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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無賴派(四)

織田作之助是第一次見到太宰治這麼的明顯的痛苦和恨,沒來由的他也怨恨上了我,你明明知道他是個脆弱的被這個世界傷的透徹的在撕心裂肺的哭著的孩子,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太宰治忙了很久久到似乎都快忘記那天夜裡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又清晰的記著在最黑暗的時候踩著微弱的光走到港黑的重症監護室門前,他看到心電圖上緩慢的有力的曲線一下一下跳動著,目光又複雜的盯著床上躺著的人,如果可以他其實很想衝進去給他兩槍讓他不要這麼痛苦的活著。

我的手指輕輕顫了顫噩夢始終籠罩著我,我從沒有徹底掙脫束縛。

醫生戰戰兢兢走到這位兇名在外的港黑幽靈面前,將病歷遞過去,“沒有什麼大礙,子彈已經取出了,預計在兩天內能甦醒過來。”

太宰治不發一言的走了。

在那之後下起了雨,窗外的沙沙聲朦朧的罩在我的耳邊,太宰治忙著收集Mimic的情報,織田作在街上四處遊蕩收集資料和尋找安吾,我提前一天甦醒過來,不顧醫生的阻攔拖著身體出了院,只是被打了一槍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主動聯絡了太宰治,“需要我幫你審問嗎?”

太宰治沉默很久說:“好哦,麟君也熱衷於這些嗎。”

我聲音有些啞:“只是審問而已。”

太宰治把電話直接撂了,大概半個小時後給我回了電話:“麟君還是好好養傷吧,我可不是什麼壓榨病員的屑,已經交給我的部下啦。”

我又一次沉默許久輕輕“嗯”了一聲。

我清晰地感覺到我們中間的鴻溝不是那麼輕易的可以踏平的,至少太宰治是真的生氣於我之前的不告而別。

我有些苦惱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命運又一次悄無聲息的警告我,有誤會一定要早點解除,否則只會越拖越嚴重。

“小織啊,你怎麼愁眉苦臉的,便秘了嗎?”

西餐廳的店主發出聲音的那一刻我好不容易從死水的狀態稍微活了過來,揮了揮手:“織田君。”

“我在想些事情,不是便秘,便秘的話我不會吃咖哩這種刺激性食物了。”

他回答完店主的話看到我走了過來,“謝君,看樣子恢復的還不錯。”

我突然有一種被大家長揪著質問為什麼要欺負弟弟的錯覺。我怔愣一下輕笑道:“啊,織田君,我確實還可以。”我雙手托住下巴身體往前靠了靠:“你大概知道我的異能,或許我可以為你看一看。”

“看到別人的命運嗎?”織田作聲音很平穩,就好像我的異能是什麼很不值錢的玩具一樣,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我自從被書恢復後可以主動控制自己的異能,所以倒是很少在去窺視別人的命運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看看。

大概是我自己也有私心吧,總之我想在命運這場無止盡的博弈中保下來這個人。

“是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命運,織田君不感興趣嗎?”我微笑著問道。

織田作等待咖哩上來的時候冷靜的看著我,半晌說:“當下的你看到的命運是正確的,但是一經插手就是未知了。”

我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我可以看到五秒後的未來,將必死的結局改變,但那不是萬能的。”

我猝然一驚,好像零落的玉珠被線穿起來,那些零散的未曾被窺探的真相在暗中潛藏,我彷彿被人浸泡在冰水之中,冷的直打顫,織田作發覺我的異常問道:“你怎麼樣?”

“不——我沒事,我找太宰——不是。”我重新組織了幾次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微笑著問:“織田,你的孩子們是在這裡嗎,我可以看望一下他們嗎?”

織田作真的以為沒事了,他說:“好啊,就在樓上,那些都是很可愛的孩子們。”

我笑了笑,手指慢慢蜷縮起來,我大概知道這個黑心首領的目的了,但是說句不好聽的,我現在在太宰治的心裡大概連森鷗外的高都沒有。

所以這是隻有一個人在觀戰的局。

我既為自己看清局面而慶幸,又深深的厭惡這些,該結束了吧,這該死的命局。

織田作將我帶到二樓,我有些拘謹的道:“忘了給你這些孩子們帶點見面禮了。”

“沒關係反正你之前也不知道。”

“哎?你不怕我看到什麼嗎?”我驚異道。

“你如果看到了就不會坐在這裡等我了,麟君今天是為了找我吧,外面掛著小孩子的衣服,你知道這裡有小孩很正常。”織田作說道。

我真心實意的笑了,推開門織田作問道:“喲,都還好嗎?”

孩子們無論何時都將全部的精力傾注在如何揮霍自己無形中擁有的大好年華之上,一個在看繪本,一個在紙上畫畫,一個向牆壁扔著拳頭大的軟球,還有一個正用粗略的麻線翻花繩。

我的眼睛眨了眨,這裡最小的是四歲的女孩,最大的是九歲的男孩,誰都沒有抬頭。

“你們沒給大叔添麻煩吧,大叔以前可是很厲害的軍人哦,惹毛他的話像你們幾個小鬼只要一下就——”

玩笑剛說到一半,我發現右手邊的兩層小床上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織田作顯然也發現了並且很敏捷的躲開這些小孩子的一連串攻擊。

“還真是有活力呢。”

“是啊,所以麟君,不要看。”織田作站在我跟前輕聲道。

我抬眸看著他,對方的眼裡滿是認真,似乎就像是說什麼很正常的話一樣,他在告訴我這些孩子會有自己的命運,所以不去看最好。

這一次是他錯算了。

我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那天他不用這麼認真的看著我,說不定我就會去窺探去更好的阻擋下一切災難,我做的還不夠多,沒人告訴我就算看了又會怎麼樣。

這始終無解。

我和這些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又輕鬆的聊了會兒天,便出去回到一樓,新來的客人在和織田作聊天,那個聲音格外熟悉,我腳步停頓一下走了出去。

“果然麟君在這裡呢。”太宰治一邊哈氣一邊說話,“好辣!這個超辣的啊大叔,真的好辣啊!你的秘方里該不會有熔岩吧!?”太宰因為被辣咖哩刺激到臉頰通紅,汗水不停的滾落,我和老闆商量了一下借用廚房快速調製一杯冰涼的奶昔放過去。

“麟君還懂廚藝。”織田作說。

我點點頭:“以前瞭解過,如果是帶小孩子學一學也沒什麼不好的。”

太宰治伸出手拿過奶昔喝了一大口解辣,看上去總算緩過一口氣說:“我聽說了哦織田作,據說你收養的那些孩子都是龍頭戰爭中失去父母的。”

驟然聽到這個過去已久的戰爭,還是忍不住心下一驚,我強撐著面無表情幫老闆收了太宰留下的盤子擦了擦手走出去。

“麟君。”太宰忽然叫住我。

我的心高高懸起,那種心虛愧疚還有些不可言說的想要逃避的想法死死盤踞在我的腦海裡,我頓了頓問:“怎麼了?”

“你在調查吧。”

“是的。”我下意識理解了他忽略的那個詞,這是很顯而易見的東西,太宰治想調查的話完全輕而易舉呢。

織田作問道:“太宰,你來這邊是做什麼呢。”

太宰治只是眸光幽深的盯了我一會兒然後轉過頭說:“本來是想來告訴你一件事。但是我突然接到了醫生給我的電話說某個重傷犯越過層層醫護人員跑了呢,他們給我打電話嗓音都是顫抖的,還這麼堅守職業道德真是值得敬佩。所以我就想來找織田作順便找找人啦。”

他抬頭對著忙碌的店長道:“大叔,不好意思能麻煩你迴避一下嗎?”

“好的好的,那我到後面忙去了,有客人來的話叫我一聲哦。”

店主似乎從太宰的表情上了解到了狀況,脫下圍裙高高興興的開啟後門出去了。

太宰將最後一口奶昔喝掉,又灌了一杯水,織田作進廚房煮了兩杯咖啡出來。

“啊啊,真是辣死了,為什麼咖哩飯會這麼辣呢,難道是對人類有什麼仇恨嗎?要是能做得不辣一些吃的人明明會更多,這簡直是飲食文化上的怠慢啊。”

織田作想了想回答:“要是吃咖哩的人再增加的話其他的飯就沒人去吃了,那樣飲食文化就要崩潰了。”

“原來如此——”太宰會心的點點頭。

“那麼,你要告訴我什麼?”

我很自覺地準備離開,太宰又一次叫住我有些不滿:“麟君,你很討厭我嗎?假死,躲避,我很妨礙你嗎?”

我一驚快速道:“並沒有!”我迎著太宰治鳶色的有些沉著的眼眸走過去試探性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髮,這隻還在生氣的黑貓沒有伸出爪子撓我,讓我多少有些慰藉輕聲道:“怎麼會討厭你,只是我自身的束縛罷了,成年人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羞恥心和負罪感,面對太純潔剔透的孩子我的懦弱被毫無保留的展開了呢。”

我頓了頓:“讓我逃避的不是你,是我的罪責啊。”

太宰治瞪大眼睛對於我的坦誠多少有些惶恐,似乎想要徹底跑掉,我總是在該懦弱的時候卻能爆發出一些不可思議的堅強,他轉過身掩飾性的喝著水。