
鯉赦拉著卿珩的袖子,可憐兮兮的瞅著她,接著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三年來的辛酸經歷。
鯉赦一字一句,卿珩都聽得很明白,不止卿珩,席間所有的人,聽得都很明白。
卿珩幾次都想要打斷他,奈何他說的正是興頭上,都沒怎麼理卿珩,她沒有辦法阻止,只能等他說完。
鯉赦神情很是淒涼,旁若無人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說當初他在卿珏的婚宴山,看上了西海的一條小青龍,見她與眾不同,清麗脫俗,便在卿珏婚宴過後,巴巴的跟人跑到了西海。
他用盡法子對小青龍死纏爛打了整整三年,那小青龍卻是一點都沒被打動,前幾日裡,終於跟著西海的一隻水虺跑了。
他便死了心回來了,如今他十分後悔,信誓旦旦拿他的神格在卿珩發誓,再也不會不經卿珩同意,私自踏出這凌暉殿一步。
席間眾人鬨堂大笑。
鯉赦這麼一番真情的訴說,卻換來眾人無情的嘲笑,但即便是作為他的主人,卿珩此刻對他也是沒有半分的同情。
卿珩這三萬年來從未遇到這樣窘迫的事情,眾目睽睽之下,她腦中一片空白,只想趕快找根柱子,往上撞一撞。
鯉赦的遭遇的確很值得讓人同情,但是這該死的鯉赦為什麼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這些話難道非要現在說嗎?
卿珩僵著臉,衝著鯉赦吃力的笑了一笑,隨即抬手指了指周圍,示意鯉赦看看。
一吐為快之後的鯉赦,長長的出了口氣後,才順著她手的方向,往四周看了幾眼,之後便像吞了蒼蠅似的,憋紅了臉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周圍的嘲笑聲此起彼伏,卿珩臉上十分的掛不住,她很迫切的需要一個能下得去的臺階,她低頭看了一眼神情委頓的鯉赦,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鯉赦是靠不住的,看來這個臺階,還是要自己鋪。
卿珩閉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強撐著笑道:“不好意思各位,他喝多了,我帶他去醒醒酒,你們慢慢吃慢慢喝,告辭。”
說完她拖著鯉赦,迅速從殿中退了出去。
卿珩退出去時想,讓燁麟這個時候來頵羝山上,這個餿主意應該是那個老奸巨猾的赤水神君想出來的。
燁麟在這樣的日子裡來到頵羝山上,眾人一定會講些有的沒的,待到閒言碎語一出來,她不嫁都不成了,這位赤水神君果真狡猾,他的老謀深算,絕非常人能及。
然而,滿月宴才開始,在眾神仙面前丟了人的卿珩,與害的她丟了人的鯉赦,未等宴席結束,就收拾了東西匆匆離開了頵羝山。
兩人一路未敢停歇,直奔向西方的少華山。
卿珩在神界有諸多好友,少華山的山神陸英,與她交情就很不錯。
一萬年前,陸英在神界各處遊玩,回來時卻不知被哪個地方的瘴氣侵體,害他得了風邪之症。
這風邪之症很是厲害,將他折磨的不成人形,折了他半條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